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的扭曲与覆写……吗。”
谢逸抽出了一直别在腰间的左轮,银色的涂装反射着初阳的光芒。
“没想到会用到这个呢。”
这是在探索遗迹的第一天时莫尼给谢逸护身用的,当时根本就没机会用到这把左轮手枪。
只是谢逸也没想到竟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往肯特那边一看,进入精神世界前刚举起的手现在才砸下去,莫尼和贾鲁则分别往两边各自躲开。
“看样子用不了十分钟……”
闭上双眼,将自己所理解的、自己的灵魂本质化作卢恩文字,在脑海中演算着这些卢恩语会引发的深层意识受到改变的结果,一点点地向着想要达到的咒语不断靠近。
另一边,莫尼不断地释放魔术以干扰肯特落下的攻击,使其不能准确命中;贾鲁也多次试图斩击肯特的腿部,虽然收效甚微,但多少还是削了点石块下来,长久以往能弄断肯特的腿也说不定。当然,这是不现实的。
即使闭上了眼睛,谢逸也能感受到从脚下的地面传来的震动。
正因为是任务要求,所以击败肯特只是谢逸自己的事情。对于把莫尼和贾鲁拖下水,谢逸打从心底里感到愧疚。
“首先是扭曲——要能够扭曲语言、扭曲现实、扭曲一切——”
——他们和我不同。有在等他们回去的人,有需要他们的人,有他们必须去做的事,所以,他们不能死在这。
谢逸知道,如果不是基于对自己的信任,贾鲁和莫尼绝不可能舍命相助。明明才认识没多久,谢逸对他们直接把后背交给自己的勇气和果断感到哑然。
面对那样的二人,就算不为自己,谢逸也决定为了他们倾尽全力。
“扭曲之后,是覆写——要把其完全覆盖,然后再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名为谢逸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擅长欺诈。
他只是善于伪装自己并熟识人心而已。
Assiah里,他将自己身边的戴着面具来来往往的过客称作“那些笨蛋”。
他能窥探到那些笨蛋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是——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能理解自己所察觉到的那些笨蛋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甚至就连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一点都不明白,这一点谢逸自己也很清楚。
反观正在奋力和肯特战斗的莫尼和贾鲁,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如何取舍。
所以他们才会为了坚持自己的信念而毫不畏惧地同肯特那般强大的敌人战斗。
——一会儿就好,不,只要现在就行,像热血漫画的主角一样赌上一切去战斗或许不错,就当作是第一次的尝试吧。
伴随着脑海里的灵光一闪,谢逸确定了最后一个卢恩语,完成了固有魔术的编篡。
睁开眼睛,将左轮手枪高举过头顶。
黝黑的枪口之上,一个圆环法阵凭空出现。
法阵的内部有一个五芒星,五芒星内则写有古朴的卢恩文字,法阵的灵点也在闪闪发光——这是魔术启动的象征。
刚刚完成的固有魔术瞬间启动,谢逸通过握着手枪的左手将其封入枪膛中的弹丸,并用大拇指扣下了击锤。
仅仅是这样而已,法力值已经被消耗了20%,只剩下原来的一半。
但法力值却在继续缩减,因为谢逸使用了黑魔【腾飞】。
身体缓缓上浮,但是不好控制。在空中飞行的飞行魔术,要以专用的辅助飞行魔导器施展。
谢逸自然是不可能有那种玩意儿,所以他现在只能勉强控制好自己的身形,因为飞行魔术要维持和制御都很困难,特别需要敏锐的集中力。
而且魔力消耗也很大,仅是升入空中就让谢逸的法力值又减少了5%。
但谢逸并不在意这些,他的双眼紧盯着肯特。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肯特无法攻击自己,自己可以接近肯特的机会。
像是为了响应谢逸的期待,肯特粗壮的双手分别向莫尼和贾鲁砸去,但仍然没有命中。
而就在肯特双手下砸的瞬间,抓住这个机会的谢逸身体前倾,以全速向肯特巨大的脑袋飞去。
莫尼和贾鲁虽然不知道谢逸要做什么,但他们注意到了肯特抬起左手手臂的动作,看似想要将飞向自己的谢逸拍落。
谢逸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但他没有做出反应,只是继续笔直地向肯特飞去。
“啧……”
莫尼对谢逸的举动感到恼火,但出于对谢逸的信任,他没有出言阻止。
“……上吧。”
和贾鲁对视一眼,莫尼举起了魔导士之杖,开始咏唱咒语。
“「术式启动·冷气冰风」!「白冬风暴」——!”
在莫尼向着肯特释放出【冰雪暴风】和【掀白】的同时,贾鲁把自己的单手剑掷了出去——
莫尼的魔术与贾鲁的单手剑在空中邂逅,然后在【掀白】的作用下,【冰雪暴风】的冰片附着在单手剑上。
一瞬间,一个巨大的剑型冰块横空出世——
“「伟大之风」——!”
莫尼后续释放的黑魔【暴风】增加了剑型冰块继续飞向肯特的动力——
空中的谢逸仍然保持着最大速度冲往肯特。
在他的右下方,肯特粗壮的手掌猛地向他扑来——然后被差一点撞上、从谢逸面前一闪而过的剑型冰块击中,失去了向前挥动的动能。
下一刻,谢逸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肯特头顶。
手枪的枪口抵在了脚下构成肯特的一部分的岩石上。
“「将回转扭曲·将轮回覆写·孤独的起源之生命·于欺诈之圆环·以千变之虚幻·化作吾愿之现实」——固有魔术——【小丑(Joker)的舍命一击】。消散吧,虚伪的生命!”
在心中默念咒语的同时,谢逸扣下了扳机——
击锤缓缓移动,慢慢地打中了滚筒屁股后面的雷帽,雷帽的爆炸再传入滚筒内部,将装在滚筒内部的火药引燃、炸裂——
瞬时间产生的火药推力将弹丸喷出了枪口——在命中之后,化作了闪着黑光的粒子飘散在迎面吹来的风中。
抬起头来,谢逸看见肯特的血条在渐渐虚化、消失。
脚下的岩石开始崩塌。
在失去立脚点之前,谢逸从肯特头上跳了下来,并使用了黑魔【重力控制】来辅助落地。
为了避免被从肯特身上崩落的石块波及,会和的三人特意走远了一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肯特身体的崩坏过程。
最后,本以为不可战胜的肯特变成了一堆碎石,整座岛屿再次归于平静。
背对着二人的谢逸唐突地说道:“【小丑(Joker)的舍命一击】,这就是我的固有魔术。在命中目标之后,可以任凭自身意愿扭曲并覆写目标的存在状态。可生,亦可死,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没在意现场蔓延开来的沉默,谢逸惋惜地看了一眼枪口还在冒着烟的左轮手枪,转身对莫尼合掌道歉。
“可惜,只用了一次就报废了啊……抱歉,明明是你借给我的,我却把它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