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升起,朝霞散落大地,
那些还未被秋风所带走的黄叶上,露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闪烁。
枝头上鸟儿吟唱,江河里鱼儿嬉戏。
世间虽然常有战乱纷争,但此时此地,天地间一派祥和。
看来今日又将是一天的好天气。
廷远镇,袖香楼中后院,周长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吗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这么早就来打扰老子美梦”周长安一边骂着一边从床榻上起身。
随便拾起一件衣物披在身上,周长安冻得哆哆嗦嗦的去将房门打开。
只见,一个董府家丁站在门外,一见到周长安后,立马高兴的道;“周爷,周爷好消息”
周长安二话不说,先是“啪”的扇了家丁一巴掌,而后又睡眼朦胧的道;“说吧,什么好消息”
家丁不明不白的挨了一巴掌,顿时心中窝了一团火,但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捂着红肿的脸,委屈道;“禀周爷,那野小子昨夜已经离开了草屋,沿河而去”
“哦?”
周长安一听,顿时睡眼中有了些精神劲儿,问道;“你可是亲眼所见?”
“正是,正是,小的盯了一整宿,看的清清楚楚”家丁捂着脸急说道。
周长安听后,眼珠转了转思考了片刻道;“也许是外出狩猎去了,你去探看清楚”
“是,周爷”家丁应了一声,转身迈着小跑离去。
看家丁走后,周长安关上房门,转身正欲回到床榻上之时,却见董元凤也醒了过来,此时正坐在床沿穿着衣裳。
“这些下人真不懂事,怕是打扰了夫人的清梦了”周长安上前,媚笑着说道。
董元凤已然听到了方才屋前的对话,随即冷笑一声道;“哼哼,看来那老骚狐狸的计策是起了作用了,你派人到董府那边去通禀一声,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周长安心中一丝丝苦楚浮现,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媚笑着应了一声,道;“嗯”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子,自己虽然是恶贯满盈,可毕竟那镇外草屋中,住着的可是自己的亲娘。
正当周长安准备吩咐下去之时,却听见董元凤突然制止,说道;“算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说完,便扭着腰身朝着门外走去。
来到董府,迈进董府其中一座别院,只见董元豹正立在院中武练着,来回不断的舒展着身躯。
身上的棉布已经拆去,毕竟是修行之人,加上大夫调制的伤药,以及一些修行人士常备的一些丹丸,伤势恢复的速度乃是常人所不能。
“豹哥就是豹哥,那么重的伤,这么快就恢复了”董元凤从院中萧墙后走出,眸子里满是风情万种的说着。
董元豹早知道萧墙后有人,只是没想到是董元凤,故而客套的笑道;“原来是妹妹来了,恕我豹某人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董元凤妩媚一笑,转身欲朝着房内走去。
“妹妹,留步”董元豹急忙阻拦道,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之色。
说完,赶忙一瘸一拐的朝着董元凤走去。
董元凤柳眉一紧,转过身来正是纳闷的时候,只听屋中一阵声响,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从房中仓促的跑了出来,此时正面红耳赤的不敢抬头见人,沿着廊道直到不见了身影。
董元凤满脸惊讶,低头看看了董元豹瘸着的腿,嗤笑一声,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妹妹见笑了”
董元豹咧着嘴巴笑说着,嘴中被龙斗打掉的几颗牙齿,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黑色的洞口一般,特别的显眼。
董元凤也没在意此事,而是把早晨家丁禀报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董元豹听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思虑片刻道;“派人继续盯着,省的那野小子别突然杀个回马枪”
董元凤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可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小子如此霸道,那若是日后他出尔反尔,再折回来,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呵呵,妹妹多虑了”董元豹满脸奸笑说着,又伸手拍了拍董元凤的臂膀,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们一把火烧了那茅草屋,之后,就说她们投奔远亲而去,早已离开了廷远镇,这天大地大,就让那野小子去找吧”
董元豹奸笑着,独眼中闪着寒光,而董元凤又是赞赏有加的点了点头,冷笑道;“到时候怕是找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那小浪蹄子了”
董元豹听后则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手,阴冷道;“不不不,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她们”
董元凤一愣:“何处?”
