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沿山的东西路进入南北向直通长安的大路,车子转了个直角弯,从宫里来的侍卫等在路边的分出人手回宫报信,余下的加入了随行的队伍。
明德门外,东宫内侍以吴远为首立在道边,四马的太子辂车也被带了过来。
“哎!”换上了太子浅黄色的冠袍,看着芳娘跪坐在辂车宽大的车厢里叠好换下的细麻青衫,李承乾叹着气坐了下来。
“芳娘先回,明日我去永昌坊找你。”换衣这会已经来了两拨催促自己进宫的,李承乾都懒得问是谁派来的。一刻的时间父皇母后的快马信差来了两拨连皇爷爷的信使也来了。不就训了李泰两句,动静也太大了吧!
路边张桐马周小声交谈着,看到芳娘抱着一堆李承乾换下的衣服下了车向他俩招手,连忙跟着芳娘离开了太子仪仗队伍。
“殿下让你二人先随奴去永昌坊,马先生你去取竹叶青四瓶交给那个内侍”芳娘指了指吴远。
除了随同李承乾去了农庄的五十骑,此时陆续来的东宫六率和皇宫千牛卫士近两百骑。道路被鲜衣怒马的六率和千牛卫士挡的死死的,坐在高大辂车上看着慢慢积聚在路的两边的人群,李承乾皱着眉喊了声‘走’坐在车辕上的贺五嘴里呼喝一声,一鞭子挥出,辂车骨碌碌先前走去,整个随护的队伍哄得一下动了起来。
犹太人的法则暗合着儒家的教义,只是换了个说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做好自己的事有所成则进而照顾亲人,一家人和睦才有余暇统辖族群,一族强大方能进取一城一邦。
能被上了千年传承的道理,必是被人世间千年实践验证过的道理。皇帝自称寡人太子自称孤王,李承乾注定要孤寡自称;可是这个新李承乾却实实在在不想做个孤家寡人!既然不是囿于现时认知的两世为人,当其时应其变,着力变的首先便是最近的人-----血脉相通的家人。
父皇急于要自己回京的心情可以理解,自己早早送上的内府经营钱庄的条陈看完后明白内中蕴藏庞大利益,这也是父皇做出的正常反应;母后吗!想想端庄典雅的母后,李承乾说不出是自己还是这具身子,反正就是想念了!皇爷爷李渊呢?意料之外却在自己企盼之中,隔代亲应该是人类共通的特点,农庄一堆纷乱事,自己支应的艰难。比起父皇理政处事的能力,李承乾也只够得上是个年轻人中的佼佼者,所欠缺的阅历和经验虽然有多出的上千年见识也弥补不上。有能力帮着拿主意的老爹已经让贺五带了话,算是指靠不上;不过,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还有个闲着没事干的皇爷爷。如果说父皇李世民天纵之才,刚刚年过三十已经是出色政治人物,开唐的太祖皇帝皇爷爷李渊在青史上,就已经是走到了顶点的人之一了。,这次回长安李承乾计划找皇爷爷讨讨主意。
刚进宫门,早就候在门内的内侍扶着李承乾上了小撵,抬起小撵就一路疾驰奔着长孙皇后的寝宫立政殿而来。吴远带着俩小太监小心翼翼加上心惊胆战抱着四个瓷瓶一路小跑追着小撵。
李承乾来的已是尽量的的迅捷,日头还是偏向了西边,未时已过了两刻。
随着李恪一起回宫的高阳公主直接回到母妃杨妃宫里,向母妃复述了皇兄李恪再三交代的晦暗不明的话,看着惊疑不定的母妃。
高阳不明白李恪缭乱的话语想要表达的意思,作为母亲,杨妃却从儿子让养女高阳带回的话里,明白无误了解了儿子焦虑的心情。
