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悟一声“来吧!”气场大开,身子前探,粗脖处肌肉虬扎,额头青筋鼓起,脸涨通红,目成双圆,须眉皆张,绝技“怒目金刚”即出。目之所及处,众人宛若被庙中狰狞金刚瞪视,无不颤栗不安,胆战心惊,众人这才真切地感受到名榜第五的恐怖威势。旁人如果说仅仅是感受到净悟迫人的气势,直面他的关长河更是被怒目金刚的煞气锁住全身,运气不能,动弹不得。
名榜第五果然厉害,关长河眼前忽现一片幻想,如置身于翻滚血海泽泥中,全身上下如同铅注一般,力不从心不断的下沉,眼见就要自己就要被淹没,心里暗自叫苦:“好在自己一身功夫都改至军阵武技之中,本就是杀气深重,对这煞气尚能抵抗一二,不至于失去理智,否则不说动弹不得,只怕早已昏倒在地。不行,这样下去连动一下都难,更妄谈三招胜负之约。看来只好用那招了。”没想到一上来就要用上保命绝招,关长河长叹一口气,横下心来,强用力咬破舌尖,等这一口舌尖热血咽下喉去,关长河昂天长啸一声,强行运功提气,显然是秘法起了作用,这才解开净悟的束缚,抬起脚来,终向前踏出一步。
见其不借外力就自行解了怒目金刚威慑,净悟微微点头,心道“此人虽心性不端,但意志坚韧尚有可取之处。”也不吝啬夸赞一句:“不错。再来。”索性也收了怒目金刚,有心来个见招拆招。
关长河以血破煞,无奈被迫使用秘法,虽暂时提升功力得以脱困,却也已伤了本源,就一招已然落了下峰。不过见净悟未言明他也就祥装不知,强忍秘法带来的剧痛,有心乘功力尚在巅峰之时,手中长刀抽出呈刀指苍穹之姿,出手便是杀招。
“大师,这招‘刀过山河’请指教。”话落人动,众人人只觉眼前人影闪过,如白驹过缝,此招乃取刘备骑的卢越檀溪寓意为名,以速度见长,常人直觉刀光闪过,再次见到长刀踪影,已经在净悟左臂之上。只见吹毛断发的利刃落在净悟左手臂的菩提子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显然这菩提子也不是寻常之物。见长刀无法伤敌,关长河顺势左膝上提,如骏马跃起,直袭净悟下腹,武技深得军中武技精髓,招招直击敌人要害,端得干净利落,少了许多江湖招式的花俏。净悟身不为所动左手挡刀,右手下劈掌阻膝,令关长河不得寸进。“大师,第二招了。”但其见刀过山河后关长河再接一招回马刀,脚踩弓步,右手后甩,掌中长刀忽离手绕身后一圈,由右手换左持,再顺势从左至右横扫。刀势迅速,均在电光火石之间,意在乘敌收招不及,无力架挡。转瞬间刀将至脖颈,净悟右手再挡已然太迟,踏步顶膝借力,俯身头锤冲顶,一招“睡罗汉倒金钟”不但破了这招回马刀,也将关长河顶飞数丈远,还未落地,鲜血就已喷吐而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施主,你败了。”关长河虽心怀不轨,但于武学一道却有不凡见解,净悟也改了称呼,不再戏谑与他。见他倒地不起,正要收起架势结束比试。不料关长河长刀拄地,又强撑地站了起来,道:“大师,不急,关某还能一战,还剩一招了。”显然是想借秘法之力强战到最后一刻。净悟对真正的武者向来尊重,见状也不多阻,赞道:“好,前两招都是施主出招,这最后一招就由老僧送你一程,施主接好了,‘罗汉渡江’。”见关长河前有“刀过山河”意境十足一招,净悟也取过江罗汉拳中涉水过江普渡众生之意的“罗汉渡江”一招。关长河的刀法如马跃大江,招速度非凡,众人少有能见其踪影,取招之快。