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无益,两人在狭窄的笼子里寻找出去的方法。
这个铁笼子是用折页锁锁住的,而锁则是在手够不到的地方,就是防止像伏缨这样的人能够从里面打开,伏缨和燕七望锁兴叹,两人推测这个冒充吴晓寒母亲的老太太,乃是和兵器谱的幕后操控之人有关,可是又没有什么证据。
伏缨大骂:“也真是活见鬼了,怎么咱们刚离开朱雀家,就跑到了敌人的陷阱里,难道这些人早就在那里准备好了?”
燕七也想不通:“关键要是没有那场大暴雨,咱们也不可能去哪里躲雨啊。”
伏缨想了想,忽然抓住了燕七的衣服,说道:“我想起来了!是你,是你和他们串通一气的,否则怎么这么巧?你一提出吴晓寒,咱们就真到了吴晓寒母亲的家里?若不是她因此让我们放下防备,我们又怎会着了她的道儿?”笼子里的地方本来就不大,伏缨这么一抓燕七,两人更是连转身的地方都没了。
燕七嚷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是想算计你,怎么连我自己也算计进去了?要说算计,朱雀家的位置还是你带我去的,我又不知他住在哪里,怎可能提前准备这些?我不来怀疑你,你反倒怀疑起我来了。”
伏缨一想没错,燕七不可能是提前算计他的,他说得不错,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朱雀家在哪,他之所以来到太湖北面,还是自己带着去的,他松开了手,对燕七说道:“抱歉,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时着急,得罪莫怪。”他是个直性之人,想到自己猜错了,就会立刻道歉。
燕七悻悻地说道:“你别把我看成什么为祸武林的人,我就谢天谢地了,我也要为我朋友段流水报仇,怎会和他们同流合污?你想到哪儿去了?”
伏缨再次道歉,他喃喃地说道:“还有刘苏儿,这小子去哪儿了呢?”
忽然,伏缨闭了嘴,一个冷冷地声音传来:“原来二位早就醒了,比我预料的要早了几个时辰。”
笼子外的布被掀开,一个矮小的人出现在眼前。
伏缨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此人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哪知也跟江湖上那些蠢材一样,如此名不副实,真是让我感到失望,啊哈,你们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这倒是在我的预料之内,如果你们连绳子也解不开,就更没有意思了。”
伏缨狠狠地说道:“真没想到你们会用这么卑鄙的办法,喂,你们是怎么将我们迷晕的?那酒我试过,也没有问题啊。”
这人冷笑道:“嘿嘿,名震天下的红缨公子也有想不通的问题吗?不要紧,你们时间多的是,想不通的问题就继续想。对了,欢迎来到我的船上,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贵客谅解。”
接着有两个下人模样的人拿来两个铁盆放在笼子前,里面盛着米饭,米饭上铺着几条煮熟的海鱼,看到这米饭和海鱼,伏缨这才感到肚子饿了,只是这种猪食一般的饭菜,看了就倒胃口,而且此人故意没有给他们筷子,难道让他们用手抓着吃?
伏缨说道:“这就是给我们的饭菜么?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这人点了点头,说道:“上等的宴席还在准备,这些饭菜确实粗糙了些。”他指着两个下人,“没听客人说么?这样的饭菜怎能招呼客人?特别是红缨公子这样的贵客?”
一名下人战战兢兢地说道:“是,我,我这就去换!”
这矮小之人说道:“不用了,等我们的盛宴做好了,我再亲自请他去吃,唉,客人说得没错,这样的饭菜只配喂狗。”
说着,这人把两个铁盆端着放在地上,不一会,竟然真有两条黄狗过来,围着铁盆大吃特吃。伏缨肚子饿得咕咕叫,看这两条黄狗吃得这么香,心中升起了一股悔意:已然成为了阶下囚,何不先吃饱了再说。
这人哈哈大笑,说道:“走,等咱们的宴席做好了,再请二位去吃。”
三个人走了出去,伏缨问燕七:“你可看出这三人的来历?”
燕七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个子矮小的,显然不是中土人士,口音古怪,我以前从未见过,不过这两个下人,我似乎却是认得的。”
伏缨说道:“不错,只是……如果真是他们,怎会甘心跑到一条船上,去做了别人的奴仆?”
