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菲尔德是被炙热的气息和略有重感的压迫弄醒的。
他还未睁眼,只觉得额头和脸侧都有些痒,带着温度的痒意一路徘徊,最后落在他的唇上,温柔地碰触徘徊了好久,直到唇上的重量离开,菲尔德才缓缓睁开眼。
一双带着温柔笑意的眼在清晨中与他对望,红色的短发在晨光的熹微中竟然有点迷人的性感。
菲尔德脸皮一热,只得道了声,“早。”
西蒙回应他的,是有一个绵长又湿漉的吻。
等菲尔德从这个晕乎乎的早安吻中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贴上了西蒙的胸膛,落进了他的怀里。他有力的手臂不仅环着自己的腰身,还将多维特也揽在菲尔德胸前。
西蒙有些留恋地亲了亲菲尔德的发顶,心情颇好地问道:“昨天晚上还顺利吗?”
他见此刻菲尔德安然待在自己怀中,那仅有的一点担心也就消散了。
殊不知昨晚要不是乔乔帮着菲尔德挡下一击,此刻他哪能如此闲情地躺在床上,感受着清晨怀抱着心爱之人醒来的舒心惬意。
菲尔德不想他再为自己担心,便一笔带过,只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问道:“这几日是不是很忙?昨晚回来,我见你似乎是很累的样子。”
西蒙手指细细地抚摸着菲尔德的后颈,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那细白的皮肤和优美的颈部线条,都让人舍不得移不开眼。
他忍不住低头在那脖颈上亲了亲,弄得菲尔德发痒地缩了一下,才笑着落下一吻,说道:“只有这几日,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不会那么忙了。”
以前再忙,他也从未有过什么抱怨。如今国庆日将近,他分/身乏术,不能陪在菲尔德身边,竟然首次让他有种无法言说的气闷。
菲尔德转头,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是因为国庆日吗?”
西蒙挑眉,倒是很少见菲尔德对什么节日感兴趣。
菲尔德翻过身子,转身面对着西蒙,兴致盎然地说道:“昨天晚上赛雷亚提起的,他说整个法拉托利亚举国欢庆的日子很热闹,尤其是塞瓦尔,还会有□□和庆典。”
西蒙看他眼中的光亮,问道:“你也想去看吗,□□和庆典?”
菲尔德点点头,“想去。”
他和格吉尔他们都约好了,□□庆典倒是其次,能和朋友们一起出行也算一件很开心的事,说实在的,算上前世,他主动参加娱乐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
西蒙见菲尔德一副愉悦向往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而后他再次扣着菲尔德的后脑吻了吻他的唇,才干脆地起身下了床。
菲尔德实在是被这样吻来吻去的早晨,弄得晕乎乎的。等他脸蛋上热烘烘的温度稍退后,西蒙已经利落地从浴室转战到衣帽间,而后很快走了出来。
他动作迅速地穿上了笔挺的裤子和得体的衬衫,军装的外套披在身上,一边系着纽扣一边对菲尔德道:“今天伍德会安排人来给你和多维特做些衣服,这几日,你大概都要待在家里才行。”
大概是觉得有些歉意,他停顿一下,补充道:“不过,以后如果你想,都可以让赛雷亚他们到莱顿庄做客。”
他整装完毕,再次走到床边,忽道:“对了,德加这几日要来见你,你什么时候方便,便同他见一面吧,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早就吵着见你,我实在是被他烦得不行。”
菲尔德从床上坐起,西蒙便俯身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道:“本来想要让你多休息几日的。如果有什么事,你只管告诉伍德,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菲尔德大着胆子,也在他唇上亲了亲,回道:“你才是,不要太拼命了。”
于是,原本冷清的莱顿庄里,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即便是觉得无所事事的菲尔德,也被管家拉着试衣服,量尺寸,一天下来,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西蒙大概是真的很忙,过了晚饭时间,仍旧没有回来。
菲尔德简单地用过餐,又和多维特玩了一会,等到多维特都困倦得睡着后,西蒙仍旧归来的迹象。
他想了想便出了卧室,向着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里走去。
那里是西蒙单独为他准备的药剂实验室。
即便不能去学院上课,可对菲尔德来说,却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或者说,这里的实验室更加放松,让他能自由地炼制和试验各种药剂。
白天,他着手准备炼制的药剂和材料还摆在实验台上,想着这药剂的用途,即便有些累了,但菲尔德仍旧坐了下来,点上红色的晶石灯,开始认真地配置起药剂来。
他谨慎地调试着试剂,直到透明的液体,在魔法和晶石灯的双重作用下开始变成金色,才用另一只手小心地逐一添加着配料,偌大的房间里,菲尔德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两克金苜蓿,四根蛇信草,两个红眼剑蚊的口器,唔……我真不想看见它们,会有不太好的记忆跑出来。一条灰斑鼠的尾巴,还有黑毛蛙的粘液两滴,呃,西蒙要是见了,大概不会想要喝下去的。”
他一边在心中偷笑,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药剂的变化,并且时不时地变换魔法属性进行加热,以便原料能够更好地融合在一起。
他浑然忘我,却不知此刻西蒙已经迈进了莱顿庄的大门。
管家伍德尽忠职守地立在门前,西蒙沿着台阶快步走近玄关,沉声问道:“菲尔德呢?”
