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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哥们儿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司直’,在百官都在尔朱家族的屠刀下瑟瑟发抖时站出来说了这样一番话:“若是让他配享世宗皇帝吧,他在世宗时没有为国家建立任何功绩;若是让他配享肃宗皇帝吧,他又是把肃宗母亲扔到黄河里淹死的罪魁祸首;若是让他配享敬宗皇帝吧(孝庄帝元子攸),他又不能恪守做臣子的准则,与自己的君主刀兵相向最终被其所杀。综上所述,我实在想不出天柱将军适合配享哪位先帝。”
真话是很伤人的,所以敢说真话的人往往都没好下场。
尔朱世隆气得当场暴走,抽出刀来就要砍刘季明。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遇到这种场面,那些读书读傻了的酸腐们就会从‘道德制高点’上屁滚尿流的爬下来求自己饶命。
他想要的其实也就是这种效果,这两天杀人杀得都没了兴致,对这项休闲运动渐渐有些腻歪了:所以尔朱世隆并不是真想杀刘季明,只是想让这芝麻粒小官服个软,把丢的面子找回来。
没想到刘季明见状只是拱了拱手:“下官既做司直,便是谏议之官,臧否上下、品评得失,都是下官任内的应有之义。依照本心与公理阐发议论,若是不合您的心意,那么是生是死,任凭发落。”
尔朱世隆左看看右瞧瞧,倒气乐了:世上原来真有不怕死的人啊!
你可真是为我开阔了眼界呢,于是……就没再难为他。
时人都非常钦佩刘季明的的骨气。
关于刘季明,只此一条事例:此前此后再无记载。
以至于元诩不得不对这个人物是否真实存在过表示怀疑。
元诩来自于21世纪的中国,他从没遇到过在日常生活中切实践行儒家信条的人:亲生父母去世了挤不出眼泪,尚且需要雇佣职业哭丧人撑场面,坟头蹦迪的视频也屡见不鲜,更别说对‘领导’谈得到什么需要用性命去检验的忠诚了。
这种经历当然也加重了元诩对‘刘季明diss尔朱世隆’事件的疏离感。
现在自己终于可以亲眼见到传说中的阳固和刘季明了,元诩还有点小兴奋:当然,如果不能把他们从叛军手上解救出来,自己充其量只能见到两具尸体。
永宁寺内,草草吃过晚饭的刘蠡升有些黯然:此次入城的目的并没达到,而作战已经陷入非常不利的态势,自己手里可打的牌不多了。
论收获,一是抢掠到了非常多的财物,可以极大充实军资;二是积累了攻城与巷战的经验,能活下来的老兵都是最宝贵的资源,让他们做基层军官,回到家乡编练新军,不愁练不出一支强军;三是提高了自己的声望,打击了魏国的正统地位,以实际行动告诉所有魏国治下的部族:拓跋鲜卑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的军队也不过尔尔。只要你有实力、有胆量,连他们的首都也是可以大摇大摆走一遭的。
但这些都要活着走出洛阳城才能作数。
而活着走出洛阳城的希望就落在柴房里那三人身上。
一声令下,元怿、阳固、刘季明三人被捆绑着双手,由叛军士兵押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十个被俘获的官员、军将和胡夷蛮人。
三人看寺中被叛军俘获的百姓们蹲在当院,在寒风中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眼中都满是不忍。
刘蠡升已和元怿谈了多次,元怿只求将母亲的骨灰归还,此事以外一言不发,顽固得很,所以这次心理战的主攻对象并不是元怿。
当下急赶几步上前去,见阳固颈上有一道伤口,还在流出一些血水,便要去解他身上的绳索,口中一边对那些叛军士兵怒斥道:“谁叫你们如此对待阳大人?”
阳固猛力一挣,对刘蠡升破口骂道:“姓刘的,你就不要惺惺做态了吧!我是大魏的洛阳县令,你是进攻大魏首都洛阳城的叛军首领,我们势同水火,与你等乱臣贼子只有刀枪上说话,根本就没什么好谈的!本官失城殃民,原想杀退叛贼戴罪立功,不料疏于战阵失手被擒。现在要杀就杀,有死而已,我劝你少费些气力。”
阳固说到后来悲愤交加,“可惜当年老夫没能识破你刘家的险恶用心,养虎成患为祸不浅,上负朝廷下惭黎民。你们作恶多端,势必自食恶果,老夫先走一步而已,看你们究竟是何下场,”说罢满脸不屑的盯着一众山胡叛军。
刘蠡升冷冷道:“我在汾州肆州便整村整村的杀人,原就不是什么好人,但阳大人又何必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谢坦能当上开阳门的守将,还不是走的你家门路,送了你五十匹彩绢这才如愿以偿。”
阳固一时口塞,刘蠡升接着道:“我自然知道阳大人并非贪婪,收下财物也是为了讨好上官。大人昔年对汾州百姓的情义,咱们都记在心里,只要阳大人愿意,咱们就奉你为主,请阳大人入汾州称王,对朝廷听封不听调,日后便不必去讨好这些朝中大臣,岂不比现在过得舒坦?”