燕七讶然道:“原来你也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是我花了眼,这两人好像是衡山附近的云雾双侠,葛云常和葛雾形两兄弟,他们怎么会做了别人的奴仆。”
伏缨点了点头:确实奇怪,葛云常和葛雾形两兄弟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性格傲慢,既然被称为双侠,可知二人也做了不少好事,若说他们和我们一样,宁死不屈被关起来倒还合理些,这里的怪事真是一件接一件。
燕七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我的伏大侠,这些人再送饭过来时,我看你就不要清高了,若不吃饱肚子,活活饿死在这,那就什么都不用去想了。
伏缨本就有些后悔,这是听燕七一说,也附和道:不错,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唉,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你说得不错,韩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再送饭来,咱们就吃他娘的。
燕七点了点头:这才是乖……
话未说完,那两条吃了铁盆里饭菜的黄狗,忽然一阵痉挛,接着摔倒在地,口吐黑血,显然这饭菜里有毒!
燕七和伏缨面面相觑,燕七心有余悸地说道:原来有骨气也有有骨气的好处,不过,他只要不给我们吃的就行了,为何还要在饭菜中下毒呢?
伏缨摇了摇头,感到头都大了,这些人做事不循常理,本来那种一定要找出兵器谱幕后黑手的自信逐渐瓦解。伏缨叹了口气:看来无论我们吃不吃他们送来的饭,都好像是死定了,你觉得是中毒而死来得痛快,还是选择饿死,能够多活几日?
燕七的眼中,伏缨是个从不服输的人,也许是受到朱雀的感染,总觉得一个人偿若并未真的死了,总有生的希望,可是如今人被困在铁笼里,又没有吃的,是真正的陷入绝境,竟然也跟着说出了这种绝望的话。
燕七忽然说道:“咱们死不了的,你不用担心。”
伏缨闻言精神一振,问道:“怎么?你有出去的办法?”
燕七摇了摇头:“我看你不像是短命之相。”
伏缨刚想骂他,忽然想起自己先前曾听得到两人说道:何不将自己和燕七杀死,乃是怕引得朱雀出来,干扰了他们的大计,既然如此,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地将自己杀死,只是他们为何还要做出这些做作之事?他想起了衡山云雾双侠葛氏兄弟,心中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你说的没错,我们不会死,他们是想从各个方面击垮我们,然后将我们收为己用。”
燕七也想起了葛云常和葛雾形,叹了口气:“若是成为了他们的走狗,是否比死了更丢人?”
武林中人讲究生死事小失节事大,行走江湖的人,哪个能担保自己能够长命百岁,能够不死?可是只要死得有价值,胜过苟且偷生,但说这种话的人,一定是在饱食后,在温暖舒适的屋子里,发出的感慨,若是像狗一样被人关在笼子里,肚子饿得像刀绞,恐怕十个人里九个不会再这样说,剩下的那一个才是真正有节气的人。
伏缨和燕七当然是有骨气的铮铮好男儿,但是两人懂得变通,都觉得不妨先假装屈服,然后再找机会暴起发难,总胜过在这铁笼子里死得无声无息。
所以他们商量后,打定主意,当再有人过来时,他们便同他们谈谈,看看是否可以暂时妥协。
可是那矮小人真是说话算话,哪怕是带着毒药的饭也没有送过来,等到第二天,两人饿得动都懒得动时,两个巡逻的人走了过来,伏缨打起精神,跟他们说道:“你们当家的呢?不是说好了请我们赴宴的么?”
其中一人说道:“好让贵客得知,我们当家的准备的宴席里,少了一份原料,当家的说,若是没有这份原料,做出的饭菜就会差点味道,差点味道的菜,怎能用来招呼贵客?因此请两位再耐心等候,等我们船靠了岸,采集好了原料,再准备丰盛的宴席招待两位。”
伏缨闻言气得差点七窍冒烟,他说道:“不要再卖关子了,你们当家的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妨喊他过来谈谈。”
这名巡逻的人说道:“当家的说了,偿若贵客现在就要找他谈条件,其意定然不诚,心中定然打着别的主意,不妨再让他自己考虑考虑,等到真正地向通了,再和谈也不迟。”
伏缨听他一言揭破了自己的想法,恼羞成怒道:“什么其意不诚?要我们考虑到什么时候?”
这人说道:“我们当家的说,再饿三天,说不定心意就会转过来。”
伏缨:“再饿三天,人都饿死了,还谈个屁!”
此人说道:“看着贵客健谈的样子,三天饿不死的,若真的饿死了,小的甘愿自尽给贵客偿命。”
伏缨:“你……”
燕七拉了拉他,摇了摇头,表示省点力气吧,伏缨咬着牙,心中所想,都是自己如果出去以后,要怎么折磨对方才够痛快。
这两人走后,两人为了节省力气,几乎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