“高阳!你速去…………”
高阳尽力记着母妃交代的话,一双小短腿抡的象飞轮,穿行在内宫奔着皇爷爷住处跑去。
看着急急跑出去的高阳小小的背影,杨妃眼里既有心痛更多的是愧疚。
………
虽然分了太极宫一半,同居在太极宫,素日里勤于来被尊为太上皇的爷爷这里的小辈只有扑进怀里的小丫头高阳,李渊抱起孙女放在膝上,先用胡须在孙女娇嫩的小脸上搔了一下,宠溺的轻轻亲了一下高阳的额头。
“你父皇都给你定了封号,还这么顽皮!”嘴里是责备的话,语音软软的都是溺爱。
高阳眨巴着眼睛,眼圈里聚起了泪水,鼻音浓重哼唧唧和皇爷爷诉说着;“爷爷,您救救我三哥吧!我三哥啥也没做,可冤枉了。”
………
午间小憩醒来,李世民负手在殿前漫步。太极宫经历了两朝四十多年,节次鳞比的殿阁已掩不住岁月的侵袭,真的该修缮了!可是……贞观五年朝廷财税所收入还比不上前隋开皇年间两年,国库能支撑着打赢北疆与突厥之战已经是倾尽所有。此时提出修缮皇宫……高明的法子真行的通的话………
“太子殿下到了”
坐在撵上的李承乾看到立政殿外醒目的黄色身影,拍着扶手示意内侍们停步放下肩辇。一个人走向立在路中间的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高明在农庄过得快活,怎么提前回长安了!?”父子说好的,李承乾住在农庄,阙望大朝会却必须参加,所以李世民才会这样问李承乾。
李承乾凑近了父皇,刻意故作神秘;“高明得了些好东西,急着献给父皇。所以..”
“是竹叶青吧!”李世民也装作浑不在意。关于刚刚贺五遣人特意报送来的关于太子酿出批烈性好酒的消息,本就好酒的他其实很好奇。
“啊!原来父皇知道竹叶青酒?嗨嗨,看来是儿臣见识短浅,把俗物当了宝贝。我这就让人将酒带回去,……”李承乾装模作样转身叫过吴远。
“你…”话在嘴边还没出口,李世民指着吴远怀里的瓷瓶抢先道;“呈上来。”
看着父皇李世民接过白瓷瓶,当场便解开了细麻绳撕开油纸嗅着瓶口飘出的酒香一脸喜色,暗暗得意,呵呵!蒸馏酒啊,哪里是低度的浊酒可比!?
“父皇酒烈不可…”看见父皇把瓶口对上了嘴唇,李承乾慌忙开口提醒已经晚了。
“嘻!”和喝惯了低度酒头回喝高度蒸馏酒的人一样,一大口酒下肚,李世民猛吸着气。“好烈的酒。”
“父皇,这酒还是要用白瓷酒盏装了才更有情趣。”
生恐父皇再对着酒瓶口喝,这回用的瓷瓶一瓶可装了两斤多高度酒,父皇还照着喝一斗也不醉人的低度酒的喝法,很快就会醉掉。
“哦!走走,你母后还在殿内等你呢!”
李承乾追着父皇,嘴里叨咕着;“父皇,青雀…李恪…儿臣想…您看!?”
“朕不管!你是长兄管教弟弟本就是你分内,朕今天就带着耳朵听听,该说的话你自己说,朕留着嘴是用来喝酒的。”
“父皇您慢点…好酒您是不是…”
随着父皇李世民踏进立政殿,李承乾立马闭上了嘴。
母后满面带笑坐的坐榻边上,虽然背着身,李承乾也认得出来跪在地上的两人----李恪李泰!可是真跪在地上,不是垫着蒲团的跪坐。。
“儿臣参见母后!”
看见长子,长孙喜形于色,起身拉着李承乾正要询问一番,李世民一屁股坐在榻上,急火火道;“观音婢就让高明教导他的弟弟们,我们边听边享用美酒。”对立在殿中的宫娥吩咐道;“速取白瓷酒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