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危机的到来,总是有种莫名的预感。
尤其是菲尔德,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要比其他人敏感的多。
所以,当危险发生时,下意识里,第一时间的本能反应,是想要闪身躲避的,然而身前是专注对付傀儡的西蒙。再想带着西蒙躲开已经来不及了,菲尔德只得硬着头皮,飞快地运转魔力,支起一个圣光之壁。
转身和施法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他刚扭过身子,一个身影夹杂着冰冷的恶意,就已经扑面而至。
西蒙全心全意地将菲尔德护在身后,他努力压下今晚内心的波澜起伏,只想着稳定形势后,要好好跟菲尔德解释。
一直以来,潜存在内心里的焦虑从未平息过,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将他和多维特护在自己身后。可他千算万算,将别庄的安全防卫部署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愤怒和挫败同时充斥着西蒙的胸膛,因着不断觊觎菲尔德的幕后黑手,以及仍旧失言,让菲尔德陷入危机的自己。
就在他解决了面前最后一个傀儡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轻轻牵着他衣角的手,猛地一紧,随后又是一松,西蒙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人群中发出短促的惊叫声。
心脏不知怎么突地一颤,西蒙梗着脖子,僵硬地扭过头去。
面前的黑发青年离得极近,这位优秀又年轻的中士,性格温和有礼,剑士精湛利落,是经过他首肯后才被选为菲尔德的护卫的。
而这一刻,这位中士冷漠的脸上,除了阴森,只有残忍。
西蒙缓缓垂下视线,他刚刚还护在身后的人,此时背对着自己,菲尔德虽然在身前撑起了金色的防护罩,然而锋利的剑尖不仅刺穿了菲尔德所向披靡的圣光之壁,更是穿透了他的腰际,黑色的雾气绕着剑刃,寒光上带着刺目的红色,从血肉中刺出,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西蒙面前。
西蒙两眼发直,脑中耳中嗡嗡作响,轰鸣声甚至让他有些眩晕。额头青筋暴起,西蒙死死地睁大眼睛盯着那剑尖,竟然一动也没法动。
西蒙并没有看到,他身前的菲尔德,面部抽搐着,脸色的吃惊绝不比他少。
一瞬间,许多画面在菲尔德脑海中闪过:
精瘦的青年,用一双微暖的双眼望着他,问着‘魔法师阁下,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您坐我的坐骑’。
青年的黑发又短又亮,菲尔德每每看到都觉得亲切又怀念。
开朗的护卫总是带着真诚的微笑,叫他‘菲尔德大人’。
会在他还没醒来的时候,不声不响地守在他的门口。
会在他沉浸在药剂室里的时候,板着脸推门而入,扬言要去将军面前打小报告,说是魔法师阁下已经将自己关在小黑屋快要一整天了。
会在他做各种怪异实验的时候,丝毫不问缘由地信任自己,帮助他找到不知所踪的试验品。
甚至就连多维特都开始熟悉了他,会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肯让肖将他抱在怀里。
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菲尔德收手,撤掉了屏蔽,他咬紧牙关,猛地向后撤身,正撞在西蒙身上。
血水在拔剑的瞬间喷涌出来,菲尔德用手紧紧捂住伤口,他没有低头查看,也就没有发现那仍然留在他身体伤口处的黑色。
肖并不心急,他冷冷地看着菲尔德在西蒙怀中挣扎着站稳身子,露出一个反派该有的冷笑。
“菲尔德大人,想要突破将军重重严密的保护带走您,真是不容易呢!”他将佩剑从右手换到左手,毫不在意地将手伸进上衣口袋。
菲尔德捂着腰侧站定,他虽然没有回头,但从扶着他左臂的手掌上就能够感受到西蒙的情绪。
那手掌用尽力气,紧紧地扣住他的上臂,仿佛自他腰间传来的痛楚放大了数百上千倍地通过这手掌传给了身后那人一般。
菲尔德来不及回头,只伸出另一只手贴在那手掌上,嘴上却对着眼前此刻全然陌生的人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哦?那你以为在这个时间,这样的场合,就会容易许多了吗?”
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道:“当然,不然您以为这些小姐贵妇们是用来给宴会增添气氛,助兴表演的吗?”
