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飞扬的粉尘犹如漫天的飞蛾,扑扇着翅膀充斥着这不大不小的厅堂。
就有如现在面前这一群不速之客。
“你们谁啊?!”
刚才谄媚地给金毛拿“药”的那瘦高个率先站了起来,指着来人大声嚷道,
“特喵得都给老子滚出去!”
随着嚷声,屋里七零八落地坐着、站着、躺着的十来个小混混全都站了起来,随手抄起身边的家伙,虎视眈眈地盯着。
而身为老大的金毛还在嗨中,半眯半醒地从沙发上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对方:
“嗯?这么多人?送外卖么?”
“嗤.....”
来人中步前一个爆炸头,大半夜地还戴着墨镜,也不晓得他看不看得清路,冷笑一声应道,
“我们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啊?送啥?”
爆炸头用手指把墨镜往下一拖,从镜片上沿露出一双反白的眼睛,咧嘴笑道:
“送终!”
话音一落,身后刚才闯进来的人都向金毛的一伙人猛地扑了过去。
一时间,小小的客厅仿佛变成了一个拳脚横飞的擂台。
新闯进来的那伙看起来真不简单,一个个如狼似虎,打起架来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态,不管不顾地拳打脚踢、刀来棍往地朝对方招架过去。
而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金毛今晚刚被毛矩收拾了一顿,所谓着斗心已失,再加上嗑药后的萎靡DEBUFF,现在的战斗力可谓是负数打底的状态。老大一怂了,手下的小弟们也就肯定硬不起来了。
刚才还狐假虎威叫嚣的瘦高个最先缴械投降,头上挨了一棍子,肚子再吃上一腿后,整个人像虾一样弓着滚在地上了,双手紧紧地抱着头,带着哭腔地喊着: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
但凡看过《三国演义》的都知道,这带头的武将一被秒,管你后面是千军万马,反正都是一个操作——掩杀过去!
新闯进来的那伙人对古典名著的理解水平看起来要比金毛他们一伙要高,一见领头的几个倒下了,迅速叠瓦式地进攻,逮住一个就几个涌上去一顿狂揍。金毛一伙人被对方反客为主地追着满屋爬着、躲着、叫着。
其中一个今天才刚刚被人在酒吧抽了两耳光的家伙,被人背后敲了一棍子,踉跄地朝前扑去,撞开了厨房门,一下子载倒在黏糊糊黑乎乎的地面上。头上崩开的伤口淌下来的血把眼睛都快迷上了。迷迷糊糊之中,看着有个影子闪过,他艰难地往前伸长了手:
“救、救命!”
话刚出口,被背后追上来的人又一棍子打在后脑勺上。在头砸倒地板之前,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有只猫,还是一个橘色的肥猫蹲在离自己不远的灶台上,似乎还......向他伸出了中指。
毛矩跳下灶台,确定厨房没人后,用手戳了戳地上那可怜的家伙,见他一动不动后恶作剧地在脸上画了个剑心的十字血痕,然后慢悠悠地把头伸了出去。
客厅的战斗已经尘埃落定,客场作战的外来者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胜利,至少地上躺着的、墙角蹲着的、哭着的、喊着的一眼望去全都是金毛那一伙的。
这时,只见爆炸头一把抓住金毛的头发,在使劲地抽耳光。
呃......对,又是抽耳光!
只是那姿势看起来,要比毛矩之前在猫眼抽得要大气,而且要有文化得多。爆炸头一边抽一边问候金毛他家的女性亲属,直系加旁系三代已经明显不够用了,正准备往第四代去了。
可怜的金毛,真是半辈子的耳光配额都在今天一天之内花光了,脸肿成了猪头不说,连着鼻血往下掉的牙齿,在地上数数都快一个巴掌数了。
“我X你二舅姥姥家的四表妹!”
爆炸头正抽得性起,旁边横过来一只手,立马让他停了下来。
刚才人从后面没动手的长发男走上前来,潇洒地把耳边的头发撩到后面,露出那双像狼一样的斜长眼睛。
毛矩猛得一个哆嗦,也不知道是被那拨头发的姿势,还是那渗人的眼神给刺激到了,总之背上的猫毛全都像通了电似地竖了起来。
长发男没开腔,只是在爆炸头耳边耳语了几句。
爆炸头点点头,揪着金毛的脑袋把他提起来,面对面地问道:
“你小子是不是当我说过的话是放屁?”
金毛已经被抽得整个人都离魂了,嘴里含含糊糊地一口血,吐着红色的口水泡泡,一句也答不上来。
不过爆炸头也没指望他能回话,长发男在他耳边说一句,他就接着问一句。
“我叫过你不要在我的地盘里卖药,你脑壳里是不是塞屎了,没记住吗?”
“你妈妈没教过你要听话吗?”
“你姥姥没教过你要听话吗?”
“你奶奶没教过你要听话吗?”
“你妹妹没教过你要听话吗?”
......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毛矩看着爆炸头像接龙似地转述着长发男的话,又重新温习了一遍对金毛家直旁两系三代的问候,心里就在纳闷:那长头发的家伙究竟搞什么鬼?又不像是哑巴,怎么这么近的说话还要给中间商赚差价呢?这逼装得真是......
等毛矩思维发散完毕,这头也终于数落完了。
“最后一次警告,明天就给我离开广南,否则以后见一次打三次,买一送二!”
说罢,爆炸头把似乎已经昏了过去的金毛往地下一掷,转头请示过长发男后,举手一挥:“走!”,这就打算凯旋撤场。
“你,你以为你是谁?咳咳......”
古人诚不欺读者,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金毛的一个手下用背撑着身体勉强地站了起来,吐开嘴里的血沫,
“凭什么让我们离开广南?!”
“哎呀,你找死?!你妈妈.....”
爆炸头一听火大,刚想回头再重新念咒,却被长发男一手拦住。
长发男转身,排众而出,一双狼眼死死地盯着那质问的家伙。直到对方感受到其中渗人的寒意慢慢又滑坐回地上,他才冷冷地说道:
“因为,广南以后都是我——冷狼的地盘。”
“吱!”
嗯?!
长发男冷狼寻声望去,却见厨房的门边上有只肥胖的橘猫,爪子捂住嘴,好像是在......发笑。
可能觉得跟一只猫计较有失身份,冷狼皱了皱眉头,撇撇嘴,转身便带着手下扬长离开。
而这头,橘猫终于放开了爪子,在地上翻滚地笑着,发着猪一样的叫声:
冷狼,冷狼,名字超酷,头发超酷,眼神超酷,但是却没想到一开口,竟然是想小姑娘一般尖细轻柔的嗓音!
所以才难怪他事事都要找爆炸头来当传声筒了。实在是那声音......
毛矩笑够,跳上灶台,看着窗户外面远处的盏盏车灯,冷狼一伙人的叫嚣还在夜空上回荡:
看来广南的这片地面,又要再起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