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兰?”
面对那张在眼前微微笑着的脸庞,谢逸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很危险,赶紧到安全的地方去”、“不要又让自己置身险境”——如此这般,在这短短的一瞬内,谢逸想说的话有很多。
但果然最在意的还是鸢兰现在的精神状态。
原本谢逸以为,鸢兰会去跟“第四兽”战斗是因为感到绝望而自暴自弃。
脑中浮现的是她以死了也无所谓的战斗方式拼命的模样。
以为鸢兰临死前让自己不要介意的凄美的笑容最终会映入眼帘,令人不忍心再看看下去。
为了防止出现那种情况,自己选择了代替鸢兰去战斗。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样。
至少,就以鸢兰展现在眼前的笑容的性质来说,绝对不会是一心寻死之人会有的表情。
她就站在谢逸面前。
虽然眼中有对自己熟悉的人才会展露出的温柔,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热情与不屈的斗志。
像是知道谢逸的心中所想一般,鸢兰轻轻地开口了。
“……不管是多么困难……的事情,都总会过去……”保持着那样的表情,鸢兰轻声说道,“所以……为了迎接、那样的未来,我们……要战斗。”
听到这里,谢逸忽然间想通了。
鸢兰她,即使受了伤,不管几次都会再爬起来吧——因为她很清楚,只有不断继续努力,才能够挥别懊恼。
谢逸露出了释怀的笑脸。
“——真不愧是你呢。”
原本自己就从没见过鸢兰在某件事上服过软的样子,却还要擅自地以为她会失落会一蹶不振。
实在是大错特错的想法。
毕竟那可是鸢兰。
那是——靠着自己的脚站起来,靠自己的力量前进,靠自己的双手抓住想要的东西——是已经做好觉悟,只知道这种生存方式的野兽。
她在眺望着更远的地方,眺望着明天。而且还决定好了新的目标,完全没有一丝迷茫。那双闪耀着光辉、红宝石似的明眸在如此诉说着。
这也是谢逸所知的鸢兰新的一面。他又想起了她跟青龙战斗时的情景。
——原来那个时候的她,不仅仅是对于战斗乐在其中,更是在贯彻自己的信念。
不想输。
这样的情感突然在谢逸心里萌芽。
“呐,鸢兰。”
摆好架势,谢逸做好了随时上前去突击“第二兽”的准备。
“来比一比吧,看谁先解决掉这些玩意儿。”
闻言,鸢兰也重新架起赤灰色的大剑。
“……可不会、输给你喔。”
即使被谢逸和鸢兰解决掉三只,在场的“第二兽”的数量仍然在十只以上。
单纯地从形势上看,明显不妙。
但是现在,和鸢兰背靠着背站在一起的现在,谢逸只觉得自己好像不论什么事都能做到。
“好~那就大闹一场吧——!”
……
不知过了多久。
“哈啊……哈……呼……唔。”
相比之周围的废墟还算干净的某块空地上,筋疲力尽的鸢兰正横躺在那上面。
她的衣服非常凌乱,且本人正脸颊无比通红地喘着气。
全身流着汗珠,视线好像失去焦点般变得涣散,身体也像变得非常虚弱一样瘫软在地。带着热气的吐息不间断的从喉咙深处呼出。
“……呜……没想到……竟然……这么激烈……已经……不行了……”
坐在一旁的谢逸用手不断地往自己不是很整齐的敞开的领口处扇风,用带有几分玩味的表情看了眼呓语般低语着的鸢兰。
“才这种程度就不行了呢,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哈哈,恐怕你这是第一次吧,这种事情。习惯了也就没事了。”
“……呜唔,习惯什么的……这个……能习惯吗……”
费力地坐起身来的鸢兰,用被热气湿润的眼睛仰望着谢逸。
脑袋好像从深处开始麻痹了的样子,视野仿佛被白色的雾气笼罩着。也无法正常地思考,感觉全身又热又麻,而且一直承受着负荷的腰已经挺不起来了。
鸢兰只觉得由于剧烈运动而疲劳的身体,仿佛轻飘飘地漂浮在虚空中一样。
这种事情……的确,接下来还要重复不知道多少次,鸢兰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够习惯。
“能习惯啦。实际上,和第一次比起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明明我就……一直……被你玩弄着。”
“笨蛋,谁让我占据了主导权呐~”
“……真是……经验丰富呢。”
“那是,我可比你要熟练多了。咦,等等——我好像……”
“……好像?”
“——嗯。不过现在实锤了。我忘了带套。”
无言的沉默随之蔓延开来。
鸢兰在直勾勾地盯着谢逸,谢逸虽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放弃反过来盯着对方。
“——话说你就这么直接地做了这种事情,要是被王知道了,感觉她会哭的喔。”
“……这种、事情……呜……这不是、没办法吗……我……那个……”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么,也差不多该办正事了。”
一边握住印萨尼亚的剑柄,一边将其当成支柱一般地、谢逸慢慢地站了起来。
同时,他还向鸢兰伸出了右手。
“站得起来吗?”
“……当然,可以。”
“也是啊。这才只是经历了一场同‘第二兽’的战斗而已,这就累趴下了可不行喔。尽管你现在只是个Lv.1。”
十几只的“第二兽”,几乎近十只都是被谢逸杀死的。他几乎每次都能抢走鸢兰即将到手的人头,这让鸢兰很是不满。
没好气地看了谢逸一眼,两人间展开了若是分开来看绝对会像是自言自语的对话。
“……你倒是……很轻松呢……竟然还、想着给圣剑……带剑鞘。够……无聊。”
谢逸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这不是战斗结束了嘛,外人拿着圣剑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在Beriah里也是越低调越好呢,能用剑鞘套住他们的圣剑的话,至少不会被一眼就看出来。
珂朵莉他们算是我们的隐藏手牌之一,当然要尽可能地隐瞒下去啦。
最少也得隐瞒到成功地把青龙讨伐掉再说。否则真的很难安下心来呢……”
到此为止鸢兰也已经抓着谢逸的手站起来了。闹剧已经落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簿公堂。
只要把自己和提尔巴鲁收集到的证据全抖出来,不管是辛克奥多还是菲尼比都只有下台的份了。
“……知道了……我们、走吧?”
“等一下。”
“……?”
“你看,身体要着凉了哦,”一件还算厚实的作为外套的长袍被披在了鸢兰身上,“小心一点,你姑且也是一个女孩子啊。”
鸢兰愣了一会儿,然后低下了头。
“……呜……有谢逸的、味道。”
“——啊哈哈……你在说什么呐……对别人可不要说这种话喔。不然王真的会哭的——嗯?这个时候竟然有人乱入?”
“……很强大。而且……不止一个。”
就如拥有曾经作为Lv.8的直感值的鸢兰所说,感知中有一股、不,两股强大的气息在往这里接近。
两人紧紧盯着对方可能会现出正体的某个路口。
有人出来了——
是一名金色的头发金色的胡须,如同岩石一般体格强健的,无征种老人。他披着的一件刺眼的纯白色披风,非常引人注目。
突出性的象征,让谢逸知晓了他的身份和名字。
“大贤者……史旺·坎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