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姑娘,你怎么来了?”傅彦生奇怪地看着荷香,见她提着食篮,心想又是金奕裳让她为自己送吃食的来了,有心拒绝,连忙说道:“劳烦告诉你家小姐,不用如此费心,贫僧消受不起。”
荷香撅着嘴巴说道:“也不知道你哪里好,我家小姐还整日挂记着你,想着帮你出去。你倒好,一点也不念她的好。”“阿弥陀佛,贫僧确实一无是处,还望荷香姑娘多劝劝你家小姐。”傅彦生合十拜道,“还望无缘莫强求。”
荷香说道:“我才不想管你们这些闲事呢。回头你要是有机会自己跟他说吧。”傅彦生无奈地举了举绑在手上的锁链说道:“贫僧要是能出去定解释清楚。”
荷香忽然叫道:“啊!被你打岔下差点忘记了。小姐说想到办法救你出去了,到时候你自己跟他说吧。这里我还是偷偷溜进来的,不能久留,先走了。”说罢,丢下食篮就离去了。留下傅彦生一人盯着牢门发呆,许久才缓缓道:“老先生,既然如此,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吧。”
老头懒洋洋说道:“再说吧。老头子我困了,先歇息了。”
凃鸿听李毅说道,李曼卿答应了自己的婚事,喜出望外,叫道:“真的?!太好了,李兄真是多谢你了,日后但凡有差遣小弟我在所不辞。”说着就要往外跑,李毅连忙拦住说道:“诶,你这是跑去哪呀。”
凃鸿抓着后脑勺,呵呵笑道:“我这不是心急吗,想去见见曼卿姑娘。”李毅一拍他脑袋说道:“你傻呀,不知道规矩了,婚礼前哪能见新娘,放心,是你的跑不掉的。”他呆道:“哦,哦,是小弟我失礼了,抱歉抱歉。”“你呀,爹爹让我问你,是否与凃伯父沟通过了?”李毅问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凃鸿闻言,正身拜道:“不敢欺瞒,几日前去信,收到家父回信道,此事全凭小弟我自己做主即可,并说如果赶的上吉时,正好与青山派的掌门大会一同举行,与江湖人士同庆。”
李毅低头思量片刻道:“如此正好了,届时真是双喜临门。”
后院荷香报金奕裳道:“小姐,一切都搞定了。”金奕裳说道:“你见到他了?他过的怎么样?有没受伤?身体如何?……”
“好啦好啦,小姐,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可答不上来,你慢点,我一个一个说。他呀,好得很呢,能吃能喝,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荷香说着,又替她打抱不平起来,说道:“小姐,你为什么就那么惦记他呢,我看他一点都不在乎你,小姐你又何必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呢?”
金奕裳摇头,似乎陷入了思绪,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看对眼了吧。等你哪天要是看对眼了一个人,也会想这样奋不顾身的,哪怕知道自己就不是个纯情的人,也想保有一段纯洁的感情,当做这污秽的人生中的一点记挂吧。”
荷香迷茫道:“小姐,我不懂。”
金奕裳笑着摸了摸自己丫鬟的头,说道:“不用懂,总有一天你自己会遇上,就明白了。”又严肃道:“这事不能出半点纰漏知道吗?”
荷香笑道:“放心吧小姐,我已经搞定了厨房帮工的弟子,他从小就暗恋李家姑娘,一听说是要帮姑娘逃婚,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帮忙,真是个大傻子。”金奕裳点头笑道:“傻子好,多些这样的傻子,这剑庄早晚就是我们主仆二人的了。”她紧紧握住自己拳头,冷笑着,看得一旁荷香打了个激灵,连忙再说到:“老神医那拿里最烈的迷药也搞到手了,保管一包下去,看门的刘通得睡上一整宿。我今天就拿了一点试了试,估计他现在还在睡着呢。”又问道:“不过,小姐,你为什么让我多拿一份呢?还有要想放走小师傅,今天就可以了,何必等到李家姑娘大婚呢?”