他说着摊开手掌,手心里赫然是一颗黑色的石头,那石头形状呈椭圆微尖,可仔细一看,它并不是黑色的,而是表面密密麻麻,纵横交错排列着又小又密的黑色符号,远远看去就像颗饱满的橡果。
那石头小小一块,丝毫不起眼,可是菲尔德只看了一眼,却不知为何浑身的寒毛瞬间竖起。
那是一种对危险本能的恐惧,似乎有种未知的力量正满怀恶意地伺机侵袭而来。
菲尔德根本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伤口,他立即转身,伸手推着西蒙的肩膀,急切道:“后退,快,离他远一点。”
然而此刻他才看见西蒙惨然的脸色,不仅如此,他捂着伤口的手,染了自己的血,那血迹在西蒙的军装上留下一道暗色的痕迹。
菲尔德吃惊地看着自己撑在西蒙衣服上的手,他的肤色偏白,使得沾染血迹的手指显得越发苍白,然而那刚在捂在腰侧伤口上的手,原本应该染上的红色血迹居然是黑红色的。
菲尔德缓缓低下头,望着受伤的腰侧。
刚刚被肖刺过的地方,此刻在白色的礼服上氤氲出一片刺目的黑色。不仅如此,那原本围绕在刚刚袭击他的利器上的黑色雾气,竟然脱了剑身,留在了他的伤口处。
他的血为什么是黑色的?这些从他伤口钻入身体的黑色又是什么?
菲尔德还在怔愣中,就见肖眼神冰冷,他将手中的黑色石头向着菲尔德的方向轻轻一抛。
那黑色石头划出半圆的弧度,飞快地朝着菲尔德而去。
菲尔德虽然背对着它,但是西蒙却瞧了个正着。他内心虽然又惊又痛,可眼见菲尔德身受重伤,危及又至,立即抬起僵硬的手臂,打算拉着菲尔德闪身躲开那并不太妙的东西。
他的手臂原本已经稳稳地将菲尔德圈了起来,身体也已经做出反应,向后倾身拉着菲尔德就要跳开。
然而那黑色的石头飞至他们的前方,还未接近,就猛地发出一阵浓厚的黑色烟雾,就好像一个装满面粉的气球,正在剧烈摇晃的时候,突然被人戳破一般,如同粉末一般的黑色瞬间爆裂开来。
然而那黑色浓雾,却好似有着生命一般,不是扩散开来,而是渐渐又聚在一起。
这样的东西,西蒙从来没有见过,脑子里的预警已经达到了最大值。
他揽着菲尔德就想要迅速退开,眼前这也是唯一一个明智的选择。
然而,他纵身一跃,后退的却只有他一人,菲尔德并没有随着他的方向逃离,反而被一股莫名的力道牵住,从他怀中被扯走。
黑色的浓雾如同有着某种吸力一般,应和着缠在菲尔德腰间伤口处的黑色,将他拉进过去。
摔在地上的西蒙,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青灰色的瞳仁里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仿佛整个世界的光亮都随着那黑雾,被吞没了一般。
他倏地从地上弹起,提剑就要上前。
旁边一只手猛地将他拉住。
“你不能过去。”亚力克拧着眉严肃地说道。
西蒙转头直直地看着他,抖了抖嘴唇才道:“校长,放开我。”
亚力克反而越发用力扯住他的袖子,沉重道:“这是巫法,只要沾染上一点,你也就完蛋了。”
他看着整个身体被吞进黑雾的菲尔德,面色阴沉,“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惊动整个法兰托利亚的上层也要得到他,想必不会让他轻易死去。”
他转头看着西蒙,那双睿饱经风霜而沉寂的双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同情。
“与其冒然上前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如想想之后要如何救他吧。”
西蒙胸膛起伏不定,不能使用魔法,单凭剑术技巧对付发狂的傀儡也没让他脸上动容一分一毫,然而此时,亚力克分明能感受到他拉住的衣服下,西蒙浑身绷劲的肌肉和狂乱的气息。
他粗哑着嗓子,低声道:“校长,菲尔德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到残酷的对待而袖手旁观,即便是豁出性命,我也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他说着,绷紧的身体奋力一跃,冲着那团黑雾提剑而去。
蓄满力量的一剑刺入黑雾,淹没其中,丝毫没有变化。
他的剑被黑雾吸住,整个人悬在空中。
一旁的菲尔德此刻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眼皮轻动,转动着瞳仁,朝着西蒙的方向伸出手去。
西蒙立即一把握住,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菲尔德,菲尔德……”
西蒙向来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带着焦急和黯哑。
菲尔德眨了眨眼睛,无力和沉重使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他似乎总是像这样让这位将军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菲尔德暗想,他似乎又总是这样既招来麻烦却又无法自己解决,连带着让西蒙身上的担子越发沉重。
也许西蒙觉得自己和多维特是他的责任,可在他看来,西蒙已经做得足够多,足够好了。
他迷蒙的双眼露出哀伤,身体渐渐陷入黑暗,视线里最后只有西蒙发了疯般地扑上来的模样。
被黑暗吞噬的瞬间,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菲尔德·拉法·亚斯塔罗斯……”这个声音庄严中带着敬畏,是菲尔德熟悉的声音。
乔乔……
对了,乔乔还寄居在自己的意识海中。