同样过江之意,净悟招式浑厚,用气淳厚中正,前踏步伐不紧不慢,大跨步踏出,每踏一步气势就更进半分。脚落之处渐行渐重,待跃至关长河身前,前脚踏下,气力之大已能裂石破地。关长河受气势所引,竟突破气机,功力再提三分,双脚伫立直插入土半分,又将长刀横挡推至身前,全身功力强注于手上,竟是要硬抗此招。净悟微微一惊,他原见关长河招式精妙干净利落,颇有好感,这才有意放其一手,使出这招浑厚却出手稍慢的对峙之招,想以关长河的速度定能回身避开,这样也算其过了三招之约。没想到对方竟然迎而不避,强提功力要硬接重拳。暗赞,此人还有些许血性,倒不全是个奸诈小人。力到极点,不得不发,净悟长拳直出,撕风裂气,击打在长刀上。肉拳与利刃相交,发出金石碰撞声,长刀发出吱吖声,生生弯成了一个弧度。关长河顶着长刀被生生推后数丈,地上犁出两条长横,甫又稳稳立住。见净悟攻势停歇,心中一喜,兴奋喊道:“哈哈哈,我挡住了,我挡住了。”关长河脸上笑意正浓,只听“咔嚓”一声,手中长刀竟寸寸碎裂,净悟重拳长驱直入,一拳击打在他的胸口处。断刃碎片在空中旋转半天尽数插在地上,关长河才悠悠倒下。关键时刻,净悟收了气力,拳劲朝四方散去,未全落在他身上。
“门主!”身后长刀门众各个惊呼,手中长刀抽现,眼看就要冲上前来与净悟拼命,为自家门主报仇。只听闻净悟说道:“倒也是一群忠义之辈,关施主并无大碍,不过他擅用秘法提升功力,伤了根本,现在力竭晕了过去,要修养些时日了,诸位还是快些带他下山吧。”长刀门人这才发现关长河只是昏阙过去,心中大定,既然门主无碍,也纷纷抱拳道:“谢过大师手下留情。既然门主事前有约,长刀门这就下山去。”说罢几个弟子出列抬着关长河默默地转身离开空地,向山下走去。场中众人纷纷自动避让,关长河也是虽败犹荣了。
待场面再次平静下来,净悟才开口道:“接下来还有谁!”
众人面面相窥,无一人敢言语。大家都心知肚明,众派高手,有武功高强者也不过超关长河一二,强行出头也是自讨没趣,不过就此作罢,又心有不甘。所以一个个沉默不语,也不想离去。净悟连问三声,见无人敢回,众人又不愿意离去,暗骂无趣。甫又道:“怎么,你们几位当掌门的,没一个敢出手的?刚刚不是还喊的挺热闹的吗?既然如此,那你们都自行下山去吧。老僧就不送了。”人前几人被问的羞愧难当,个个满脸涨红,却也一个个伫立不动,不想当那出头鸟。
“打又不敢打,退又不想退。”净悟习武成痴,也最烦如此不干脆之人。这边他刚打出兴致,有心不想如此结束。环视一圈众人,只见他伸出右脚,以左为轴在地上划了个圈。随后郎声道:“罢了,别说老僧不给你们机会。看到这圈没,你们几个一起上吧,一炷香时间,让老僧出得了这个圈,就算你们胜了,否则诸位还是各自散去吧。”
几位掌门虽是心喜却依旧谨慎道:“素闻地僧绝学度佛金身,金刚不坏,刀枪不入。如若大师使用此功,我等自是无人能破大师神功,只好甘拜下风。”
净悟不甚在意言道:“你们倒是机灵。老僧玩的正尽兴,如此便不用此招。还是这般条件,如何!”
几人又道“大师的怒目金刚也是横惯江湖,晚辈们实不敢对视。”
“啰说。”净悟道“这招老僧也不用,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几人一听,喜上心头,相视而望,心想去了两大神功,如此地僧也就是一般高手,自己这边十余人定能轻松取胜,纷纷拱手道:“铁枪派!顾春!”,“紫衣楼!廖不凡!”,“飞鹰门!林长啸!”……“得罪了!”
