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包占山当场就炸毛了,整个人豁然转身扭头朝身后看去。
不光是他,就是那鼠仙儿也一个咕噜就从地上翻身起来,人立而起,一颗脑袋左右摇摆,四处张望,一双小眼睛里写满了忌惮和戒备。
这是正常,此地大凶,建于天运崩坏时,又犯干龙煞,最后出现鬼市蜃楼,处处都充斥着不同寻常的气息,现在正逢深夜,正是鬼怪出没频繁之际,大半夜的出了这动静儿,谁不害怕?
“难道……”
萍子有些迟疑的问道:“难道,那墙壁是中空的不成?”
她这话问了等于白问,谁能给出她答案呀?
我们几个进来的时候,把这小楼二层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了一个遍,可唯独没有检查墙壁,总不能上来就将墙壁一锤子打烂吧?那是有病,入夜山风进来,一个个的吹一夜的冷风,第二天不都得嘴歪眼斜?
不过,让萍子这么一说,我们心里头就更犯嘀咕了,几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扭头将目光投在了鼠仙儿的身上,都不用开口,啥意思显而易见了。
鼠仙儿到底是畜生修成了仙儿,鼻子比狗都灵,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它肯定第一时间察觉,我们还真希望它能给出什么提点。
可惜,这鼠仙儿什么也没说,就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人立在地上左右张望,看着都不像是一只耗子了,倒更像是一土拨鼠。
最后还是包占山率先开口问道:“老祖宗,您觉得是什么?”
“不晓得……”
鼠仙儿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但是眼中的忌惮却一直未曾消退,徐徐说道:“但肯定不是什么石头滚落无意间发出的动静儿,这墙里真的有大问题,方才那动静儿冒出来的时候,一股子不详的感觉把我笼罩了,很吓人,那是一种生物与生俱来的恐惧感!这样的感觉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从我有了道行以来,无论是鬼神还是什么豺狼虎豹的野兽,都不曾带给我如此强烈的威胁感!这么说吧,在我还未成为你们家的保家仙之前,那时我刚开灵智,曾无意间遇到一黑熊,那黑熊脑子有病,我也不再他的食谱上面,结果冲上来就要弄我,可怜我那时候道行不高,斗不过他,而且也没强横到能扭转生物链秩序的地步,对那种大型猛兽是真的有一种发自于骨子里的畏惧,一时竟然吓得一动不敢动,那种恐惧是发自于骨髓中的,是天性,你明白吗?就那么落入了那头熊的手中,被他拎着把玩了半天,它才终于将我丢在一边,那个混蛋是把我当成了玩具……而刚才墙壁里的那东西,就给我这样一种感觉!”
我还真没想到这牛气哄哄的鼠仙儿竟然还有这么一段黑历史呢,就是鉴于此时的气氛,实在笑不出来,而且,听鼠仙儿那口气,被黑熊在天性上压制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伴随着它道行一步步的加深,早就扭转了局面,约莫现在是豺狼虎豹、行尸恶鬼什么的都不能让它害怕了。
那么,墙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是我们一直要找的那个仙家?”
伊诗婷忽然说道:“同样是仙家,若是对方是个特别凶猛的东西成精了的话,老祖宗你还是有可能对它产生恐惧的吧?毕竟对方的真身比你强。”
“屁话,这绝不可能!”
鼠仙儿似乎被伤到自尊了,觉得伊诗婷在嘲笑耗子这个物种不行,在说它的劣根性一样,一下子出离的愤怒,训斥道:“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连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对于我们这些非智慧生灵来说,也就刚刚开了灵智的时候,还仍旧会受到天性的束缚,可道行稍稍精深一点,就能完全摆脱物种法则,管他以前是老虎还是蚂蚁,只要成了仙儿,那就一切得论道行,就算是蚂蚁屠了老虎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说的色厉内荏,令人嗤之以鼻……
道理嘛,确实是那么个道理,一入仙家,一切以道行高低来决定!
可那毕竟是理论!
