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五十六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作品:我在北魏当皇帝|作者:松鼠吃豆包|分类:历史架空|更新:2024-06-11 14:53:30|下载:我在北魏当皇帝TXT下载
听书 - 我在北魏当皇帝
00:00 / 00:00

+

-

语速: 慢速 默认 快速
- 6 +
自动播放×

御姐音

大叔音

型男音

温馨提示:
是否自动播放到下一章节?
立即播放当前章节?
确定
确定
取消

“从现在开始,若是肯服从命令,我让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的都不乱问。改好了这个啰嗦的毛病,明天晚上我就告诉你,”元诩板着脸说。

“呃,好吧。”薛孤延有些无奈。

“我刚才等了你那么久,你和这个说完了和那个说,就是不肯理睬我,”傻大黑小声抱怨道,“结果还怪人家啰嗦。”

这实在人……小胖墩笑笑没言语,怪不得元怿选择一死了之:有苦说不出的滋味,那是真难受啊。

战后的一切事宜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至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北魏各官僚机构运转的效率还勉强说得过去。

当然,当务之急是把决战前许下的赏赐足额发放到军士手里。

这是自己当政之后第一次亲自主持战事:以后南征北讨东挡西杀,必须建立起这些熊罴之士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于是元诩就搬了个小胡床坐在元遥、阳固、朱元旭几个人身后,看着他们领着一大群别驾、詹事、考功郎根据各级军将报上来的记功表,一一考稽核问,确认无误后再颁发赏赐。

好些军士都在争吵,都说某个山胡军士是自己杀死的,这颗人头理应记在自己名下,你一言我一语的呛呛个没完。

立了功的将士们自然欢天喜地,选什么的都有。

除了极少部分浪漫主义者,宫中的珠玉之类很少有人碰。

很多人肩扛手抱,还是拿不完自己获得的赏赐——这个时代布帛仍然是最大宗的硬通货,十匹八匹的加在一起,别说沉不沉了,就那体积你也不好携带。

赶来洛阳参战肯定是速度第一,又不能把家里的牛车驴车赶来搬运赏赐,打得赢打不赢还不知道呢;再说,这些穷苦人家也未必买得起大牲口。

当然,也有选择铜钱作为赏赐的:北魏的商品经济并不发达,所以铜钱在市场上的流通量一直没有超过布帛。

其实无论是铜钱还是布帛,在小胖墩看来都太不方便了。

数额稍微大一些,路程再远一些,简直能累死人。

但他忽略了人被金钱激发出来的巨大爆发力,于是立刻就被打脸了。

元诩亲眼看到一个干瘦的中年汉子撕开半匹红罗,将两个装满了铜钱的箩筐用红布条缠了一道又一道,伸手抠了抠外面的布条确认结实、万无一失后,叫身旁两个同乡的军士帮忙站在一个几尺高的小土丘顶往自己肩上摞筐,两个筐都摞到肩上后,这人走了几步之后额上就已经青筋暴起,气喘如牛了。

元诩吐了吐舌头,“都是穷给逼的啊,”他心里有些沉重。

“喂,这么重的东西,你雇辆车拉着嘛,”元诩心中颇为不忍,“你家住哪里啊?远不远啊?”

那干瘦汉子对元诩的声音敏感已极,艰难的伸出右臂敲了一下胸口,这才扭过头来,“陛下,不远不远,俺就是东郡长垣县人,”竟然还有说有笑的,“都是庄户人,身不娇肉不贵的,早干惯了农活,这点分量没问题的,”说罢憨厚的笑了笑,最后还不忘记说了一声,“多谢陛下的赏赐喽!”

