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把刀杀尽了天下奸佞,荡没了世间污秽,那么下一刀你会留给自己吗?
苍雨悬壶记悲歌,沉念浮生空若寞
刀光血雨需尽欢,不知何时把家还
醒掌天下权
醉卧美人膝
风雨飘摇游太虚,悲哉矣
明朝天启年间,深秋时分
秋风不似春风沁人温柔,也不及冬风刺骨凛冽,却有着独特的桀骜不驯,吹动摇晃着纤纤雨帘,密布的乌云犹如一张黑幔布似的遮天蔽日,此时天空正下着的瓢泼大雨,仿似在遮盖洗刷这世间的万般污秽。
江湖人称“小项羽”的六扇门首席执事青龙正策马在雨中狂奔,雨水狠狠的拍打在他的身上,将一身官服浸湿。
深秋季节,气候已有些冰冷,而他心中却如同有烈火燃烧一般煎熬,他的未婚妻此时可能已经深陷于危险之中。
他疯狂的抽打着坐下的骏马,在雨中狂奔,渴望着快一些,再快一些。
而此刻江南豫章城内在一处院子里,一群身着胄甲,头戴笠盔的人,正手持钢刀将七八人围困在中间,而此时院子里已然尸横遍野,鲜血将积落在地面上的雨水染红一片,怕是城南的屠宰场也不及这里血腥。
一名老者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人,一把钢刀沾满了血水,虽已狼狈不堪,却仍不失气魄!
一个人挥舞着钢刀从老者身侧冲上前来,老者身型一闪躲避开来,紧接着反手便是一刀插进了那人的胸口,那人面目狰狞的口吐鲜血。
与此同时,迎面三人也挥刀杀了上来,老者猛踹一脚,将刀拔了出来,那人身体向后飞去,砸倒了数人。
老者将刀在头顶一横,挡住了数把钢刀,紧接着双手奋力反转手腕,一把钢刀划开了那三人的胸膛。
老者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源源不断的有人围上来。
而在黑压压的人群之外站着四个人,只见一人神情悠然的站在伞下,一人在身侧撑伞,另外还有两人腰间佩刀分站在两边护卫着。
“陆老将军,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不好吗,弄的这满地是血的又是何必呢?”
说话的乃是东厂的掌班之一,郑宣。
雨水顺着伞面往下淌着,郑宣站在伞下伸出手截断了已经成线的雨水,看着中间的那七八人缓缓说道,倾盆大雨已将他们的衣服浸透,每个人身上多少都有几道伤口,血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而在郑宣的眼里,充满了戏虐的眼神,眼前的这群人此刻就如同蝼蚁一般下贱,任他宰割。
大明朝自开国以来设立过三个特殊的侦查行政机构,而这些让人闻风丧胆,唯恐避之不及的机构分别是东厂,六扇门和锦衣卫。
锦衣卫是成立时间最久的,自太祖皇帝朱元璋时期便已设立,主要负责监察所有官员的一举一动。锦衣卫是个让人谈虎色变的词,在人们的眼里它就像一个刽子手一样无处不在。只不过近些年来东厂后来居上,锦衣卫慢慢的就依附于东厂之下,锦衣卫现任指挥使田光明正是大太监魏忠贤的义子之一。
六扇门虽然人数是最少的,但武功却普遍是最高的,六扇门类似于京师衙门,主要的责任是对武林门派的管辖和武林败类的通缉,简单来说就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儿,现任的六扇门执事大人乃是四大名捕之首青龙,另外还辖有白虎,朱雀,玄武三名神捕辅佐。
而东厂全称东辑事厂人数最多,也是势力最大的,监视网遍布整个大明王朝,上至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下至地主商贾,平民百姓,全部都在东厂的监视范围之内,原来锦衣卫对于人们来说是刽子手,现在东厂对于人们来说就是阎罗殿一般的存在。
世人皆知只要东厂盯上的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当今的东厂提督正是司礼监掌印秉笔太监魏忠贤,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此次郑宣正是领了东厂提督魏忠贤的命令。
“你们东厂的手段谁不知道。”陆老将军缓了一口气冷笑一声,义正严辞的说道:“除了严刑逼供,拷打审问还有什么法子!想让老夫乖乖跟你们走,先问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吧!”
这陆老将军,本名陆然,原是泰昌皇帝时的朝廷重臣,官至从三品怀远将军,不久前刚刚辞官还乡,年过花甲的陆然一生戎马,面对众多东厂的番子,虽已年迈但是身上还是透露着一股武人威武,手提一把大刀,伫立于众人面前丝毫不惧,那是久经沙场才历练出来的气魄和精神。
“陆老将军误会了,您是先皇厚爱的重臣,小的怎敢冒犯!虽说您已辞官回乡了,但是您也知道东林逆党事关重大,厂公的意思只是想请您回京聊几句而已,可从不曾想过要跟您动刀动枪,弄的这满地的死人啊。”
郑宣把玩着手心里的雨水,满口轻松的说道,不过他的话半分真半分假,魏忠贤让他来豫章这事是真,没想过动刀动枪的话可是假的,魏忠贤这次派郑宣前来,正是奔着陆然而来的,而魏忠贤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要死的。
此时与陆然多费周折,完全是出于他的私心,他想牵扯出更多的人来。他明白想要得到更多的提拔,就得踩在更多人的鲜血之上。
“我呸!魏忠贤那狗贼,朝廷内只要是敢正直上谏与他相悖的官员,他都会用尽手段加以迫害,让我大明损失了多少人材!“陆然义愤填膺的说道。
“昔日老夫也曾多次上书皇上弹劾过他,他怀恨在心,如今老夫已经辞官回乡,对他再无威胁,却没曾想魏忠贤竟然要如此的赶尽杀绝!诬陷老夫是东林逆党!“陆然越说心中也是气愤。
“陆老将军,此话有些严重了,厂公可并不是那般小心眼之人,此次小的从京城来只是为了东林逆党之事,与其它并无干系,您也不要多想。而至于您有没有牵连的事,清者自清嘛,您现在这样做不仅小的不好交差,反而就连您也说不清了不是。”郑宣笑了笑说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魏忠贤那狗贼如此手段,我陆然也定不怕他!“
“您果真不跟小的走一趟?“郑宣听完之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陆然冷哼一声,东厂做事的手法人尽皆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是他们一贯的方式,此时郑宣却在这里假慈悲。
“执迷不悟啊。“东厂领班郑宣笑着摇了摇头。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绸手绢,擦了擦手扔了出去,同时大声喊道:“前,怀远将军陆然,官居从三品,因私通东林逆党,有谋逆造反之实,奉旨前来缉拿回京,遇到武力顽强抵抗,就地正法!“
风萧萧兮易水寒,陆然听后,仰天长笑不止,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愤怒,又充满了可悲与无奈!
皇帝昏庸,阉党乱政,空有一腔报国尽忠的热血,然而少年之志不得舒,为大明朝效忠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落得一个满门灭口的悲剧!
那些东厂的番子正想上前却突然停住了手,从墙外跳进来了一个人影站在了人群中间,只见此人身着一身白蓝相间的官服,雨水浸湿了他的长发,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流着。
“青龙!”陆然身后的一名女子,急忙喊了一声。
来人正是六扇门首席执事,四大神捕之首,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