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回咱可发了啊,这野猪弄到县城里去少说也得换个五六贯啊,而这白虎浑身是宝,这起码也得则换个千儿八百两银子吧。以后恐怕数铜子儿都得数到手软了吧。”
余丘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计算着今天猎到的货物价值,眼中星光闪闪。
肖才拿树枝在他头上咚的一敲笑道:“真没出息,白虎什么时候就那么不值钱了?话说这一张虎皮起码就得几千两银子了,这虎肉虽然没听说有人吃过,不过相信那些贵族们很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至少比这野猪肉要贵的好多。虎鞭虎骨都是上等药材,总的算起来也有四五千两之多。”
听到于此,余丘满脸惊讶长大了嘴和眼睛,吃惊道:“四五千两啊!这得换多少贯铜子啊!咱背的动么?”
“你傻啊,你就不能换成宝钞啊?”
铁虎傻憨憨的笑道。
肖才又卖弄知识的说道:“这天下宝钞是方便,可宝钞却不稳定。一两银子换成一两的宝钞到时候取现银的时候却只能取九百个子,所以说如果五千两白银换成银票的话等我们取现银的时候只能取四千五百两,剩余的五百两却就没了。而如今宝钞还在贬值,说不定以后一两宝钞只能换七钱银子了(七百铜子)。”
见他们三人在议论白虎的价值,石大山立即打趣道:“你们仨小子还敢打白虎的主意?这可是给干娘救命的钱。”
余丘立即嬉笑道:“二哥你这话说的。咱怎么可能至干娘不顾呢。哥几个这不是给算一算能换多少钱给干娘找个好大夫么。”
“给娘看病应该花不了这么多钱,这剩下的,哥几个到时候分了就是了。”李胤焕笑道。
看着李胤焕的笑,肖才感觉他的笑却是多么的凄凉。
朱嘉雯自从来到了草儿村之后就一直是病怏怏的样子,以前大夫给其看病的时候就说她这是分娩的时候环境太糟糕留下的病根子,再加上心病,所以很是虚弱很难医治。一开始的几年朱嘉雯需要克服地区的诧异和穷日子的窘迫,一边也要抚养着李胤焕,所以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直到李胤焕到了十岁的时候表现出惊人的力量,开始打猎补贴家用才开始用一些药物调节身体。
可是这都已经晚了,早起母子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朱嘉雯从来都没有做过农活,身子娇弱的很,但却有的一手好刺绣写一道道娟秀工整的字,所以村里人需要写书信什么的都来求助她,当然各家各户也补贴补贴她们家。曾经县城里有过富翁见到朱嘉雯的时候想要将她明媒正娶回家做二房太太,却被她拒绝。
在所有人当中,最了解朱嘉雯的出了儿子李胤焕之外恐怕就是肖才了。从小肖才就和村里的小孩跟朱嘉雯学字念书,直到他考了童生,对于那病怏怏的干娘,肖才是打自心眼里佩服。
“大哥,干娘身体医好了也得要进补,这剩下的钱也好买些补品。”
听肖才说了,李胤焕笑了笑:“或许能找到好医生一下子就解决所有麻烦了呢。”
大家都沉默了,在这个时代,谁都知道分娩时留下的后遗症和心病是根本医不好的。偏偏朱嘉雯两者兼并。
“大哥,会好的。”
石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们,咱到家了。”
不远处的几处茅草屋冒出腾腾炊烟,证明村子就在前面了。李胤焕扛着白虎,石大山和铁虎抬着野猪朝村口走去。
刚刚走到村口的小路就看到小缪正站在村口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咦?那不是缪儿妹子么?”
余丘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是谁,随即大喊了一声,朝她挥了挥手。
小缪看到五人的身影,立马跑了过来。
等到了跟前,余丘打趣她说:“缪儿妹子,这么心急是找你的焕大哥的?”
小缪白了他一眼,又忙着对李胤焕说道:“焕大哥不好了,干娘似乎快不行了。”
“嗡~”
得到这个消息,李胤焕一愣,脑子里似乎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在下一刻他突然扔下猎物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石大山连忙拉住自己妹妹问道:“缪儿,究竟怎么一回事?”
“干娘今天坐在院子里做刺绣,然后就晕倒了,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干娘倒在地上。就在不久前,干娘醒过来说要见焕大哥最后一面。”
……
“没事的啊,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啊,没事的。”
石大山的妈妈坐在床边握着朱嘉雯的手静静的鼓励着她。
“娘!娘!”
这时李胤焕从外面冲了进来,拨开人堆看到朱嘉雯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娘!”
听到儿子的呼唤,朱嘉雯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的语气对着乡亲们说道:“各位,还请你们先回避一下吧,我有些事要和焕儿说。”
人群渐渐褪去,李胤焕跪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想要说,却不知该说什么,堂堂七尺男儿也红了眼圈。
“焕儿,你也长大了。这么多年因为有你,娘有了牵挂,所以娘撑了下来,现在你也是大人了,娘也不用再担心了,可以安心的走了。”
“娘,您别说了,孩儿今天猎了一头白虎,咱们很快就有钱找最好的大夫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朱嘉雯微微的笑了笑,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说:“娘感觉骄傲,试问这世上有几人能够猎虎呢?我的儿子将来定是震撼一方的英雄。”
想起小时候母亲问自己将来想做什么的时候,李胤焕就曾说过将来要做一个震撼一方的盖世英雄。
“娘,您别说话了,焕儿这就给你去请大夫。”
起身就要走,朱嘉雯却一把将他死死抓住:“焕儿,娘已经走到了尽头,若不是你,娘早就已经离去了。你就让娘把心结解开吧,不然娘死不瞑目啊!”