伍德躬身,“菲尔德大人在多维特少爷入睡后,去了药剂室。”
西蒙脚步未停,显然目的地已经很明确了。
药剂室外,站在门口的肖一眼就看见了西蒙将军出现在走廊尽头,正向着他这个方向走来。
今天的将军如同往常一样,依旧面无表情,但直觉告诉他,将军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于是,西蒙走近时,肖便尽职尽责地报告道:“菲尔德大人在里面,说是有种药剂无论如何都要在今晚炼制出来。”
菲尔德虽然坚持,但显然并没有到无论如何的地步。
不知是不是肖的错觉,他觉得将军似乎是暗暗松了口气,才对自己摆手道:“你下去吧。”
肖行了一礼,默默退去。
西蒙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压下心中的烦闷,而后推门而入。
屋子里有些昏暗,除了靠墙横放的休息长椅旁,有一盏晶石灯外,只有实验台上有着光亮。
整日在这样的环境里埋头工作,难怪药剂师们看起来都有些面色苍白。
但过于明亮的光照对药剂的原料和试剂都是非常不利的,想要菲尔德健健康康的,他大概需要时不时就来这里挖人。
听见动静,菲尔德应声回头,他手指还捏着一个药剂瓶,显然是刚刚把调配好的药剂倒进了容器中。
“西蒙?”菲尔德有些惊讶,“你回来了,话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又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拿着刚刚配好的药水,正要开口叫西蒙等他一下。
哪知西蒙已经大步走近,倾身靠了过来。
一只大手握住他拿着药剂的手腕,西蒙低下头,准确地捕捉到了菲尔德的薄唇亲了上去。
不同于以往的小心翼翼和温柔缠绵,这个吻恣肆又强硬,除了火热还带着那么点急切。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菲尔德很快就放松了身体,顺着西蒙的力道扬起下巴,略微笨拙地迎合他。
直到舌头发麻,嘴唇被吸允的肿/胀起来,西蒙才算罢休。他圈起菲尔德的腰,将菲尔德揽进怀中,坐在了菲尔德刚刚做过的椅子上,皱眉嘀咕着:“太瘦了。”
菲尔德显然有点跟不上西蒙的思路,他借着灯光,仔细地端详着西蒙的脸色半天,才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西蒙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视线从菲尔德坦然的双眼移到他手上的药瓶,明显避开他的问题,说道:“这是什么?”
菲尔德挑眉:“哦?那么现在是你要开始问我了吗?”
似笑非笑地看着西蒙,菲尔德将药剂举到西蒙眼晃了晃,那些怪异的材料混合到最后,居然又变成一瓶无色的液体,看起来简简单单,无色无味,但里面究竟放了什么,除了制作者本人,想必任谁也无法准确地猜测出来。
菲尔德俯身贴近西蒙的耳旁,压低声音,拉长语调道:“如果我说这瓶药水是为你准备的,你敢就这样喝掉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表情却带着那么点戏谑,分明是在报复西蒙的顾左右而言他。
西蒙拉过他的手腕,丝毫没有犹豫,就要去拿那瓶试剂。
菲尔德挡住他的手,眯起眼睛,勾着嘴角道:“你不问这是什么,就敢喝吗?”
他再次凑近西蒙,轻声细语地说道:“也许我不小心放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进去呢?”
