云曦轻轻眨了下眼，一颗泪珠便从长长的睫毛上滚落下来。
沐景玄伸出手，那滴透明的泪正好砸在他冰凉的指尖，他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握紧。
抬起头，乌沉沉的眼眸思索般一寸寸扫过面前少女精致的小脸。她樱唇微抿，娇颜似嗔似怒，却又隐忍着不敢发作。
可怜无比，可爱无比，却又可恶无比。
可怜到让人心疼，可爱到他只想收进怀中藏起来再不给外人看到，却又可恶到让他想要咬碎了吞下肚去，才能真正地安心。
为了皇位，为了性命，他必须学会权谋诡计，必须心如铁石六亲不认，可是唯有她，面前这柔弱无比的小人，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能碰，不准碰。
母妃死后，他就发过誓，若以后有谁敢伤害她分毫，他就是付出一切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会让那人不得好死！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是她自己做了那种事……
他启唇，一向清冷的声线不知何时染上了沙哑，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觉得我对付不了她是不是？”
“我……”云曦张嘴便要辩驳，可是看到哥哥专注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是骗不了他的。
她移开眼眸，不去看他，声音虽然沙哑，但还是倔强地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那样做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就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一道讽笑从那艳红的唇里冰凉地吐出，瘦弱的肩膀忽然被锁住，她被强制转过了身，云曦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压抑着愤怒与悲痛的眼，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比你更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只需要保护自己就够了。你全忘了，是不是？”
没有人知道当他听到她中毒时有多震惊，摊在座位上很久才回过神来，然后便是疯了一样从宫殿里冲出来，甚至完全忘了自己会轻功这件事，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她。
他怕，他真的好怕，好怕她会出事。
当看到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那一瞬间，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仿佛全世界都离他而去，身子泡在冰水之中，再也无力向前。他不知道，如果她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直到匆匆追赶进来的太医向他禀告，她只是睡着了，他才重新又活了过来。
“哥哥？”云曦害怕地唤着他，他的眼神好可怕，就好像要吃了她。
沐景玄忽然伸手，轻轻一推，云曦便倒回了床上，她一惊，就要挣扎着起来，却被冷酷地压制住了手脚。
她害怕极了，不知道面前的人又要发什么疯，那只冰冷的手指一下下在她细嫩的嘴角划过，她吓得眼泪又一次决堤而出。
“哥哥、”
没有理会她的眼泪，沐景玄沉着脸，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换成别的毒你现在已经没命了？任何人都好，可是为什么是你自己，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他蓦地住了口，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忽然低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