后面的刘季明‘呸’了一声大骂道:“刘蠡升你利欲熏心杀人如麻,此时还想利用阳大人在汾州的名望!朝廷不会让你们得逞,大军一到势必将你们尽数剿灭,你们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刘蠡升不去理会刘季明,接着对阳固说道:“自古富贵险中求,阳大人觉得如何?”
阳固正要继续痛骂,旁边一间僧舍大门吱呀一响,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尖叫着跑了出来,上半身只用一件肚兜捂着胸部,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两个军士追出将她抓住,正要往回拖时,抬眼看到一众大人和刘氏兄弟也在这边,不由的愣在原地。
那女子看到这边捆绑着的官员,尖声哭叫道:“爹爹救我。”
后面押着的司州主簿惨叫一声,挣扎着就要奔过去,却被两个军士死死按在了地上,刘蠡升身旁的刘蜞升狞笑着说道:“原来是主簿大人的千金,我过会儿也是要试一试的。”
司州主簿看着这个一丈多高的雄健汉子哭着道:“下官穆建愿意投诚,请刘大人接纳!小女已经许了夫家,年后就要出阁。若是此时失了贞洁致使夫家拒下聘书,那便没有命活了呀!恳请刘大人饶她一命!”
刘蜞升笑道:“每逢秋末,我带着人运送汾州的租调入京,哪一次你见了我不是趾高气扬?哪一次你不是收了钱财才肯纳粮入库放我们回家?收钱时你从来都不带正眼看咱们胡人一眼,想不到,你也有给老子下跪的的时候,”看穆建面露茫然之色,就笑嘻嘻的捏起他的下颌,“怎么,记不得老子了?也难怪,魏国治下仅州就有一百来个,每年向洛阳运送粟帛的人数不胜数。我们这些卑贱的胡人,怎有资格被穆大人记住脸面呢?”
刘蜞升又踱到那年轻女子跟前,俯身在她肩头伸舌舔舐,并故意发出‘嘶啦嘶啦’的怪声,引得周围山胡军士哈哈大笑。
“从前你记不住老子的脸面,看看今夜老子做了你的便宜女婿后,你还记不记得住!”
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也不敢再叫,只是缩成一团低声的啜泣。
刘蠡升没有阻止三弟,但已有些不耐烦,于是转头对军士道:“把主簿大人的千金拖进去关好,蜞升玩过之后大家都可以试试这千金小姐的味道。”
那穆主簿在地上使劲磕头,额头上已经鲜血淋漓,鲜卑文官高高在上的形象被彻底打破,一众山胡军士看得哈哈大笑,体会着一种说不出的痛快,他们的自卑心理正在转变为一种优越感。
阳固气得胡须微微发抖,怒视着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刘蠡升笑完对阳固道:“阳大人还是多考虑一下的好,你对咱们族人都不错,你的家人我们可以不动,但你丧城失军,朝廷不会给你活路,跟咱们一起反了吧,总还有个盼头。”
“不必说了,”阳固一脸坚定的打断,“本官没能向朝廷及时上报你刘家的狼子野心,本就该死;现在官居洛阳县令,身负京都防守重任,却让你们这些人面兽心之辈攻入城中鱼肉百姓,早已不想活了,只是自刎未果才被你们拿住,”阳固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若你们认为可以要挟本官,那便错得厉害。大丈夫当求仁得仁,死得其所。本官丧城辱国,就该受那国法一刀,你们真以为本官会惜命畏死,随你等豺狼之辈苟活草间?”
他话刚说完,刘季明便踏前一步道:“老夫陪着阳大人一起上路。”
一群叛军将领沉默下来,他们虽然在武力上制服了这些人,但阳固和刘季明表现出了某种他们难以理解的勇气,将他们心中的优越感拉低。
阳刘二人都有这时代官员的毛病,但他们也有自己坚持的信仰。这些山胡心中有的是仇恨,但从来没有过信仰,所以永远无法理解这些愿为信仰毅然赴死的人。
‘杀一人为一住菩萨’那种邪教教义,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信仰。
刘蜞升有些沮丧,转而向那些蛮人俘虏劝降道:“胡蛮一家,大家都是饱受拓跋狗子欺压的苦命人,何必替他们卖命?怎么样,加入我们吧。”收纳这几十人对于当前的斗争形势没什么帮助,刘蠡升真正看重的‘汾州大乘山胡’所能聚拢到的非鲜卑力量。
要的就是一个‘千金市骨’的广告效应。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争取一切可能利用的力量:这人格局不小。
其中几个蛮人骑术精卓,曾入千金堰营中指导虎贲军的骑射功夫,算是山胡军士们的老师了。今日午后这些蛮人开进洛阳,在清河长史的带领下英勇作战,巷战中给叛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上百个蛮人骑士也阵亡了一多半,只剩下眼前这二三十个。
没想到领头的蛮人摇头道:“对不起,我们与你们并非一家。魏国的官吏虽然贪赃,但要比你们这些凶残暴虐的叛军好得多。况且清河王忠厚仁爱,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鲁阳蛮知恩图报,不会背弃王爷的,你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