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心老人道:“七心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我这个当师祖的脸上也无光,你先留下来吧。”
李含雪道:“师祖如果非要逼我修炼三千分魔道,我只有退出杀生门!道不同,不相为谋。”
孤心老人笑道:“放心吧,我不会逼你修炼三千分魔道的。”
食不厌道:“李含雪不肯放弃心中的仇恨,又不肯修炼三千分魔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杀气暴动的问题?”
孤心老人道:“此事不急,含雪,你跟我来,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孤心老人从花丛小径踏出,李含雪忐忑不安地跟在孤心老人的背后,一直走出三百丈开外。
在不远处,有一株苍天榕树,树冠葱翠而厚实,极其巨大,如遮天大伞,盖住了方圆百丈之地。
数不胜数的气生根纷纷垂落,其下有一个圆古木雕成的木桌,木桌四方是四个木凳。
孤心老人走到了榕树下,在东侧的木凳上落座。
“含雪,你也坐吧。”
李含雪在西侧缓缓坐下,正对孤心老人。
阵阵凉风透过气生根的缝隙,撩动着李含雪的一头长发。
此处阴凉,气候宜人,居于同天高原的最高点,视野开阔,坐在木凳上,朝前望去,同天高原下亿万山河一览无余,乃是赏景的绝妙好地,但此刻的李含雪却没有半点心思欣赏美景。
“师祖,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李含雪道。
孤心老人淡淡道:“也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师祖请说。”李含雪道。
孤心老人道:“含雪,你觉得每一个人性命的价值是一样的吗?”
李含雪道:“鸿鹄燕雀无尊卑,人的性命当然是一样的。”
孤心老人大手一挥,木桌上立刻幻化出两张地图,山河苍生迅速显化,栩栩如生,俨然就是两个国家的微缩形态。
它们分别代表了两个国家,在孤心老人面前的,乃是西泰国,而在李含雪面前的,则是冰灵国。这两个国家,都是中等偏下的小国家,这样的国家在星云大陆上比比皆是。孤心老人道:“我面前的是西泰国,拥有四百万人口,你面前的国家名叫冰灵国,拥有一百万人口。假如在星云大陆上有一千万人需要你拯救,而条件则是你必须出手将冰灵国和西泰国其中一国灭掉,按照
你的观点,人命等价,四百万人的性命重过一百万人的性命,所以你会选择灭掉冰灵国。我说得对不对?”
李含雪点了点头:“如果非要牺牲其中一个,自然是牺牲冰灵国。四百万人的性命,当然要重过一百万人的性命。”
孤心老人听了,不禁笑了起来。
“这难道很可笑?”李含雪皱眉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你说得没错,舍小保大,四百万人的性命当然重于一百万人的性命。任谁来了,恐怕都会做出这种抉择。”
孤心老人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异常,如利剑直击人心,“含雪,不知道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什么问题?”李含雪浑身打了个激灵,本能地感受到孤心老人目光之中浓浓的恶意。
孤心老人笑道:“如果冰灵国这一百万人中包括你的爱人苏小雅,有你的父亲李齐,还有你李氏一族所有族人,你还会选择牺牲冰灵国来拯救那一千万人吗?”
孤心老人的话就如重锤狠狠砸在了李含雪的脑袋上,李含雪顿时心神猛震,陷入了沉默之中。
孤心老人道:“含雪,你犹豫了。别怕,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李含雪终于明白,孤心老人打从一开始就在给他设陷阱。
不管李含雪如何回答,都会让自己陷入狼狈境地。
因为从一开始,李含雪就已经承认人命等价这个观点,若说保留冰灵国,为了苏小雅和李齐而杀死四百万人,那李含雪就等于是推翻了自己的观点,自己打自己的脸。
若说保留西泰国,那显然是违背本心的回答,李含雪也不会这样选择。
所以唯有跳出这个陷阱,才不至于让自己狼狈不堪。
李含雪微怒道:“小雅和爹爹他们已经不在世上,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
“我只是做一个假设而已。”孤心老人道,“含雪,你要学会面对真实的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解决杀气暴动的问题。”
李含雪立刻道,“我不会修炼三千分魔道的。”
孤心老人笑道:“你别忘了,我可是杀生王!岂会只有三千分魔道这一种方法解决杀气暴动?你只要肯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帮你,否则的话,要不了三天,你必死无疑!”
李含雪不知道孤心老人是不是在存心戏弄他,可也正如孤心老人所说,给李含雪的时间已经不多,他不选择散功,必死无疑。
所以李含雪别无选择。
李含雪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我选择灭掉西泰国。”“不错,不错!”孤心老人笑道,“可这样一来,你所说的人命等价岂不是成了你的表面说辞?可见在你的心中,人命并不等价,苏小雅和李齐以及你们李氏一族的性命,要远远重过那多出的三百万人!含雪
我说得对不对?”
李含雪紧咬牙齿,一字一顿:“你说得没错,在我心中,无论多少人的性命,都比不上小雅和爹爹的性命。”
孤心老人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李含雪道。
孤心老人道:“假如冰灵国这一百万人中包括了苏小雅,而你的父亲李齐却在西泰国这四百万人中。若是你必须灭掉其中一个国家,才能拯救另一个国家。含雪,你又会选择杀死谁,留下谁?”
孤心老人这番话恶意极深,他要李含雪衡量到底是苏小雅的性命重要,还是李齐的性命重要。
关键是,这两人都是李含雪至亲至爱之人,在道德上,无论选择谁,放弃谁,都是一种遭人唾弃的可怕罪孽。
李含雪被孤心老人逼到了死角,无路可逃。他勃然色变,猛地站了起来,怒道:“这样无聊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