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星是一个木匠,他对于先人留下的宝贝,有一种本能的喜爱和敬仰。
毕竟,融汇匠心的老东西可是越来越少了。
盯着这一只秘法制作的“孤魂杖”,赵晨星顿时爱不释手。
晨星明白,这物件看似古朴寻常,实则大有来历。
而如果要想知道它的历史,制杖的方法,则还是要问问这家店的主人,光老板才好。
而赵晨星现在,还感觉是赶紧把收灰的工作做好,等着光老板把驴皮带回来“炼金”为上。
顺着这想法,赵晨星随手将漂亮的木杖安放在一边,而后继续埋头清扫起地面的木灰来了。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划破的血手,正有一些鲜红的血液留存在这木杖的杖身上,缓缓干涸……
……这一天直到傍晚,赵晨星从房子里清扫出了十五袋的木灰,十七根木炭。又将剩下的一些没用的废渣扔进了垃圾桶。
就在他将这过火的门店清理的有些样子的时候,光老板也终于从闫庆县,兴冲冲的跑了回来。
拉着一车的货物,光老板在门口便冲赵晨星喊道:“晨星!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来了!你到底要干嘛呀?”
随着光老板的问话,腰酸背痛的赵晨星从店里走了出来。
晨星伸出手,略微翻腾了一下车上的驴皮和猪尿泡,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跟着,他冲光老板回道:“我要拿这些东西熬胶!”
“熬胶?”光老板扭头看着那一车的驴皮和甘草,当即恍然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要拿驴皮熬阿胶卖钱吧?那些灰碳……你想当柴火烧?”
听着光老板的揣测,赵晨星摇了摇头,之后他看了看表,回答道:
“你想岔了,今天天气不早,咱们先吃点东西,明天再干吧?我的想法……吃饭的时候和你细说!”
虽然赵晨星又和光老板卖了一个关子,但是跑了一天闫庆的光老板,也确实需要吃些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在之后,光老板把他的驴皮药材搬进了门店。
待赵晨星洗过一把脸后,两个人便跑到这泰昌路尽头的一家二荤铺,点了两碗挂面卧果儿,就着老咸菜和坛子肉吃了起来。
压了两口面汤,待肚子暖和了一些之后,光老板又迫不及待的问道:
“晨子,你到底用那些驴皮干啥,现在可以告诉哥哥我了吧?”
对问,赵晨星回答道:“我想用它们……煮墨!”
“墨?写毛笔字用的墨?”
赵晨星点头。
光老板闻言,眼珠子转了几转,颇为不解道:“这墨和驴皮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赵晨星压了一口面汤后细细说明了原委。
原来,赵晨星要做的,并不是简单的墨水,而是固体的“墨锭”。
墨锭又叫文墨,这种东西是文房四宝之一,更是古人的一大发明。
制作墨锭时,需要把树木烤烧成碳,然后分离出其中极端细腻的黑灰,紧跟着在于碳黑中加入驴皮,猪肚,草药等物进行熬制加工。
利用动物胶原冷却凝固的道理,在熬制之后,混着黑碳的皮胶就会变成一块块纯黑的“墨锭”。
这种固体墨携带方便,用的时候,只要将加水注入砚台,在将墨锭化开便可以做出墨汁。
用文墨写东西,是过去文房必备之物,在现代也有一定的收藏和经济价值。
所以,赵晨星看见光老板那充满飞灰的店面时,才想到用光老板文玩店的残骸黑灰,制作出这样一批“锭墨”来卖钱。
听完赵晨星内心的想法,光老板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他打量着赵晨星道:“晨星!你一个木工……还会做墨?”
“会呀!我学过!”赵晨星点头,同时又阐释道:
“古时候匠工的概念和现代不一样,只要和‘三头’沾边的事情,我们都要做的。”
“三头?”光老板好奇:“哪三头?”
“木头,砖头和坟头!”
说完这些,赵晨星又指了指自己道:
“而且别看现在人普遍用油笔了,但是我家还得用墨的,农村木匠画图,点梁,墨斗,用的都是自家产的墨锭。”
听完赵晨星的话,光老板略微放心了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他对于赵晨星制墨所能产生的“经济效益”也还是有很大疑问的。
须知道,这光老板是在文玩界久混的人物,对于文玩各种藏品,他有一些研究,涉猎。
所以,他知道这“文墨”的收藏,一直是一个不温不火的品种。
最关键的是,那些动则几百上千块钱的文墨,至少都是民国以来的古董才有收藏价值,现代的墨锭,一般没什么人会藏。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点子,这多少让他那脆弱的内心又有了一些安慰。
心境好了一些后,光老板问赵晨星道:“晨星,你感觉你做的这个墨锭……能卖多少钱?”
听着光老板忐忑的言论,赵晨星微笑道:“光老板,墨能卖多少钱,不取决于我?”
“嗯?那取决于谁?!”光老板瞪眼。
“你呗!”赵晨星吃了一片肉,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你过去文玩店里的木材越好!那么炭越棒!炭越棒,我烧出来的墨越牛……”
“……如果真如你说,那些木材都是沉香和紫檀的话,卖个装修钱绝不成问题的。”
“哦?”听着赵晨星的话,光老板越发惊奇了起来。
在他看来,那些木材烧过之后的灰,黑乎乎的都一样呀?!
难道说这些灰也有三六九等的区别么?又是怎么分的呢?
带着好奇,光老板问道:“晨星!你说的是真的么?这紫檀沉香烧出来的墨……和普通的墨有什么区别?”
对问,赵晨星点头道:“只要是真沉香,会有很大的区别!但是更具体的……”
略微停顿,赵晨星皱了皱眉道:“这个区别具体是多大,我现在不能确定,毕竟……烧沉香墨我也是第一次!风险还是有的。”
说至此,赵晨星没什么可讲的了,光老板也只好歇嘴,闷头吃起了东西。
不过再吃东西时,光老板比原先的嚼劲要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