西蒙目不转睛地看着菲尔德大大的杏眼,缓缓地半眯起来,眼角压着的一点瑰丽和诱惑似真似幻,让人分辨不清,仅眼底露出的晶莹剔透,如平时一样澄澈人心。
微张的嘴,凑到被西蒙紧握的手腕处,薄唇似贴未贴地沿着西蒙的手指向上,让人发痒的气息拂过西蒙的手背:“也许我估错了剂量,会起到反作用也说不准。”
他抬眼注视着西蒙,轻启贝齿,咬住玻璃质地的瓶塞,轻轻一扭头,就将瓶塞甩在地毯上。
“也许我就是想要骗你喝下去也不一定。”他说着,一仰头,就这西蒙还握紧自己手腕的手,将药剂全数倒进嘴里。
西蒙眼神一沉,浑身绷紧,此时此刻,他不知自己到底是紧紧追逐猎物的猛兽,还是早已落入陷阱而不自知的猎物。
只下一秒,身体就自发地吻上菲尔德的唇。
药剂瓶从菲尔德手中滑落,倾身倒在地上。
椅子上的两人抱作一团,火热角逐。
待到菲尔德口中的药剂,被西蒙席卷而空后,两人才再次分开。
菲尔德脸色绯红,声音却带着狡猾的笑意:“味道怎么样?”
西蒙嗓音低哑,回道:“甘之如饴。”
“哈哈哈哈,”菲尔德终于破功,笑了出来。他埋头在西蒙颈侧,释怀道:“好,既然你不问我,那我便也不问你。”
“西蒙,我相信你。”
西蒙的手指摩挲着菲尔德侧脸的细滑皮肤,许久才道:“菲尔德,答应我一件事。”
“无论如何,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他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焦虑,菲尔德并不得知。但却也听出了他的关心,便无奈点头道:“好。”
此刻菲尔德后知后觉的廉耻之心才慢腾腾地就位,他简直不敢回忆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便低着头想着从西蒙身上下来,先拉开距离再说。
然而他一动,西蒙只将他圈得更紧,低声道:“别动。”
菲尔德大窘,他分明感觉到有什么火热的东西,在他蹭动间越发清晰明了起来。
“我,我……我去看看多维特醒了没有……”菲尔德语无伦次地找着借口。
然而西蒙却用双臂环住他的腰身,扼住这个无力的借口,宽厚的肩膀再次靠近。
菲尔德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只觉得西蒙的气息靠近了他的颈侧,而后灌满了口鼻周身。
“啊……”菲尔德痛呼一声,西蒙居然咬了他的脖子,虽然并不太痛,但是这一口下去,他不就也奇怪起来了吗!
他抓着西蒙的衣服,努力地压制身体里奇怪的暗流。就听西蒙轻叹一声,暗哑的嗓音带着菲尔德最喜欢的磁性音调,贴着他的肌肤唤道:“菲比……”
这个名字,只有西蒙会唤他。而他知道,西蒙在人前很少这样亲密地叫他,唤他菲比的时候,多半是动了情。
菲尔德不知怎地,心头一软,便勾着西蒙的脖子,放松了身体,任由西蒙的大手四处煽风点火。
西蒙的手沿着菲尔德的身体慢慢下滑的时候,心里升起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爱怜。触碰菲尔德身体任何一个地方,那里都会渐渐变得隐秘而又丰润。
这个柔和又甜美的身体,在幽暗中全心全意地在他双臂间蜷曲着,似乎到处都是飘动的触觉。
而菲尔德仰着脖子,喉咙里像饮了烈酒一般,火辣辣地沉醉在甜蜜醉人的气氛里。
不同于他们两人前两次的亲密,这晚西蒙异常的温柔,当菲尔德的身体随着西蒙动作而摇摆时,他恍惚间有种被汹涌的潮水包围的错觉。
随着水流快速的摇晃,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包覆着,除了只能竭力地抓紧不放,毫无办法。
西蒙的气息,如此的鲜明,灼烧着耳畔,萦绕不绝,许久不散。
这天夜里,西蒙罕见地做了一个儿时的梦。
梦里依旧是白茫茫的,成片成片的冰冷,只有母亲温柔的声音回荡着:
西蒙,我的孩子。在你长大以后,若遇到喜欢的人,也许这一生,你就会守着那一个人了,以你的心性是不会爱上第二个人的。
所以,我的孩子,若找到了那个人,要好好保护他,千万不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