菲尔德极力想要保持清醒,然而整个身体犹如坠上了千斤重担,让他丝毫提不起一丝气力。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跌跌撞撞。
只听到乔乔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主神在上,以埃利奥特继承人之血,在此起誓,传承七曜之力,吾伽罗迪一族承认此人之神威,定下契约,此人之血,唤醒吾魂,吾愿与此人共生,与此人共亡,直至吾之灵魂离开*,终至不破……”
菲尔德全身的力气流失殆尽,再也支撑不住,伴着乔乔不同往日的声音陷入沉重的虚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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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的身体再次重重摔在地上时,西蒙双眼通红,一手撑地,支起身子,死死地盯着那个好似茧甬把菲尔德包裹其中的黑色浓雾团。
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道黑色裂缝,裂缝中涌出更多黑色的魔力,如同触手般一样将包裹着菲尔德的黑色浓雾团缠住,渐渐拉向扩大的空间裂缝。
西蒙目眦欲裂,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猛地站起身,就要冲上去。
威尔从身后一把拖住他,阻拦道:“将军,将军,等等,您冷静一下,这样是不行的。”
西蒙全然不顾,发力甩开他,嘴上冲着空中怒吼着:“菲尔德,菲尔德,回答我。”
他的吼声在偌大的厅堂里阵阵回荡,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鸦雀无声的静默。
打破这死寂般的沉默的,是孩童哇地一声痛哭。
这响亮的哭声,不仅带着伤心委屈,还带着一阵看不见的力量,随着音波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在场的众人被这哭声所携带的力量,冲撞得一震。
就连那裂缝中涌出来拉扯的浓雾也猛地停住,黑色的茧甬悬在半空中不动。
多维特仰着小脸,冲着茧甬的方向伸出手,眼中簌簌的泪水滚落到安柏的手背上。
他的爸爸要被那讨厌的东西带走了,他不要这样。
就在这时,那停在半空的黑茧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人们仰着头吃惊地瞪大眼睛,只见一束白光透过浓厚的黑雾,照射出来。
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
耀眼的光芒穿透黑暗,将黑色的茧甬刺破撕裂,从光亮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影来。
伴随着黑色浓雾的退去,从那空间缝隙中延伸出的黑色魔力畏惧般地蜷缩了回去。
然而让在场众人吃惊的,不是邪恶的巫法被瞬间压制,也不是扑面而来,汹涌着席卷整个宴会厅的巨大魔力,而是光影退去后,悬在空中那人截然不同的模样。
那是一头在巨大晶石灯的照耀下,闪着华丽光泽的银发,长及脚跟的银发丝丝缕缕地倾泻下来,随着魔力的涌动而飘荡,如同铺开一卷上等的素色画卷,让人心旌摇荡。
如同触手般的黑色魔力,仿佛受到了蛊惑,又或者被逼得急了,猛地暴涨,再次迅速而又不死心地缠了上来。
这一次双方的对峙没有持续太久,几乎只用了一瞬,菲尔德就再次将黑色的浓雾驱散开来。
他垂下碧绿的眼眸,不慌不忙地看着黑色从他衣服上一点点消散,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下面的情形。
提剑的黑发青年,正压低脚步声和呼吸声,神不知鬼不觉地向着安柏的方向靠了过去。
是了,既然在他身边潜藏了那么久,只怕对自己的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了。
自然知道,多维特在他心中的地位。
菲尔德想也不想,冲着安柏的方向,甩手就抛出一物。他嘴唇微动,被他抛出,在空中徐徐展开的卷轴,瞬间就发出柔和的微光。
卷轴朝着安柏的方向飞去,菲尔德正要提身跟上,身体却又猛地顿在空中。
黑色的巫力犹不死心,狠命地缠住他的小腿,试图再次将他拉入那道缝隙。
那些胶着在他身上的众多视线,以及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针对他的陷阱与背叛,还有这不死心的黑色魔力,让他心生倦意。
他不知自己如何到底如何脱离了黑暗,但此刻除了快点结束眼前的情况外,在没有更好的建议了。
卷轴朝着安柏而去,它虽然闪着微光,可直到最后落在安柏手中,也毫无变化。
而肖也眼看着就要到了近前。
如今安柏的魔力被封,面色却相当平静,他定定地看了银发飘散的菲尔德一眼,将卷轴一把塞进他和多维特的怀中,这才慢悠悠地对上肖凶狠的眼。
他看着肖,讽刺一笑道:“不错,这场戏码,我倒是很喜欢。”说着,又嫌弃地补充一句,“只是演员有些讨人厌。”
肖也不跟他废话,抬手一剑就向他劈去。
然而这剑只落到一半就被架住。
威严的魔法学院院长闪身挡在安柏面前,他眼神阴冷,即便魔法受制,也丝毫没有减弱他迫人的气势。
眼前的人挡住了明灭不断的光影,而他身后那双湛蓝的眼在这一瞬熠熠生辉,仿佛皎洁的夜光照在无边的湖面,泛起细碎的温柔。
亚力克用法杖将利剑挥开,他高大的身形完全将身后的安柏挡个严严实实,对着黑发青年冷冷开口道:“瞧你也不像能够使用巫法的样子,单凭你一个人也想要大闹一场吗?”