生物的天性能力还会影响着一切,就说老虎和蚂蚁,一个黄境的老虎,凭仗着自己可怕的体魄和力量,仍旧能轻松干掉一个玄境的蚂蚁,甚至就连同阶级的人类都能干掉!
这是天生的,扭转不得,就像富二代和寒门子弟一样,虽说努力就会成功,大家未来谁横谁怂都得看当时所处的位置而定,然而这终究是理论,理论很丰满,实践起来很骨感,起跑线不一样,就意味着周围的资源就不一样,富二代就是要比一个寒门子弟的门路广,这是永远都不能否认的硬道理!
不过,我们也没必要去怼鼠仙儿,心里知道咋回事儿就行了,然后我就问:“您真确定不是那个仙家?”
“绝对不是!我吞了它养的一个活漦,虽说此地因为阴煞之气过重的原因阻隔了一些我对它的感应,可如果距离这么近的话,我一定能察觉出来的。”
鼠仙儿翻了个白眼,说道:“行了,小子,你也别不信我的话了,这次祸害七里屯和泥儿洼的那个仙家我大概有个了解和推测,从那活漦的味道里就能窥见一些,应当和柳字挂钩,不出意外应该是柳家的近亲!就柳家的那些亲戚还不至于让老祖宗心跳成这样!”
柳家,便是蛇喽?
蛇的近亲……
我心中有了大概的了解了。
说来也奇怪,我们几个惊魂未定,探讨推论的工夫,那墙壁中倒是再没有发出那种动静儿了。
难不成已经走了?
我略一犹豫,就和众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稍安勿躁,多探讨也没用,说半天还是没个结果,不如我过去听听,瞧瞧那东西是不是离开了,当务之急,还是能少惹麻烦就尽量少惹,现在深更半夜的,天时不利我们,休养一下,只等明日白天再去解决才是上上之策,只要那东西离开,我们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上赶着去交代了自个儿的性命!
所以,我就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一步步的走到墙边,侧耳倾听半天,发现墙后安安静静,再无声响,于是,我就又得寸进尺,干脆把耳朵都贴在了墙壁上面。
可这么一听,我当场头皮就麻了。
耳朵贴上去不过片刻,我就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
哼哧……
哼哧……
呼吸声非常均匀,我也在漠北生活了一段时间,对林林总总的畜生也大抵有个了解,呼吸声如此沉重的,必然呼吸系统宽阔的东西,而具备这样特征的东西,大都生性凶猛,十分强悍,十之八九都是大型食肉动物!
“怎么样?”
伊诗婷在后面关切的问道。
我已知这墙后怕真的有东西,不敢在这里说话,悄然退后了一些,才擦了把脑门上不知不觉沁出的冷汗,道:“老祖宗还真说对了,这后面的东西肯定不是鬼,也不是尸,还特么会喘气儿呢,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畜生……”
“嗨,我还以为是啥呢,如果是畜生你怕什么,咱这还有这么大一房子挡着呢,陆地上的东西,我还真没听说有能撞坏房子的呢!”
萍子一听是个畜生,顿时乐了,道:“行了,昭哥,你一边去,我听听到底是个啥东西给你们吓成这样,真是一惊一乍的,要我说你们是被外面那些恶鬼和鬼市蜃楼给吓破了胆,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不行了!”
说着,萍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我身边,弯腰就把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哪知,就在她耳朵贴上去的瞬间,墙后的那东西又一次发难了,只听“哐”的一声巨响,紧随其后,墙后就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
萍子胆大是真的,不怕这些畜生也是真的,可这忽然发难,还是给她吓够呛,“妈呀”的惊呼一声,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我却不一样,这一次真的听出了一些不同!
方才那一声巨响,显然是墙后的畜生撞击四周发出的动静儿,然而,听那声音分明带着金属的颤音,也就是说,那怪兽的四周是铜墙铁壁!
可这小楼的墙体里,又怎会有铜墙铁壁呢?
我一琢磨,心中就有了定数,一边拉着萍子往后退,一边大喝道:“是那烟囱!那东西在这小楼上面那根超大的烟囱里!!这座小楼下面是一个地下基地,那根烟囱是连着地下基地的,当年日本人在地下焚烧东西,烟气走的就是这根烟囱,这根烟囱就被包在墙体里,一路直达楼顶!!”
