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梅。画好了有题字,有了李承乾这个许诺,免不了挑起了三个少女争胜心,一时间陷入了患得患失选择困难症里。
长乐三人咬了会耳朵商量出个抓阄的方法,等到三张纸条展开,南平手里抓了个松,长乐拿了梅,芳娘却恰好是自己想要的竹。
三人里数南平急切,首次在兄弟姐妹聚会受到太子兄长青睐,南平热切的想要争到太子兄长的题字。
皇家公主自小就不缺乏名师教导,南平没有一母同胞的姐妹兄弟,别的姐妹兄弟也不甚来往,倒是静下心练了手好书画,只是平日无人关注在宫中名声不显。
斜勾出地平线,快速勾画出松树的树干,葱白纤秀的手里蘸满墨的笔随着灵巧的腕子点点画画,一棵苍劲的劲松跃然纸上。
南平放下笔,兴奋的看着伏着身的长乐和芳娘,涨红的脸上鼻端碎小的雀斑随着开朗的笑声调皮的跃动着。“皇兄。南平画好了!”
“哦!”李承乾收回盯着殿外豫章的眼光,惊喜的应道,转到了南平案子前,又大大的“哦!”了一声。
笼着手仔细欣赏着墨迹未干的画作,一叠声夸赞道;“好!画的好。”
芳娘好和长乐显然受了影响,手里的笔凌厉的勾画数笔,先后放了笔围了过来。站到李承乾身边看着南平的画作,却都不开口评论,多半的注意力都还是落在李承乾身上。
“嗯!……”李承乾微微沉吟,抄起了笔,悬着腕用笔端轻快的在纸上画着。纤柔的笔融简洁的线条寥寥数笔在松树边上添了个宫装丽人的背影。“女孩子家家的画的画太过苍凉,嗯……有些煞风景…对…填个美女,这样就好了。”
一面画着一面念念有词,收了笔笑了笑,对着南平刻意留出的空白处,微微想了想,在砚台里反复理着笔锋,蘸好了墨。嘴里一面念着手里写着;“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写完了手里攥着笔就往邻着的芳娘书案走去。
“哎!大哥这字……”
“知道殿下是书法大家,长乐还让我当面出丑!?殿下五言诗写的也好呀。”
“皇兄的题词,浅白大气!我喜欢!字我也喜欢。”
“我觉得是傲气!”
“霸气!是霸气!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这句多霸气”
“下一句呢,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高洁!……”
………………
长乐,南平和芳娘还在品评画上配的诗句,李承乾手里的笔在芳娘画纸上又动了起来。“大公子…..殿下…您。”惊觉的芳娘嘴里胡乱叫着,奔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抿着嘴静静立在了李承乾身后。
芳娘画里一丛修竹,用笔快洁灵活,随风舞动的竹叶直是要破纸而出,就连芳娘也十分满意今日自己的发挥。
李承乾竖笔以笔端在竹丛边上勾勒出数块怪石的轮廓,侧手用笔腰旋着,晕出山石明暗层次。一副飘逸的修竹图多出几块突兀的怪石,奇诡的风格显得耐人寻味。
李承乾蘸了墨似乎还想要勾画,凝住片刻,回头看着芳娘,“不怪我破坏了你的画意吧!”