佩剑与法杖撞击在一起,肖几次上前,都被亚力克强硬地逼退。他脸色越发难看,扭头看了一眼仍被缠住的菲尔德,终于将佩剑一扔,赤手空拳地站在那里。
他冷哼一声,道:“我既然是一个人来,自然做足了准备,只怕你们这些过着安逸日子的老爷们,是要吓破了胆了。“
说着,肖周身气势一变,不详的气息再次聚集。
菲尔德将纠结缠住脚踝的黑色魔力再次击碎,这次他动作迅速利落地在空中转了一圈身子,头发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将脚完全调转了一个方向。
黑色的魔力犹如有着意识一般,紧随着他贴了过来。
挥手抛过去一个魔法球,魔力的互相撞击使场上扬起了剧烈的冲击波。
银发的头发被吹至他的眼前,菲尔德暗暗吞了吞口水。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头发还自带催生变色功能,然而菲尔德没有时间惊异自己外貌的变化,这个空间裂缝,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黑色的魔力,必须要先解决这个麻烦才行。
此刻他身体内翻腾着充沛的魔力,原本就不需要咒语的魔法,几乎在瞬间就蓄力发出。
从来施放魔力都没有像现在这收房样自如的感觉,好像如何运用魔力对于此刻的自己,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一般。
光明和黑暗的交锋将整个法阵吹个底朝天,菲尔德咬紧牙关,奋力施加着魔法。
黑雾被渐渐逼退,最终缩进空间缝隙,那道持续了许久的裂缝终于消失不见了。
下面的人群发出惊叹声,菲尔德倏地掉头,立即向着多维特的方向而去。
然而他从上面定睛一看,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安柏的面前,亚力克校长挡在那里,在他们两人面前,依旧是似乎怎么也消灭不完的黑色巫力。
巨大的黑色魔力,犹如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焰,时不时便蹿得老高,即便这样还是能看出火焰中心,显出一个人影来。
亚力克举杖迎击,只轻轻一撞,魁梧威猛的校长立即就这那个姿势,被撞得打着斜蹭出去好远。
在黑影身后另外一个方向,西蒙一直站在那里。
他的双眼紧盯着黑影,见亚力克被击退,立即飞身提剑,然而他比之校长,受到的问候却更是‘热烈’。如同打在弹簧上一般,奋力的一击被全数返还,最后翻滚着飞了出去。
黑影似乎就是在等待这一刻,黑色魔力几乎倾巢而出,瞬间包围了刚刚落地站稳的年轻魔法师。
身体似乎先于意识察觉到了危机,菲尔德的额头猛地一闪,绯红色的花纹在他光洁的额头上闪现。
身体不可控制地爆发出力量,元素混乱震动又汹涌澎湃,让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哪种魔力从身体里蹿了出来。
闪耀着不同色彩的魔力交错而出,很快就开始向四周蔓延。
安柏抬手捂住多维特的眼睛,以免强光刺伤多维特脆弱的视力。
就连他自己都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他不知道,缤纷的魔力扫过他怀中的卷轴,一直发着微光的卷轴瞬间精光暴涨。
待人们再次睁开眼时,肖倒在地上,看样子是晕了过去。
此时不但黑色的魔力不见了,就连菲尔德父子和一直默不作声的安柏都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