刚来这座基地里的时候,我就对这小楼上面的那根超大的烟囱有点怀疑,这么点个楼,用了那么大一根烟囱,至于不?现在总算是找到答案了,那根烟囱是通着地下基地的!
换句话说,烟囱里的畜生,可能来自于地下基地!
大概是我这一嗓子惊动了烟囱里蛰伏的那畜生,那畜生顿时疯狂了,咆哮声不绝于耳,更加疯狂的在撞击烟囱,墙体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颤音……
这还不算,伴随着那金属颤音,墙体竟然发出阵阵“咔嚓咔嚓”的裂响,不多时,墙体上就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痕!
不用说,萍子的预测是错误的,这个世界很神秘,陆地上并不是没有能威胁到建筑物的生物,而是我们没见过!
这墙体出现裂痕,显然是那东西撞击烟囱,力量过大,导致金属烟囱变形,进而顶裂了墙壁!
“妈了个巴子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老祖宗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让老祖宗觉得害怕,而且破坏力这么强!”
包占山也一下子变了脸色了,说道:“狗日的,照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东西就得撞破烟囱出来了,咱们怎么办?”
他这疑问,伊诗婷他们都没了主意,至于那鼠仙儿更怂,烟囱里的怪物一发难,听到人家的咆哮声它就腿软了,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说什么造孽呀,早知道这地方这么凶险就不来了……
关键时刻,我倒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眼看着墙上的裂痕越来越大,又四周观察了一圈,咬牙喝道:“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怪物找上门来,不就是这地方多少年了没个活物,闻着咱的肉香味儿来了么,想开顿荤的!既然这样,那咱们有什么好怕的,它饿,咱们也饿,咱也不用等天亮了,这就去那地下基地转一圈,揪出这东西来干了它,加个餐!”
“牲口……”
伊诗婷咒骂一声,道:“我看你丫是疯了,深更半夜的进地下基地,那基地里准没少死人,里面古古怪怪的东西还不知道有多少,这大半夜的进去不是给人家送菜呢嘛?”
不过,包占山却隐隐琢磨透我想干嘛了,眼睛一亮,说道:“孔兄弟这话说的对,咱真的该去那地下基地了,想守这一晚上的太平如今眼看是不行了,你们想想呀,能把烟囱和墙壁都撞裂,那东西必然力量极其强大,体型不好说,想来不会小到哪,咱们要在这里等着,等那东西进来可就没活路了,你们看看这屋子才多大?和这种力量强大体型可怖的东西斗,近身根本不可能的,只能拉开距离玩游击战术,往死绕它!要在这屋子里,咱们根本拉不开距离,只能一个个的被吃掉,可如果到外面,外面可有千千万的恶鬼在等着咱呢,更不现实,算来算去,只能去那地下基地碰碰运气了,反正留在这里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把,那地下基地想来小不到哪里去,咱总能有个进退的余地!伊斗花子,这事儿你就甭瞎反对了,要我说,孔兄弟招子亮堂着呢,要说这拼杀,他手上可有点功夫,判断力也有,听他的准没错!”
包占山算是一口气把我没说的话全说完了,此地不宜久留,三言两语大家就定了,明知地下也未必安全,可还是得进去,当下我们就拾掇起了行李立刻下楼,到了一楼来回翻找了很长时间,最后是萍子发现了进入地下基地的入口,其实就在那张会议桌下面,当时我们久久找不到入口,而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大,已经能听到墙壁破碎倒塌的声音了,萍子就着急了,气得一脚踢翻了那会议桌,一步走过去,发现会议桌底下的地面踩上去有回音,再细看,地板能揭开,拉开了地板,顿时就露出一条漆黑深邃的通道,台阶一直通往地下!
毋庸置疑,这是我们唯一的路了……
我是第一个跳进去的,此时此地,当真是莫问前方生死,活了眼下就算运气了,哪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