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再次醒转,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五点四十分。
窗外的天空只是微微发亮,东方也才泛起鱼肚白,周末的清晨街上是静谧的,没有上班的人群,寒冷中只有几个打扫马路的清洁工。
罗兰彻底回过神后,发现自己躺在的是熟悉的床上,而不是医院的病房。罗兰十分讶异,染血的裤子已换成一身舒适的棉布病员服,至于是谁换的,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近乎虚脱的无力,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是“抽”和“流”的一字区别而已。
话说回来,当时抱住的那根救命腿是谁的呢?
那种状态下,神志不清,双眼模糊,感觉迟钝,没分辨出来。
是奇娅吗?她不是去隔壁镇子参加那个什么超市零食争夺大赛了吗?
听她说一个电视节目的活动,在超市里抢到累计最值钱的零食就算获胜,按理说是下午的比赛,还有配合电视台进行录制,就算活动结束得早,之后还需要参加颁奖晚宴,怎么也得要到晚上八点才能全部结束,为什么刚好那个时候会到自己的出租屋里了?
难道不是她?哪又会是谁救的自己呢?
此时的罗兰,就和宿醉的人会忘记自己醉酒后的情况一样,甚至比那还要糟糕,他是失血过多导致脑部供血不足,才会遗忘一些事情,断断续续的画面模糊不清,现在越是回想头部越疼痛。
奇娅在颁奖晚宴开始时,就想要通知罗兰自己获奖的消息了,一是小姑娘单纯的兴奋,二是想要向罗兰炫耀自己的厉害。可是几次提示无人接听,到最后的提示已关机,就连房间里的电话也是无人应答,奇娅开始感到了深深的不安,所以才会连晚宴都没有参加,直接叫出租车赶了回来……
罗兰现在最大的疑惑是她身上的伤口,虽然的确是经过很专业的处理,不过这效果也太夸张了吧?床头闹钟的日期是1993年2月4日,也就是说明这才是自己昏迷过去的第二天,但那些细小的伤口已经消失,只残留着一股难以分辨的药水味和细细的白色印子。
幸亏救自己的人没把自己送到医院,例如此刻没人在身边的情况下,黑帮一个RPG过来,自己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不过这种能在普通的房间内,就能把自己处理如此之好的医疗水平,根本不是普通医院能达到的恐怖水准。
还没等罗兰想明白,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请进。”罗兰声音虽然微弱,气力却已恢复了三四成。多亏曾经不要命的努力训练,这身体的底子还不错。
“您醒了呢,罗兰先生。”走进来的人,令罗兰吃惊万分——他身材高大,身穿黑礼服白衬衣,打着黑领结,带着眼镜,手上托着玻璃水杯和一个蓝色液体半满的菱形小瓶子,脸上挂着专业总管的职业笑容,谦恭,却远拒人于千里之外。
“嗯,现在已经好多了。”果然是奇娅那小丫头,罗兰挤出一丝笑容后,努力坐起身来,“请问您是?”罗兰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却带着暗暗的可惜,打量着最后被西索杀死揍敌客家族大管家,还是伊尔迷默认情况下,一辈子奉献给了揍敌客家族,没想到落到这个下场,真是有够凄惨的。
管家男子把托盘放到床头柜后双手按在身体两侧,伸直腰、脚跟靠拢、双脚尖处微微分开,目视着罗兰,然后将伸直的腰背,由腰开始的上身向前弯曲,“在下是揍敌客家族的管家——梧桐。”
梧桐一丝不苟地行使着标准鞠躬礼,彬彬有礼,体贴细心,冷静克制,不需主人劳神,就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举一动代表着上流社会的礼仪规范,这就是英国高级管家的传统形象(揍敌客家族的构成就是以英国古老家族作为原型的),也是原著里他表面上的形象。
“您好,梧桐管家。请问是奇娅叫您来的吗?”
“是的,是奇娅小姐吩咐我们为您进行医护工作的。”梧桐拧开小蓝瓶子,将瓶中液体滴了几滴在玻璃杯里,药液像墨汁一样,立即将整杯清水染成了靛蓝。“您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需服下这个特制的药水,休息一天,您就可以下床了。”
原来是揍敌客家族的专用医疗团队,怪不得有这种伤口能痊愈的如此迅速,不愧是揍敌客家族疯狂作死训练的后盾。揍敌客家族专属医疗队真不是盖的,这种伤口,都能迅速正确地处理,而且不留伤疤,难怪一家五个孩子,从小接受各种严酷的训练,还各个皮肤都好得不像样。
罗兰接过来端详了一下,蓝色的液体被清水稀释后,仍显得粘稠,有股难闻的气味。罗兰并不认为这是毒药,只是看着这个东西有种微妙的既视感,因为这形象和迈尔斯喝下的QuartzChandon颜色一致。
梧桐表面上对奇娅交朋友的事情很不满,甚至原著中还威胁了小杰一行人,但事实上,梧桐对奇娅所珍重的人或者事物都会极力的拥护,所以最后才会因为太过在意奇犽的感情而被伊尔迷放弃。
罗兰只能捏紧鼻子,眼一闭,心一横,咕嘟咕嘟一口气吞了下去。
这味道果然恶心得令人发指,混杂着难以形容的奇异苦味。
“哇!”床上的呕吐物混杂着血液和昨天的食物,恶心而又恐怖,要不是拼命克制,恐怕罗兰早就连胆汁都一起吐出来了。
正当罗兰脸色难看地掐着喉咙时,梧桐忽然鞠了一个正90度的躬。“抱歉,我忘记您不是揍敌客家族里的人了,对这种药物有一定的排异反应,对于我的失职,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啊,不用道歉,谁都会有不小心的时候。”其实梧桐真的是个好人,当然,对于其他大多数揍敌客家族的人来说。
“虽然奇娅小姐没吩咐过,但是我按几位少爷小姐平时正常的量来放,实在是非常抱歉。”
“哎?!原来是量出现问题了吗?”罗兰微笑僵了一下,尽力装出一个孩子该有的表现。
“明天开始,我会安排医疗团队将为您量身订制专门的剂量,帮助您的身体进行恢复。”梧桐弯着腰低着头闭着眼,两手五指并拢贴在身侧,态度极其恭敬,语气极其恳切。
罗兰默默地收敛笑容,以同样恳切的语气开口:“那就有劳您了。”如果不这么说,估计我们爱岗敬业的管家同志,会保持同一姿势直到天亮。
可恶啊!为什么最后装成一个礼貌过头的小孩了?这不显得跟自己的设定很违和吗!
梧桐似乎察觉到了罗兰变化的情绪,推了一下眼镜后微笑着说:“呵呵,罗兰先生对我们出现在这里,心里一定有所不解吧。”
“嗯,我还不太了解奇娅家里的状况……”编吧,把你编好的都说出来。
“奇娅小姐居住于离这里200公里的枯枯戮山,世世代代都是以杀手为业的揍敌客家族成员……”
“杀手?杀手家族?!”罗兰装模作样地大吃一惊,“不会吧?奇娅是杀手?”
看着罗兰的表现,梧桐眼镜上好似闪过一道寒光,“顺带一提,虽然不知道您跟奇娅小姐之间的关系,但我冒着被老爷和夫人责怪的风险来到这里,就是想跟您说一声:希望您以后远离奇娅小姐。”梧桐忽然换了副表情,八字眉,眼睛上吊,额上的青筋隐约可见,“我第一次见到奇娅小姐如此担忧一个人,为此我很愤怒,一个杀手出现了不该有的感情,是我的严重失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