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和他们同桌吃饭之人脾气似乎比较直爽,他故意将酒碗重重放回桌上,并对张献忠说道:“首领,这世上尽有欺名盗世之辈,以前我曾听一个人号称川西一剑,可惜的是,他这个川西一剑的一字,不是第一的一,而是倒数第一的一,哈哈……”
只可惜这种讽刺之语,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好笑,其他大部分人都流露出尴尬的神色。
汪九成冷冷地看着这个人,心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此人既然能够和张献忠等人坐在一桌上,显然身份不低,姚如水如此夸赞他和朱雀等人,且自承不低,此人作为张新忠的心腹,多半也听过姚如水相救张献忠一事,甚至姚如水在救张献忠时,此人很有可能就和张献忠在一起,而他们见识过姚如水的功夫,自然为姚如水抱不平,或者是自己本人不服气。
想到这里,汪九成问道:“这位朋友是谁?不知道此言何意?”
还没等张献忠说话,那人就站起身来抱拳道:“在下黄虎卫,乃是张统领的副手,见过汪帮主。”
汪九成哦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显然没有将这个什么黄虎卫放在眼中。
黄虎卫自己站在那里,他在义军中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本以为汪九成身为一个帮派的帮主,怎都要站起身来回礼,哪知道汪九成哦了一声之后,便不再理会他,而是自酌自饮起来,黄虎卫被晾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中怒极,张献忠在他身后拉了他一把,黄虎卫方才重重地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黄虎卫依然感到一股被瞧不起的愤然之色,他对汪九成说道:“汪帮主,不知道丐帮之中除了帮主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帮众会武功的?”
汪九成淡淡地说道:“不知黄兄弟此言何意,何不明言?”
姚如水见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便局中斡旋道:“黄副首领前些日子刚刚率兵击退了朝廷的一股大军,而且是以少胜多,自然也是位豪杰英雄,只不过黄副首领恐怕对江湖上的事所知不多,不太明白武林中的规矩,丐帮中除了汪帮主之外,其他弟子皆会武功,否则又怎会有江湖第一大帮的称号?两位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用得到对方的地方,不妨一起喝杯酒,多亲近亲近。”姚如水的这番话既捧了黄虎卫,又点名了黄虎卫的身份,他不是武林中人。
黄虎卫却故意不懂姚如水的居中调解,他说道:“既然丐帮弟子人人会武,而我黄虎卫也不是一点武林规矩都不懂,如今有姚掌门和朱大侠在此,我黄虎卫有个提议,还请姚掌门应允。”
姚如水心道不妙,但又势必不能拒绝,他向张献忠递了个眼色,希望张献忠能够约束他一下,免得发生争执,他身为主人,不免会有些难做,但张献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低头吃着一个鱼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姚如水只得说道:“不知黄副首领有什么提议,不妨说来听听。”
黄虎卫道:“今日承姚掌门热情招待,我黄某又没带什么礼物前来,不免有些心中过意不去,这样吧,由我黄某和丐帮弟子在席间比试为乐,以供诸位喝酒助兴,不知姚掌门能否同意?”
这话显然有向丐帮挑衅之意,他故意不问汪九成而问姚如水,显然是将姚如水放在汪九成之上,让他凭借着主人身份,强压汪九成一头。
汪九成又岂能听不出他言下之意?只不过他很奇怪,为何黄虎卫不向自己挑衅,而是想向自己的手下发难。
姚如水知道双方一旦动起手来,无论谁输谁赢他脸上都不好看,因此他犹豫着说道:“这……”
而此刻张献忠已经放下筷子中的鱼头,对黄虎卫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胆敢向丐帮帮主挑战?就连姚大哥都不是汪帮主的二十招之敌,你若和他比试,恐怕三招都挨不过吧?”
黄虎卫笑道:“所以我说我知道武林规矩,以我的身份,自然是不配和汪帮主比试,所以我只是和丐帮一位弟子比试,方合规矩,汪帮主,你说是不是?”
汪九成听他这么一说,不但明白了他为何不向自己挑战,自然是认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却能从打倒自己的手下获得满足,同时还能让自己丢了面子,既然黄虎卫胆敢挑战,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不错,只不过黄兄弟身为张首领的副手,此番举动,是代表着张首领的意思呢?还是黄副首领自己的意思?”
