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6的下午,离下班还有35分钟时间,小姨突然打电话我,听到外婆走了的消息,瞬间有种支离破碎的感觉,心里五味杂陈,像被什么掏空了一切,临近国庆中秋双节至,是最忙的时候,有很多工作要做,即时手里还握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收拾情绪,不动声色,终于,离下班还有20分钟的时间做完了。
其实,一切还是有征兆的,并不是来得猝不及防,三天前,远在福建的大姨赶了回来,彼时的外婆早已经不能说话,大姨到外婆床前的时候,外婆睁大眼睛使劲的看着她,已经干涸的眼眶又重新浸满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就连大姨握住外婆的手,外婆也是用力的掐住,甚至大姨的手被掐青了也不愿意放手。
不过,就在第二天,睁了近八十年的眼睛忍不住疲倦盖了下去,身体更是每分渐下,到她走的那天下午,我姐也从广州赶了回来,那时我姐守了外婆近俩月时间才去的广州,我姐到了半小时后,外婆才喘下弥留的最后一口气。
我心里并没有太多的遗憾,毕竟每个周末的时候,都会去看看她,尽管外婆患有老年痴呆,又不能说话,我想她还是明白的,她身上有太多痛苦,这些病痛把一位原本年迈的老人折磨的更加不是样子,对于所有人,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外婆的这一生是不幸的。
没嫁到外公家时,她是家里的四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上面有几个姐姐,对于重男轻女的农村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我没有听我妈说起过外婆有没有读书,我想大概是没有的,毕竟,本就贫穷的农村,在经济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把唯一读书的机会让给幺弟的。
后来,嫁到外公家,值得一提的是,那时候婚嫁也是盲婚哑嫁,也就造成了后面和外公的诸多争吵和不幸的开端,没办法,农村的女子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的,我想着或许也有让外婆情窦初开的人吧,在外婆生下大舅、大姨、我妈、二舅、小舅之后,外公就当兵去了,先前也说过外婆家是属于那种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外公当兵去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外婆一个人肩上,甚至,我都能想象得到外婆不宽的肩上,在那段时间,不管是春种还是秋收,都还背着后面两个舅舅吧。
就这样,外婆一个人独自操持家里几年,苦也自己咽下去,直到外公当兵退伍回来,肩上的重负轻了点,又有了小姨,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的一点,那时候已经贫穷到老大穿不下的补丁衣服老二接着穿的境界,小姨怎么还会出生,当然,小姨出生的时候计划生育还不是我国的基本国策,大抵大家都在积极的响应毛主席的人多力量大,毕竟老百姓都是朴实的。
到后来大表哥、二表姐、三表姐的出生,刚把小姨拉扯大的外婆像是陷入带孩子的死胡同里,根本出不来,那时候的外婆是苦的,小姨和大表哥年龄紧紧相差一岁,只是到底那时的我还没有出生,这一切都是听小姨和我妈说的。
到我有记的时候,外婆都是带孩子,每天天不见亮就去割猪草牛草,晚上很大夜深还在喂猪,况且当兵的外公太大男子主义了,动不动就发脾气,印象最深的就是煮猪草的那口大锅就是被外公一烧火木材给砸了一个大口子,暴力倾向严重,只是作为农村,这一切只能隐忍。
外婆七十岁的时候,还在给小姨带孩子,不过小姨也很孝顺,我想着段时间是外婆过得比较顺心的一段时间,好景不长,二舅结婚后,外婆又得给二舅带孩子,还得处理二舅妈和她的婆媳关系,还是不幸的。
七十多岁,外公和外婆依然还是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最严重的是外公打了外婆眉角好长一条口子,在床上躺了一天,还是我妈听说了之后,才带外婆去医院的。
在外婆近八十年的生命中,至少有七十年都是在苦中度过的,才有了听到她走了的消息,不至于那么急促,当她喘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所有的苦难与病痛都离她而去了,在她生命的尽头,她相见的与相见她的都已经见到了,她是安详的,生于民国,殁于共和国,愿天堂没有苦难与病痛。
只是浅浅的呢喃一句,外婆,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