金奕裳说道:“今天如果就放走了他,不用多久就会查到我们头上,只有大婚当日……你不用管这些,认真做事,这回要是出了纰漏,别说我能饶你,只怕庄主老爷都要你的命,听明白了吗?”
荷香被她阴冷的表情吓得连忙点头道:“明白了,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金奕裳伸出手来说道:“拿来吧。”见她还在愣神,又厉声说道:“愣着干什么快点,多的那份迷药,快给我。”
“哦。”荷香连忙在怀里掏了个纸包来,递上前去,怯怯问道:“小姐,你拿这个干什么?”
金奕裳冷哼一声,
六月六,烟火高照,地牢内,傅彦生二人正在生死紧要关头,老头如风中飘叶摇摇欲坠,却还一直支撑着内力的输出,他正将自己体内最后一丝剑气强行灌入傅彦生华盖穴,这是人体一大死穴,稍有不慎,傅彦生就即刻血迷心窍毙命当场。在看傅彦生也不好受,全身浸湿,浸透的竟不是汗水,而是从皮肤中渗出的血液,华盖阻心脉之路,二人强破之间他全身血脉逆流,再由皮下渗出,整个人宛如一个血人一般。如果牢内有光的话,又能看到渗出的血液被莫名的蒸发,形成诡异的红色蒸汽,傅彦生整个人就沉浸在这蒸汽中,搭配着被剧痛扭曲的脸庞,就如同除魔金刚般狰狞。
“啊!”随着一声长长嘶吼结束,两人同时瘫倒在地上,老头嘴里絮絮念叨着:“成了,成了。”傅彦生察觉自己周身经脉已经全部贯通,道谢道:“多谢老先生相助。”老头虚弱地说道:“不用,你剧毒初解,经脉损伤还未完全恢复,十二个时辰内切记不可强行运功。”老头嘱咐完,又说道:“老头心愿已了,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李永年……哈哈哈……”声音愈喊愈弱,直到悄无声息。老头往日助他破脉之后,也时常如此,傅彦生只当他运功过度,在静心修养,也就自顾打坐调息去了。
烟火闪耀了一夜,清晨才刚刚平息,剑庄小姐出阁,弟子上下竟闹腾了一夜,直到天边刚刚泛白。金奕裳一早便在桃林小筑为李曼卿梳妆打扮。木梳划过及腰长发,金奕裳笑道:“姑娘真美,连嫂嫂我都逊色几分,要是让江湖上那些个浪荡子看见了,不知道得迷成什么样。”
李曼卿红着脸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头上凤冠珠簪磷光隐动,衬着自己绝美脸庞,轻启朱唇说道:“嫂嫂说笑了。”随又转过头来期盼地问道:“他那边可好?”
金奕裳脸上一僵,随即又恢复笑容,说道:“包在嫂嫂身上,你不用当心,安安心心地做个美新娘,保管你掀开头盖第一刻见到就是小师傅和你小娘。”
李曼卿羞红着脸又说道:“只是如此,对凃公子是不是不大好?”她说着不免露出担忧的神情,金奕裳笑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不依靠送亲的队伍,又如何能让你们顺利逃离剑庄?你放心,凃公子那我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到时候由荷香假扮你上了花轿,你随他们二人混在送亲队伍中,出了剑庄远走高飞,到时候江湖之大,又有谁能寻得着你们。双宿双栖,嫂嫂我可是羡慕的紧呀。”她说得笑意盈盈,嘴角却透出一股诡异的笑容,转过身去,自桌上端过一杯茶水,递上前去,笑道:“来,喝口茶润润嗓子,今天,可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谢谢嫂子。”……