“从洛阳到长垣,尼玛这还不远啊,”元诩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把陈景真叫了过来,“你去帮他雇一辆车,费用咱出。”

“这样实在太不方便了,”见陈景真跟了上去,元诩低头开始琢磨起来,“当年毕业时我要是去银行实习就好了,至少基本的业务流程都能明白一点,”小胖墩觉得很有必要开办异地存取业务,“具体怎么弄呢?反正我元诩这个人,现在的信用额度应该还是蛮高的,再加上整个魏国替我背书,发个几百万国库券问题应该不大吧,看看在缓解财政危机的同时能不能起到一般等价物的作用……”

嗯,蒋欣他们还有几百个工匠的赏赐都已经发放到位了,很好。站在阳固记功的那种陶几边上,小胖墩陷入了沉思。

这时一个黄脸大汉来到自己面前,缓缓的向自己跪了下去。

元诩一愣,倒没像几天前那样下意识的躲闪,他已经有些习惯别人向自己跪拜了。

但军中不准施跪拜礼,自己已强调了多次。

这人既穿着虎贲军士的战袍,不该不知啊。

元诩上下打量了一下,见他腰上金丝缠绕的蟒带已断了大半,只剩下几根丝络缀着裤子才没掉,胸前护心毛从衣襟见渗出几丛来,看着有些好笑,绯色罗袍前襟上洒满了血迹,看来也是与山胡勇敢拼杀过的。

“咦,朕想起来了,”元诩指着他的脸,“你就是那个拿头盔砸刘蠡升的壮士,对不对?”

“罪臣胡定邦,叩见陛下,”这汉子朝元诩磕了一个头。

“原来你就是胡定邦,”元诩刚灿烂起来的笑脸立刻就消失不见,“大名鼎鼎的奉天靖难大将军哈,”这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任何历史书都没有记载他的事迹。但既然神龟二年正月的山胡叛乱最先发生在他的营中,干系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的。

杀头的罪,妥妥的。

元匡不治他个族株之罪就不错了。

当然,最终的裁判权在自己手里。

“臣临死之前想要跟陛下说几句话,”胡定邦倒看得开,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请陛下听罪臣讲这最后几句话。”

元诩本来想叫身后的羽林卫把这人弄走,他不想见任何一个胡家人。

但想了一想还是对胡定邦说,“好,你讲吧,朕就在这儿听着。”

胡定邦松了一口气,又向元诩磕了一个头:“赏功罚罪,天子二柄;各依情状,差等次第。权归于君,国乃安矣;政出多门,乱之阶也。”

元诩看着他两侧衣襟之间露出的浓密护心毛楞了一下,“看不出,你倒读过些书。”

“有功劳的一定要赏赐,功劳大的功劳小的,各有等级、不可混同;有罪过的一定要惩戒,罪过大的罪过小的,同样不能一概而论:这是帝王治理天下的两个基本手段,”胡定邦没有搭茬儿,兀自沿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着,“帝王之权不容他人染指,政出多门,必会成为动乱的根苗。”

“你到底要说什么,”元诩有些烦躁。

“陛下既是真龙天子,须将所有大权揽到自己手里,任何人胆敢阻止陛下面南背北、号令天下,都理应受罚,这个罪臣明白。”

“但您赏罚不公,罪臣不服气,”胡定邦抬起头来直视元诩的眼睛。

“喔,你倒说说看,朕怎样一个赏罚不公?”元诩眯起了眼睛,“对你们千金堰虎贲营一众军将的甄别审讯工作还没正式展开,处罚结果更是尚未宣布,你倒先叫起屈来,说吧,朕哪里处事不公?”

“罪臣被那姓刘的钻了空子,三日来天子脚下死了这许多百姓,千刀万剐也死有余辜,岂敢巧言如簧开解推脱?所以罪臣要鸣不平的,并非一己之私事,”这胡定邦倒也够条汉子,索性将额头抵在地上大声问道,“太后娘娘十月怀胎千辛万苦,一朝分娩诞育圣躬,这才有了今日陛下驾坐九五,荣膺大宝。”

“请问陛下,娘娘这算不算功劳?”

