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希尔德嗓门大开,喷出一片粘稠的唾液和酒液。
芬克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吸烟,满脸嫌弃地看着他,坐姿却没有任何紧张,仿佛不是坐在战争现场,而是坐在自家的后院。
“希尔德,下令轻点声,吵死了。”
希尔德没有理会,他紧盯着指挥台上的雷达视野——二分队已经带着黑川浩进入海梯,港口上还有千余名四分队的士兵在作战,剑鱼艇的海炮还在不断执行打击——黑川浩已经被捕获,整支次级部队都已经可以撤离了,只是希尔德杀红了眼,一时忘了“撤退”的事。
“给我打!打死这些英国佬!”希尔德气愤地怒吼,仿佛亲临战场。
芬克看了看手里半截雪茄,淡然说到。
“你他妈怎么跟鲁塔一样,这么喜欢打仗?抽完这支烟,我们就撤。”
希尔德仍然没有理会,继续朝着视听传播设备大吼大叫。芬克猛吸了一口雪茄,隔着浓厚的烟幕直视雷达视野——英军太弱了,两支损伤过半的部队正在撤出洛斯克港,其余部队也大有全军撤退的趋势。
“哼,垃圾!”芬克啐一口唾沫,表达自己对英军弱旅的鄙视。
“希尔德,别打了,英军撤了。”
“别他妈废话,我今天非得打爆这些英国佬!”希尔德愤愤回应。
“你他妈又喝酒了?!”芬克也怒了,一把捏住了希尔德的肩膀。
希尔德回过头来,正欲挥拳。
黑川内武的声音再次出现。
“希尔德!”
希尔德的动作停住了,他十分瞧不起芬克,但面对黑川内武还是显得颇为怯懦。他的语气一时低沉了下来,弱弱地说。
“总总司令,英军孱弱,这是追击的好机会呀。”
“撤退,现在,带三号实验体回来。”黑川内武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是”希尔德心有不甘。
“混账!”黑川内武怒斥。
“是,是”希尔德一下子蔫了。
芬克上前来一把推开了他,目光中带着鄙夷,而后抓起视听传播设备吼道。
“所有人进入海梯,全军撤离!”
然而,此刻港口上都是四分队的兵,他们都是希尔德一手带出来的亲兵,不听芬克的,甚至连黑川内武的话也不听。芬克下令好似没下,士兵们仍在继续打击英军,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损失几颗子弹的事情——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畅快地倾泻过火力了。
芬克无奈,转身一把揪住希尔德的衣领,骂道。
“赶紧让你的蠢兵撤退!总司令的话都敢不听!?”
希尔德一把挣开他,抓起视听传播设备下令。
“四分队,四分队,全军进入海梯。”他瞪了身后的芬克一眼,接着说。
“做得不错!”这话看似是在表扬士兵的勇猛,芬克却觉得是在针对自己。
“呸!”芬克把雪茄扔在地上,以一口唾沫灭了火苗,随后转身离开了总艇指挥室。
他来到指挥总艇的军用舱,几名二分队的意志人专家正在调试命运钟的参数,黑川浩闭眼浮沉在淡蓝色的液体中,已经昏迷。芬克走到钟前仔细端详着,仿佛在观摩一件绝世艺术品。
“三号实验体啊真是不错。”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心想普利茅斯战区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还真是轻松。
希尔德仍直勾勾地看着雷达视野,眼里满是不甘——普利茅斯的各部英军都已经开始撤退,不久便远离了洛斯克港。而自己的四分队也正在撤退,正分批进入海梯。他多么想下令追击啊,可又不敢违抗总司令的命令。这么想着,他咬开了一**酒的**盖,咚咚地灌了几口,又倒在指挥台上呜咽了几声,像是要哭出来。
芬克回来了,看希尔德这副落魄的模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爷们哭什么?”
“我恨英国佬啊,我真想”希尔德又喝一口酒。
“我真想杀遍英军,这样我儿子才能瞑目啊,我可怜的孩子”希尔德更放声地哭了起来——他的儿子在恩怨之战中被杀死,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也因为那件事染上严重的酒瘾,他曾发誓复仇,可总司令不允许,希尔德感到十分痛苦。
芬克听着希尔德的哭声,也不禁回忆起自己的往事——他的女儿和妻子也曾在同一场战争中殒命,他甚至没来得及跟她们道别,如果不是黑川内武,芬克自己也大概率要死在那场战争中虽然那场战争跟英国毫无关系,但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他是最有切身体会的。芬克想着这些事,坐在了希尔德的身边,一反常态地安慰道。
“总司令会带领澳美联军打赢这场战争,只要战争能胜利,你的儿子也一定能瞑目的,现在三号实验体也得到了,你可以拿去跟总司令邀功。”
希尔德的哭声停止了,抬头盯着芬克,问道。
“那你呢?三号实验体是你的兵抓到的。”
“我?哼。”芬克低头点燃一支雪茄,抬头看着天花板。
“我又不是来打仗的,我只是来追随总司令的。他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在战争中为他出一份力就足够了,功劳什么的,还是留给你吧。我这样一个无妻无女的人,要功劳来又有什么用?”
希尔德愣住了。
“唉,不说了。”芬克站起来。
“快点结束这场战争吧,你妻子应该还在家等你吧?少喝点酒,回去再生一个儿子,养大他,千万不要让他参军了,我们这一代注定要吃战争的苦,不要把这种痛苦传到下一代。”芬克说完,离开了指挥室。
希尔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是错怪芬克了——其实,芬克比自己更不幸啊
指挥总艇开始微微震动,剑鱼艇和巨人潜艇的推进器纷纷运转起来,澳美联军的次级部队仅以几名士兵的代价便拿下了普利茅斯战区,中途并未遇到太多抵抗。此刻,这支部队正朝着托贝海港撤退,只待把黑川浩交给黑川内武,普利茅斯战区的任务就全部完成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支万人军队已经从后方悄悄跟上了他们的撤退路线,如同一支绝长的引线,一旦点燃,四方来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