“噗通!”
李胤焕顺势的跪在地上,哽咽了一会儿才开口:“娘,您说,孩儿听着。”
朱嘉雯严肃了起来,虚弱的说道:“焕儿,你听着,你的身份太过忌讳,所以娘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从名字中应该也能知道,你的父亲是皇族,至于是谁娘就不说了。从小给你带着的那个玉佩就是你父亲在你未出生之前留给你的。记住,不论你父亲是死了还是活着,你知道了也不可以与他相认!”
虽然以前李胤焕也猜测过自己会不会和皇族有什么关联,但这回听母亲这么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
“娘,那个人抛弃了我们,为什么?”
“当时危难,所以你父亲将娘和未出世的你送了出来。如果他死了,那么也就可以说明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找咱母子俩了。但要是没有死……”
说道这里朱嘉雯的眼神变得迷茫了起来,喃呢道:“如果没有死,那么便是真的成了!”
“娘。”
李胤焕轻轻呼唤了声。
朱嘉雯嘱咐道:“儿啊,雄鹰在笼中是飞不起来的,广阔的天空才是雄鹰应该去的地方。如果你父亲还活着,你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在暗中的他看看,让他知道,被他放弃了的儿子乃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说着,双手突然抓紧李胤焕的手,比起往常,这次她的手劲却出奇的大,紧紧的捏着,说道:“千万记住,就算你知道你父亲是谁,也不许相认,不能相认!不能……不能……”
话语越来越弱,那双秀手也变得软弱无力,双眸缓缓的合了起来。
“娘~娘!!”
此时此刻,李胤焕恨透了那个男人,那个让母亲受了十几年折磨的男人。
“啊!!”悲怒交集之下李胤焕一圈打在旁边的石台上,愣是将石台砸的四分五裂。
“你若未死,我必杀之!”
夏王朝法律严明,弑父者,凌迟一千刮。一千刮是凌迟之中最高刑罚,也是个人死刑中最高刑罚。李胤焕此时也不在乎自己若是杀了自己的父亲会有什么下场。他只想杀了那个让母亲痛苦了十多年的人。
草儿村是个很小的村庄,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过他们母子二人的恩惠帮助,所以当知道朱嘉雯死了之后,全村男女老少都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
将母亲葬下之后,李胤焕在几人的陪同下去县城处理了一下野猪和虎骨虎鞭等猎物,只是虎皮未卖,因为在这个小县城里,别说有没有人买得起,恐怕让人知道了自己身怀异宝,麻烦也将来的应付不暇。
“大哥,你打算将来怎么办?”
“母亲让我出去闯荡一番。诸位保重!他日有缘再见!”
回家打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李胤焕一把火将房子燃烧。从此以后,他便不再有家,亦或者处处是家。
走出了很远,回望小山村上烟火起伏,李胤焕心中顿时感觉好空。
“大哥,等等我们啊……”
正打算走时,身后传来了肖才的叫声。李胤焕回头望去,看到四人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石大山,铁虎,余丘都简单的背着一个包裹一张弓就来了,而肖才落后了三人几步,背着半截人高的竹箱子气吁吁的跟了上来,还嚷嚷着:“你们太不地道了,背那么小的包裹跑那么快,也不知道等等我。”
余丘笑道:“谁让你带那么多没用的东西了。”
“你懂什么,我告诉你,这里面可都是书,俗话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那啥时候见你从书里抠出过宝玉黄金了?”
“废话,真能抠出黄金老子还要亲自背么?”
看着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李胤焕指着他们:“你们这是……”
石大山笑道:“我爹说种地干活没出息,让我出去搏一搏。”
余丘道:“我娘让我出去找个城里媳妇回来,说是可以光宗耀祖。”
铁虎憨憨的摸了摸头说道:“我娘嫌我吃的多,怕把家里吃穷了,所以把我撵出家了。”
就剩肖才了。肖才挠了挠头笑道:“我一个读书的在家也是吃闲饭,倒是不如出去拜访一些名仕,说不定能中举当官呢。”
看着他们四人,李胤焕皱着眉头低喝了一句:“胡闹!”
随即猛地将四人抱了上来,深重的哼声:“好兄弟!”
“大哥,咱以后干什么啊?”
“那还用说,凭大哥这本事,去哪不得有人供着啊!”
“三弟这话说的过了,不过大哥的本事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大哥,你怎么想?”
“我么?既然出来了自然要混出点名堂了,这天下大势咱这些喽啰虽然不能左右,但咱也得搅一搅,不然罔来人世一场啊!”
“啥?那咱可不就和搅屎棍一样了么?”
“你才搅屎棍呢,你是搅屎的咸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