胡定邦自知分分钟有可能会挂掉,当下也不管周围三三两两有意无意往这边靠过来的大臣和军士,有话不说,憋着难受,临死也先痛快痛快嘴,爽利一时是一时吧,“依我大魏祖制,皇子凡被立为储君者,其母必予赐死,效法的乃是当年前汉孝武大帝刘彻的故智。”

“所以世宗皇帝宫中的嫔妃,凡有身孕的,无不焚香祷告,祈求上苍让自己生个女儿;或者在旁人生下男婴被立为太子之后,自己再生个小王爷就好。为此发生过多少故意引发小产的事件,没人说得清。先帝为此日夜忧心,陛下,这些您都知道吗?”

“姑姑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承华世妇,宫中姐妹知道她怀上了您,纷纷劝她多为自己考虑:先帝当时只有一个儿子元昌,且在永平元年三月就已经夭折了。姑姑若是此时贸然生产,一旦生下男婴,就是事实上的长子,很有可能被立为太子。这样一来,岂不面临着被赐死的危险?所以大家都让她早点吃些药物,把陛下弄掉。”

“可姑姑是怎么答复那些好意劝告自己的姐妹们的?陛下您知可知道?”

“姑姑说:堂堂大魏皇帝,九五之尊,荒裔宾服,统御万邦。岂可没有承继大业的娇儿?我哪里能够因为怕死,而让皇家失了奠祀宗庙、告慰先祖的主祭之人呢?”

“陛下啊,嫔妃们不想让姑姑死,仍旧隔三差五的往崇训宫里跑,换着法儿的劝她不要生您。”

“姑姑做了皇太后,一次家宴中喝多了对我们说,当时胎儿在她腹中越来越大,时而伸伸小手、踢踢小脚,母子亲情越发难于割舍,遂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向上天默默发誓:若腹中孕育着的,是一个男孩儿,愿他健健康康的长大。如果有幸被立为太子,那么自己纵使分娩当天就立刻被赐下一杯毒酒,也是心甘情愿!”

“您口口声声说姑姑失德,这没错。但‘子不言亲之过’啊陛下,世上哪有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母亲的丑事广而告之的儿子啊?您是有大学问的人,‘其父攘羊,其子证之’可是孔老夫子不赞同的做法啊!”

“便是个目不识丁的编氓村妪,耕田的老翁、牧马的糙汉,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您要亲政,这没错。但延昌四年继位时您才多大啊,不由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一旁扶持着,能成吗?世上还能有人比自己的亲妈更靠得住吗?太后大权独揽,也只是暂时代替您行使天子的威柄。等您日后长大了、懂事了,自然就会把大政归还给您的啊我的陛下。”

“您倒说说看,东平王这几日里都查出了个啥?姑姑是暗中串通哪位军将,要发动兵谏废除您的大位了?还是她许给哪个御厨御医什么好处,让他们在您的茶汤药膳中放什么毒物了?都没有吧!”

“洛阳是京都,是首善之区。”

“为何称之为‘首善之区’?”

“因为圣明的天子居于此地,恭己以正南面,率先垂范,以身作则,用自己笃厚的德行来教化、感召天下万民:洛阳百姓沐浴盛德,都成了知书明理之人,所以洛阳才被称为‘首善之区’!”

“百善孝为先啊,连自己的母亲都不孝顺,又怎谈得到做天下人的德行表率?”

“姑姑对您,毕竟功大于过啊!”

“您一声不响就把太后拘禁起来,哪个百姓心里不奇怪:陛下好端端的的,怎么突然就把亲妈给赶下台了?”

“她犯了什么罪过?”

“为什么给她如此严重的责罚?”

“这个惩罚是否足以与她犯下的罪相抵偿?”

“您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

“难不成,直到这时:您才想起皇家的颜面需要保全?”

“做人要讲良心啊陛下!”

“姑姑当年若是不爱惜陛下,一副烈药下肚,哪里会有今天的‘你’?”

“罪臣读书不多,是个粗人,说句糙话还望圣上见谅!”

“没有你妈,哪里的你?”

“‘你’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做不做皇帝、亲不亲政?”

元诩:“…………”

play
next
cl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