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先生,我很高兴你有疑问,这表明你有寻求真理的心境。”史蒂夫语调柔和。
“请恕冒昧,我有些不明白新教教义与传统天主教之间的区别~”张帆装模作样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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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注意力自然不在他俩的对话上,眼光在房间内扫视着。牧师独居,屋内收拾的井井有条,物品摆放整齐,窗帘向两侧拉起的角度像是量过一样,完全对称,一切都井然有序。
“史蒂夫先生,我能借用一下卫生间吗?”我打断了他俩的对话。
“当然,请随意。”
我起身走向卫生间,厨房、餐厅卫生间相连。与客厅一样,这里几乎是一尘不染。我用手轻轻的擦拭灶具,手指很干顺,并无半点油渍,垃圾桶里空无一物。卫生间洗漱用品整齐排列,浴盆、镜子擦通亮发光,马桶座圈是放下的,上面铺着一层可更换透明塑料垫。我心里感叹道,即使在城市,这么整洁的家都难得一见,何况在这样的小山村里。
方便之后,我洗了洗手,没找到擦拭毛巾,便一边甩手上的水,一边开门。
刚打开门,就见史蒂夫冷冷站在门口,着实吓了我一跳。
“这个~你是要用卫生间吗?”我咽了下喉咙,喃喃的问道。
“我忘了在卫生间放纸了,所以给你拿过来。”他向我递过一卷卫生纸。
我看看手上的水,摇摇头说道“噢,不用了,都擦干净了。”
他点点头没说话,收起卷纸。
我感觉他的表情有些异样,便想缓和下气氛“史蒂夫先生,张帆的疑问得到解答了吗?”
“上帝用沉默回应我们的困惑,疑问只在自己心中。”史蒂夫微微一笑,仍旧是平和的语气。
“哦,这个意思。”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想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翻译成‘这有什么可问的’。
“你从小就生活在肯迪村吗?”我决定转移下话题。
“不,我是英格兰人,从小在教会长大,之后辗转来到肯迪村,转眼已经二十年了。”
“一直是单身?”
“是的,虽然神职人员允许结婚,但我觉得独处方能净身。”
“可惜了,像史蒂夫先生这样风度翩翩的人,村里一定很多姑娘青睐的。”
史蒂夫微微一笑“若真有异性钦慕,那也是灵魂使然。”
“噢,有那么点道理。”我咽了咽口水。仿佛我扔一个黑桃三,他还一副对联,不在一个频道。这样的聊天,考验我的智慧和忍耐。
我拍了拍张帆的肩膀“走吧,你打扰史蒂夫先生太久了。”
“是的,太过意不去了,史蒂夫先生。”张帆起身说道。
“不客气,非常乐意和你们交谈。”史蒂夫依然是微笑的表情。
三人道别,他送至门口,便返身回屋了。
“你怀疑牧师吗?”张帆拉着我,小声的说道。
“不好说,但看着不像。”我摇摇头。
余光瞟见史蒂夫已回屋,我转身朝施密特家走去。张帆和大榔头明白我的用意,紧紧的跟着我。
我示意大榔头去敲门,他虽有不情愿,但估计也拗不过我俩,只好顺从。
“啪啪啪!”他挥着拳头使劲打门,嘴里喊着“开门。”
“你他妈轻点,别让对面牧师听到。”张帆抓住他的胳膊。
“听到又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大榔头瞪大眼睛说道。
“唉,一介莽夫。”我无奈的摇摇头,亲自上前轻轻叩门。
等了几分钟,听见屋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打开了,一个身着麻布披肩,头发有些散乱的中年农妇站在屋内,她皱了皱眉问道“大榔头,有什么事吗?这两位是?”
没等大榔头开口,我主动说道“施密特太太,你好,我们是麦克白村长的朋友,受村长委托调查维京戒指丢失的事情,能打扰你几分钟吗?”
“噢,我知道了。施密特跟我提起过,村长的两位中国朋友,你们想问什么?”施密特太太脸色看起来并不好。
“你身体不舒服吗?方便进屋聊会吗?”我并不想在她家门口长时间停留。
“别废话了,进去说吧。”大榔头扒开施密特太太,就往屋里走。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呵斥声“大榔头。”
大榔头回头一看来人,脸色立马变了,笑容瞬间堆上了肉脸“艾娃,你来了。”
我和张帆回头一看,艾娃个子不高,但胚子挺大,走起路来马尾辫一甩一甩,身着苏格兰连体格子裙,外面套着白色围裙,和大榔头还真有点夫妻相。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还火急火燎的,什么事?”艾娃说着就走到跟前。
“不是我,是你哥,村里不是在调查教堂失窃案嘛,作坊里的人都逐一询问,就差你了。”大榔头耐心的解释道。看不出,在村里横行霸道的大榔头是个妻管严。
“还有我吧。”施密特太太苦笑道,说着把门让开“都进来吧。”
屋内有点乱,散发着一股皮草的味道,施密特太太收拾出几把椅子,请我们坐下。
我环顾四周,房间布置简朴,家具都是实木制成,并未上漆,应该是手工打造。客厅东面堆放着一些皮具半成品,还有裁剪、上色的工具。
墙角处,一把木制摇摆木马引起我的兴趣,大小来看,应是给三岁以下小朋友玩耍的,但并没有没听说过她有小孩。
“施密特太太,你身体还好吗?”关心的语句,有利于降低谈话对象的戒备心。
“没大碍,就是着了风寒,下午我没去作坊,在家休息。”施密特太太脸上已爬满皱纹,加上身体不适,显得特别憔悴。
“那你上午还去干活了?”我接着她的话问道。
“上午身体还行,而且有几件重要的皮具要完工,只能坚持一下。”施密特太太叹了口气。
“哦,是什么?”我追问道。
“几块羊皮坐垫,镇上这两天来人验货,可能有大订单。”施密特太太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哦,那都制作完成了吗?”
“俩块已经上好色,另外还有一块等艾娃裁剪好,马上可以开始缝制。”看起来作坊的工作,还真少不了她。
“我已经裁好了。”艾娃插嘴道。
“上午你们去马厩取的成品,就是那几块羊毛垫吧。”我盯着施密特太太的眼睛问道。
“没错,还有一双皮鞋和一副手套。”她的表情平静,没有丝毫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