“吱呀”一声牢门被人缓缓打开,傅彦生睁眼一瞧,发现竟是荷香打开了牢门,惊到:“你怎么会……”荷香赶忙跑进牢房内,又拿出一串钥匙来,将他四肢的铁索统统打开,口中说道:“小姐特意偷来了庄主的钥匙,快些跟奴婢离开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傅彦生迟疑道:“我要是走了,你家小姐怎么办?让李永年知道了,她就危险了。”荷香解释道:“小师傅莫担心,小姐自有安排,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快跟我走吧,时间来不及了。”傅彦生见她已然解了自己手上的铁链,也不再迟疑,跟着她走出牢门,正见到对面紧锁的牢房,就见老头闭着眼睛,靠坐在墙边,连忙说道:“老先生,快醒醒,跟我一起离开不吧。”又转头对荷香说道:“快些帮忙,将他的牢房也打开了。”
“这?!”荷香迟疑着,似乎拿不定注意要不要帮忙,就听傅彦生说道:“快些呀,而且如果你单单放走了你家小姐嫌疑才大,只有将牢里的人一起放了,才不容易怀疑到她头上。”
荷香听他所言,心想:“小姐她虽然已经有了主意安排,不过这个小师傅说的也没错,多道保险也好。”想到此处,连忙掏了钥匙将对面的牢门一起打开了。
傅彦生连忙冲进牢房内,口中喊着:“老先生,快点,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只是不论他怎么喊叫,老头总是闭着眼睛,没有回应。急得他快步上前,就要去推搡醒他,只见他手上刚一使劲,老头失去依靠就朝一边倒去,手脚卷曲着。惊觉不妙,他连忙俯身上前一探,老头哪还有气息,分明已经死去了多时,早已浑身僵硬冰凉透底。
傅彦生一时愣在当场,心中忆道老头之前的怪异,想来在帮自己冲开最后一道穴脉之后,他便已经散尽功力而亡。他心中暗暗自责,口中不由暗念往生经文,心道:“老先生,你身前虽作恶多端,却也身受了十几载的牢狱惩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今天你以自身性命相助,傅彦生我实在无以为报,只能为你诵了一遍往生经文,愿你真的能得偿所愿,做那放下屠刀之人,阿弥陀佛!”
荷香见他一人守在老头尸体前吟诵着经文。漆黑的地牢中,霎时响起阵阵梵音,只是毕竟是往生经文,句句中透着悲凉,字字里泛出孤寂。忽然一阵阴风拂过,手中烛火漂浮不定,映着两人的灯影也扭曲变动起来,荷香毕竟还只是个小丫鬟,先是瞅了瞅地上老头的尸体,再感受一番身上的寒意,在这只有一丈见宽的光亮中,她直打哆嗦,颤抖道:“小师傅,我们还是快些离去吧。我怕……”
傅彦生一段经文诵毕,有心想去见见地牢深处李曼卿的母亲,听她害怕得紧,正要出声安慰,忽然听见通道口处传来一人疑语说道:“奇怪,地牢大门怎么打开了,我不过是喝了几杯,就醉迷糊了?”傅彦生连忙吹熄了烛火,拉着荷香躲到牢房墙后,顿时牢里寂静无声,就听那边声音伴着脚步声“啪嗒,啪嗒”渐渐从拐角处传来。隐约见到一道人影出现在拐角石阶处,正是看守牢房的刘通,此刻正扶着脑袋慢慢走下来,只见他举着灯笼在通道口中查看着,刚要迈步向前,又想起李永年之前的禁令,又连忙将脚收了回去,不敢再迈前一步,口中自言自语道:“许是自己喝多了,不小心就把地牢给打开了。”正要回头,又惊道:“咦,那牢门钥匙哪去了!”
见他站在通道那头上下摸索,傅彦生借着细微光亮顺着荷香眼神看去,只见那钥匙正丢在牢门口处。眼见刘通就要警觉起来,危急关头,他也顾不上许多,丹田强行运气,手凝成爪,一道内气顺指尖射出,就见那串钥匙突然动了一下,然后随着他手腕推动,“唰”的一声飞射而出,一下就砸在了刘通脑门上。再看刘通,本就刚从迷药中苏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再被一串大铁钥匙狠狠施力砸在脑门上,登时眼冒金星,恍惚之间就见到两个人影朝自己跑来,举着手指了半天,再也撑不住,直直摔趴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