这句话语带双关,让张献忠和黄虎卫心中对汪九成的心机生出警惕,如果说这是张献忠的意思,那么比试的双方就不再是双方的手下,而是丐帮和义军之间的比试,胜负不再是个人荣辱,而是关乎两方的面子,如果说是黄虎卫自己的意思,那么他根本没有经过张献忠的同意,不免有些喧宾夺主自作主张的意思,无论张献忠怎么回答都有些为难,而且此语隐隐有离间两人之意。
张献忠微微一笑道:“汪帮主严重了,黄虎卫和我张献忠乃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过了职衔之分,所以他有什么并不对行军打仗有关的决定,都可以自己提出来,我尊重他的言行,所以从不干涉这一点。”
这一番连消带打,将自己的关系摆脱得干干净净,显示出他张献忠的心智以及圆滑之处。
汪九成道:“原来如此,那就简单多了,我还怕一场助酒兴的比试,让双方起了嫌隙,那就不值得了,既然黄副首领有此雅兴,我再推拒,未免扫兴,只是怎么个比法,黄副首领还请先说清楚。”他对黄虎卫的称呼,由朋友变成黄兄弟,又由黄兄弟变成了黄副首领,显然是越来越显得疏远了。
黄虎卫问道:“什么叫做怎么个比法?”
汪九成道:“也就是点到为止呢,还是打得对方爬不起来呢,怎么定输赢?”
黄虎卫道:“自然是到一方到底或者自承不敌为止,点到为止的话,我一不小心点到了贵帮弟子的身上,难道就能算我赢了么?”
汪九成道:“那也说的是,那一桌上坐着的都是我帮的寻常弟子,黄副首领不妨挑一个和你比试。”
这一次他带来的无不是丐帮中的高手,他看得出黄虎卫所练的绝非什么高明的内力功夫,而是通过实战或者以前学过什么外门功夫,诸如金钟罩铁布衫之类,自己此次带来的弟子多半能够应付得来。
黄虎卫来到丐帮弟子那一桌酒席旁,问道:“不知哪位兄弟愿意和我黄某比试比试,以助大家的酒兴?”
十多个丐帮弟子本来正在划拳喝酒,闻言无不感到错愕,他们的眼光全都看向汪九成,汪九成略一点头,这十多人纷纷站起身来道:“我来!我来!”
黄虎卫道:“咱们比试自然是依照武林规矩来,一对一,否则那岂不成了以多胜少?”
十几名丐帮弟子相互看了看,最后一名矮瘦的丐帮弟子先说道:“我在大伙儿当中武功最低,便由我先出马,不行再换你们上。”
其他弟子闻言哄得一声大笑起来,纷纷说道:“那好,刚才救你其老三酒喝得最少,也该罚你动动手脚了,不过你的谦虚未免有些过分了。”
其老三来到黄虎卫面前问道:“不知这位仁兄是准备比什么呢?是比拳脚还是比兵器?”
黄虎卫道:“自然是比兵器,拳脚那有兵器好看?”
其老三点了点头道:“那好,咱们就比兵器,不知道阁下用什么兵器?”
黄虎卫对两名手下道:“去到外面将我的兵器拿来!”说完他又问其老三,“不知道你用什么兵器?”
其老三道:“我平时用棍,就是用刀用剑也行,只不过我其老三是来吃酒的,不是来打架的,所以并没有带什么兵器,倒要问人借一把来用用。”
汪九成道:“你也不用借了,我这根竹竿儿你拿去用吧。”说着,他将自己背上那根紫竹棒抽出,扔给其老三。
其老三接在手中,恭恭敬敬地向汪九成行礼道:“多谢帮主。”
黄虎卫见到其老三拿着一根竹竿,忍不住说道:“这小小一根竹竿,也能算得上是什么兵器?”
其老三用手摩挲了几下紫竹棒,对黄虎卫道:“我们当叫花子的多半都是用棍,叫花子带着刀剑乞讨,会让别人误以为我们不是讨饭,是打劫。”
张献忠的一众手下听到其老三说得好笑,都跟着哄笑起来。
黄虎卫叹道:“原来如此,那可别怪我兵器上占便宜了。”
其老三知道帮主的紫竹棒坚硬无比,刀剑不伤,他说道:“谁占便宜还未必呢,请了,请了。”
这是两名义军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把关公大刀,众人一看就明白了黄虎卫所说的他兵器占了便宜是什么意思。
以一把关公大刀对付一根小小的竹竿来说,自然是关公大刀大占便宜,不明就里的人不知道紫竹棒的坚硬,心中都觉得这把大刀砍将下来,还不将这根竹竿连竿带人劈成两半?
姚如水的厅堂十分开阔,众人为了他们的比试,又将桌子向四方挪了挪,给中间留下了一大片空间。
黄虎卫和其老三相隔一丈左右站定,一股风雨欲来的肃杀之感顿时袭来。
朱雀压低声音问汪九成:“这个其老三难道就是丐帮中的一棍定乾坤的其老三?”
汪九成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厅堂中间,黄虎卫大吼一声,双手拿着关公大刀抢先向其老三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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