“芳娘很喜欢殿下画的石头。”
“哼!不要讨好大哥,丑死了。”
李承乾瞪了一眼沾酸吃醋的长乐,在纸上题写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七言诗意与画意完美结合在了一起,起到了点睛之妙,李承乾题字时刻意换了行楷,笔意恣意纵横更添数分大气。
芳娘忍不住心里的狂喜,大半个身子伏在书案上一笔一笔仔细看着。
“啊!”长乐顾不上欣赏诗句,拖着李承乾的手臂就往摆着自己画作的案子边上走。“我的…….看看我的,…”语气里透着紧张,生怕大哥只漏下自己不肯再题写诗句。
还没到案子边,李承乾就拧了眉,用手拍着额头,叫着吴远;“快,红的,红色的”
太子没头没尾的话,吴远听了一刻也没耽误,咚咚!咚一路脚步声响在木制的楼梯上,瞬间一瓶红色画料摆放在了书案上。
李承乾这次倒没多动笔,只是在过于有序的枝丫中扫了几笔,多出数支凌乱的枝丫后,本是状似屋里盆景的梅枝生气盎然野趣横生。笔架上取了只新笔,塞在长乐手里,哄孩子似的说道;“怪大哥,忘了给你备好红笔点梅,好了,长乐自己点!大哥一会多给长乐写几个字题在上面。”
拿眼睛翻了李承乾一眼,长乐熟练的运笔在疏影错落的枝丫上点画着鲜红的梅花。“要她俩加在一起的字数!”嘴里气鼓鼓低吼着。
“好好好,给你题的一定最多!”
长乐放下了笔,双手拉着李承乾的左手,生怕大哥哄了自己开心却随意写上两句,抬腿跑掉。前面两幅画的题字不单单字好,句子也意蕴深厚,到自己了,千万千万不能输给了芳娘和南平。看着守着自己案子的两人,长乐手里加了把劲。
“哎哟!我的好妹子呀,大哥保证给你题幅好字,你轻点……容大哥好好酝酿酝酿…好好,好!这就写,你放手我写字时你一动字迹乱了你可别后悔。”
长乐放开了抓着李承乾手臂的双手,却解了李承乾的私印攥在手里,得意的站在边上等着李承乾。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李承乾边写,长乐边激动地念着,突然,李承乾收了笔闭着眼苦苦思索着,下面是什么……太祖的这首咏梅很熟,咋就…….好像….嗯!。
边上长乐已被诗句带入画面,陡然没了下句。长乐屏着呼吸,紧张的盯着陷入沉思的大哥。芳娘和南平也感到这边的凝重气氛,拿了眼神看过来,也紧张的连围拢过来都不敢,生恐惊扰了沉思中的太子殿下。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好了,来,一个个都给用印。”
长乐张着嘴开开合合,找不出合适的话语表述;“大哥,..这…不行…这是诗吗!?大哥……这”
收好了印章,李承乾笼着手再次一幅幅画看过去,满意的点着头。“写的不好吗!读,长乐读一遍。”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长乐阴阳顿挫朗诵完,咀嚼着诗词的韵味,朗朗上口又意蕴深厚,这首似诗却不是诗的题字,写梅花的美丽、积极、坚贞,不是愁而是笑,不是孤傲而是具有积极乐观向上的操守与傲骨。一首咏梅,摈弃文人那种哀怨、颓唐、隐逸之气,创出一种新的景观与新的气象,令长乐公主叹为观止,心服口服。朗诵一遍后更是感到比起前两首题诗更加大气磅礴。
长乐公主挠着头,“可是,这不是五言也不是七言,这,..这。”
“从农庄带回来的活鱼还有几条,清泉水里长大的你们难得吃到,我去安排厨房给大家做点新鲜吃食!”李承乾走到芳娘书案边拉开了和长乐间的距离,也不管借口如何蹩脚,嘴里说着就要往外走。
“大哥!你说的要好好给我题字,你……”
“还不好吗!你在读一遍!”
走出了崇文殿,李承乾耸耸肩,不屑的暗道;***的诗词,你就慢慢读吧!
手里牵着的小高阳突然冒出一句;“大哥,我也要一首诗。”
李承乾揉着额头,只做没听见,拉着高阳抬腿就走。
“豫章,豫章快来,大哥给姐姐们写…….”一把捂住高阳的嘴,慌着看去,发现已经迟了,豫章骑在乐乐背上就离了十来步瞪着眼死死盯着自己。
“大哥有好事又忘了我!”。
跳下狗背,冲过来抱住李承乾的腿发力猛摇;“偏心!大哥偏心。……不行,就是不行。”
“快走吧,奶糖好了,….别摇,…走走….收奶糖去….走呀,边走大哥边教你们俩一首歌…好听,保证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