“阴~曹~地~府~额哈哈哈”董元豹阴冷的说完,仰头大笑。
“哎,哟,你舍得你朝思暮想的那个馨芸小美人儿吗?”董元凤剜了他一眼,故意拉着长腔说道。
董元豹则是独眼色眯眯的盯着董元凤,奸笑道;“小美人儿?小美人儿不是正站在我身前么”
董元凤听后心中十分舒坦,也自然听懂了他言中之意,顿时双颊微微润红,故而看似娇羞的垂下螓首,而后又顺势往董元豹怀中一倒,
“你个老不正经的”
董元豹原本是有心无胆,毕竟她是个董姓之人,但眼下竟然投其所好而来,他自然是如愿以偿。
说着便一把抱起董元凤,一瘸一拐的走进房中。
午后,天空乌云密布,早晨的晴朗已随这秋风而去。
到了傍晚,一声响雷之后便下起雨来。
袖香楼中,周长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的在房中来回的踱步。
已经派了几次家丁前去打探董元凤的消息,可是每次回来,带回来的消息都是;“身在董府之中,因有要事相商,归时未定”
周长安虽然懦弱无能,但是并不傻,想想董元豹与董元凤这二人平时的作风,心中已然猜测出了十之八九。
“哼,真把我周长安当傻子?有要事相商?我看是有腰事相商吧?”
这场秋雨下了整整一夜,周长安彻夜未眠,董元凤也是整夜未归。
清晨又是传来一阵敲门声,周长安以为是董元凤归来,赶忙从床榻上跃起去开门。
却只见门外站着的却是派去打探消息的家丁。
周长安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不知怎么发泄,这可倒好,不等家丁开口,便又是巴掌又是脚的,一边打一边骂道;“让你吵我,我让你吵醒我”
实际上,周长安这一夜未合眼,只不过是拿着家丁撒气罢了。
好在,董家的家丁都是些长的魁梧的汉子,周长安又手无缚鸡之力,一番拳脚下来只是体表吃痛而已。
“说吧,什么事”
打完了,也骂完了,周长安气喘吁吁的走回房中,坐到椅子上问道。
家丁捂着脸,满脸委屈道;“禀周爷,小的昨日盯了一天一宿,并未看见那小子的身影,想必他是真的离开此地了”
周长安听到后,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躺在椅子上仰颈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周长安,已经没有当时那般心思,反倒是希望龙斗没有走,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
吩咐下人退下之后,他决定自己到董府走一趟。
周长安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若是当真她董元凤是因为董府中有要事相商,而彻夜未归的话,那自己就说是来报告消息的。
但若是,,,,
周长安没有去想,也没有必要去想,他心中比谁都明白,董元凤若想怎样,什么时候轮到他有资格去指手画脚了。
来到董府之中,董府的护卫家丁都认得他周长安,所以,自然而然的让他顺利的进入董府大门。
来到董元豹所住的别院,周长安蹑手蹑脚的朝里走去。
别院中,今日清净的厉害,门前连个侍奉的丫鬟都没有。
周长安轻轻的走到房门前,将耳朵紧紧的贴在门上,想听听这屋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修者的感官要比常人敏锐很多,屋内的董元豹从他进院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有所察觉。
能这般蹑手蹑脚的来到自己院中的,廷远镇里,也就那么几个人。
想了一下。
事先,早已吩咐好下人不得入内,所以不可能是下人,小贼?不不,这廷远镇中的贼,怕是没有这份胆量敢偷到董府之中,而董元虎正在闭关修炼,董元凤又在自己房中,另外还有那董歆瑶,又更是对自己恨入骨髓,避之不及,更不会跑到自己院中来。
所以,此时站在门外的,只能是他周长安了。
想到此处,屋中的董元豹心机一动,故意的将声音提了提,笑道;“美人,你彻夜未归,你家中的周郎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只听见董元凤懒懒的声音,妩媚道;“哎哟,休要再提那个废物,扫了你我的雅兴。。。”
屋内二人说的清楚,屋外的周长安听得明白。
顿时,周长安满面涨红,怒由心生,一脚抬起,欲踹开房门。
可是,脚尖将要碰触到房门之时,周长安却如同泄了气一般,又是将脚挪了回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周长安面无表情,心中默默的呐喊着。
呆呆的在院中站立了片刻,整个人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朝着院外走去。
董府门口种着两颗粗壮的松柏,四季常青。
此时,正有家丁踩着梯子为其修剪枝叶,说来也巧,正好周长安经过之时,一阵秋风吹起,松柏的残叶落得周长安满身皆是,特别是头顶上,油绿的一片。
周长安转头,怒瞪了一眼那位正在为松柏修剪的家丁,可瞬间又将目光收回,心中一阵酸楚:
“此刻的自己,怕是,,,还不如这个剪枝的家丁呢”
不由得朝着镇子南方望去,想了想自己住在镇外草屋中的娘亲,又想了想馨芸。顿时眼中有泪,
“若是当时我一直守在娘与馨芸的身旁,,,该多好”。
“若是这一生能重来,,,该多好”
“这该死的一生,,,这该死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