一连十三人踏步而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虽有不同,但个个都是龙精虎步显然都是功夫不弱于关长河之辈,净悟微微点头,道:“不错,还有些看头。来个人,立香。”当下脚踩伏虎势,双手虚摆,如山岩迎客松纹丝不动。寺外众僧早已被他武功折服,闻言赶紧跑进寺内,不一会便拿了一柱香点起插在门前。
十三人分而围立,站于净悟前后左右四面。见得香起,当下也不再浪费时间,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前跃,显然想要打净悟一个措手不及。这边净悟立于圈内,身形虽慢,手脚却一点可不慢,挡,抓,提,挪,引,跃,吸,拿…转瞬间十余招尽出,且招招不同。好似游龙戏珠,好不精彩。看得门后的傅彦生是叫好连连,不知不觉也跟着净悟的招式随之比划起来,清原在旁看的真切,只感叹师傅是个武痴,收的徒弟更上一层楼,不过天赋却极佳,不由也为净悟感到高兴。
几人虽初次合作对敌,不过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几轮相视出招之间已然明了各自意图动作,开始有所配合,内力高强者正面牵制,速度非凡者者围而佯攻,善使暗器者伺机而动。只是几轮攻势下来,只见净悟辗转腾挪间始终未踏出脚下圆圈半步。
“还不够呀。”净悟闲庭信步之间还有心出言戏谑众派掌门。几人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功力已然全部提到极致,却依旧撼动不了对方,看其模样甚至还未动全力。眼见那香已经烧至一半,顾春喊到“诸位掌门,别再留手了,出绝招吧。”几人一番思量,微微点头,纷纷使出傍身绝学。
只见顾春带头出招,手中长枪抖动之间忽长三尺,变成一把军阵中的刺马枪,手臂虬筋凸起,挥舞间刺马枪虎虎生风,少了灵动,却多了力道,朝净悟直刺过去,绝技“有死无生”顿出。
紫衣楼顾春一身紫衣神功运到极致,脸透紫气,手中利剑也隐约闪耀紫光,可惜无法再进一步形成剑芒,不过即使如此,没有金身傍身的净悟也不得不小心应对,不再硬接其长剑。
飞鹰门林长啸轻功与爪功卓绝,见几人都已经绝技尽出,长声嘶啸,如雄鹰啼鸣,再见其人攻势之间宛若有四只鹰爪上下配合,让人难以招架。原来他竟将爪也练到了脚上,真正是四爪其出。
宛山派张鹤一手飞鹤针踪迹难寻,往往出其不意。只见其双手频出,一息之间连出七七四十九枚长针,仅仅这一手已然可以步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奈何其功力尚浅,一套飞针下来便只能在一旁运功调息。
余下几人也是绝学尽显。这会净悟才稍稍认真应付。双手双脚竟同使四套罗汉拳,比林长啸是更胜一筹。原来净悟打定注意只以十八罗汉拳退敌,不然已他功力深厚,全力施展狮吼功等,几人焉能幸免,不过如此就失了乐趣了。
几个招式轮回后寺门前,长香将尽,但见场中几人,已有数人跌坐于一旁,显然已经败下阵来,余下几人失了助力更显艰难。
净悟打的尽兴,长笑一声,道“真舒坦,好了,早饭消化完了,到此为止,诸位请回吧。”说完请回,速度再提,只听“砰”“砰”“砰”几声,身旁再无一人可立者,门前香灰也正好消散。
“哇,和尚,你真是太棒。”门后傅彦生哪还蹲着住,一把挤出门缝,兴奋道“你快教我,这招,这招,还有这招。”只见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净悟看得暗自心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只看一遍就把这些招式记住大半,只要再熟练几次,学其心法,已然是大功告成。一想到自己收了个如此天赋的徒弟,净悟暗自欣喜,却不露声色,一脸严肃地说道“想学,你还早着呢。再去念百边伽楞经。”“又念经呀。不念经行不行呀。”“可以,那就誊抄百遍。”“啊!”……
场上众派虽心有不甘,奈何实在难以敌手,只好灰溜溜地散下山去,不过也并未走远,就在山脚小镇驻扎,显然对经书还念念不忘,抱有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