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的马曜得到少庄主认可,马周也为马曜感到高兴,自己通过这件事也和庄主改善了关系。马周兴冲冲往外走,一步迈出院门,边上探出一只大手,拉住马周就走。马周冷不防被拖着踉踉跄跄走出几步,反手抓住雄大海的大手;“老雄,慢点,慢点!”
雄大海拖着马周转过了院墙角,才放开手,院子的东墙外面,静悄悄站满了庄户。雄大海向众人做个禁声的手势,这才放开马周,尽量压低了嗓音;“马先生,少庄主又有什么安排!不会是改了庄子的章程吧?”
马周无奈抬手指指暂时居住的粮仓,当先走去,在马周身后雄大海带着庄户紧跟着。
粮仓高且宽大,地上铺了草席,正好合用。马周站在当中看着围坐的竟然还有安置住在后庄的妇人,人多嘴杂不停有人催促马周;“马先生,粗汉们也讲不清楚,马先生快讲讲庄主定的章程………”
马周双手向下压,大多数人看打这个手势都静下来,靠外围的地方还有几个妇人小声嘀咕,雄大海站起身鼓着一对金鱼眼抬手向四周指着转了一圈;“谁再聒噪,一家都赶出庄子。”顿时,整个粮仓就连喘气声都低了。
回身雄大海跟马周挤出一脸别扭的媚笑;“马先生,还是请您和大家伙讲讲咱家少庄主订的章程。”
马周躬身转了一圈给众人行了一礼,清了清嗓子,笑呵呵开口道;“闲话就不说了,庄主定了章程,马某捋了一遍,逐条跟大家讲讲。首先一条,咱这庄子不分开了让各家各户单干,庄子做的都是大事,一年四季都不会停工,按个人出力大小,按劳计酬。二呢,各户的女眷庄主也给安排了活路,马某明日就给庄子采购猪羊,在此前还要家眷们选出主事,家眷也和当家的男人一样,出力大小登记在册按劳计酬。第三呢,进了咱的庄子的庄户,庄主给每人每季制衣两套,上工必须穿工服;当然这是庄主送的,不用各户出钱。第四,哎哎哎!你们,各户的当家娘子,听好了,咱这庄子容不下不听招呼,再敢让小当家主母上家里催着叫着家里小郎上蒙学的,当心被赶出庄子。是不是还想知道第五呢!?呵呵,少庄主说了,一日三餐管饱不改,开大灶一年不改,每日必须有一餐有肉食。刚刚马某单独问过少庄主,庄中无一收息何以为继….”
“马先生,一屋的粗人,您就说白话,别掉书袋了!”马周文绉绉的话,雄大海听不明白急的忙低声提醒道。
马周今天确实心情好,和善的接受了雄大海的建议;“马某就不说别的了,说点和大家相关的;庄主要马某给庄子采购的第一批定量;十日内购入粮食,庄主定了最少一万石,用来食用的猪羊五百头,布匹三百匹。这样说,大家清楚了吗?!”
“马先生,俺家小郎入学要束脩吗!”人群最外围有个妇人问道。
没等马周回答,雄大海站了起来,盯着发出声音的妇人群,咧着嘴笑骂道;“你个破落户,随了咱家庄主还要聒噪,就咱庄子用的先生教的学问,真要束脩你家里也交不起,也不看看每日三餐少庄主给你吃的啥,咱家的少庄主在意的是什么!在外面被当狗一样,到了咱家庄子当了几天人,就想耍麻迷?谁要不想留在咱庄子,趁早滚球。”
雄大海粗鲁至极的话,不但没人反感,反而激起一片欢笑声。雄大海骂完了,嘴里嘀咕着;“都是他娘的贱皮货。”坐了下来。
马周等着笑声小了些,用手比划示意自己还有话说;“少庄主今日说的都是给大家伙谋福利,可是咱们不能不知深浅,少庄主定了大的章程,细节要马某和蒙学的先生填补;马某今天当着各位把话说明,少庄主不提责罚,马某托庇少庄主却不会忘了,少不了要添上背弃谋私该接受处罚的章程。咱们庄子,呵呵呵!真不缺庄客,谁让咱们有个好少庄主呢!大家伙有幸跟马某一起进了庄子,马某也不愿谁家被赶出庄子;可是,这庄子是大家伙的家,谁要掀了大家伙家的屋顶,就留不得了。”一大段话越说越阴冷。
程泰举着少了手指的手吼道;“谁敢!活埋了哈怂货。”引的众汉子一片大声应和。
马周被庄户纠缠吃不上晚饭,李承乾也没有幸免。李靖和秦琼一人托着棋盘,一人拿着张瑶记录的行棋规则,马周刚出屋就悄么声进了中堂。临进门,秦琼还和张瑶摆手示意,先不要上菜。
没等到晚饭,等来了俩老赖,李承乾无奈的苦笑着看秦琼和李靖抬走了案子把棋盘摆放在眼前席上。
被李承乾换了个现时称号的军棋;军旗----帅旗,上将----司令,军长----卫将军,师长----率将军,旅长----都尉,团长----校尉,营长----旅帅,连长----队正,排长----什长,班长----火长;还有李承乾苦思才想到的对应角色的炸弹----刺客,地雷----陷阱,工兵----斥候。
木头做出的棋子不合用,秦琼就安排人回长安做了幅玉石军棋。一颗颗棋子都是玉石精心雕磨出,白玉和黄玉各半。李承乾拿起一颗白玉棋子仔细观看,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上好的白玉水头足,自反面便看清了另一面刻的字。
“两位老丈,呵呵呵!这还是一副不合格的棋子!”李承乾已经喜欢上和俩老将军逗趣,故意摆出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秦琼自腰后扯出一物,展开了竟是两个竖杆连着五尺黑布,在棋盘的中间立了起来,隔绝了双方的视线。秦琼向李承乾拱了拱手;“少主,依您定的规矩,这样也可以对战,某家请少主观棋。”
李承乾越看越无言以对,自己和李靖对弈用过的沙漏也被送了上了,被隔开的李靖和秦琼熟稔的各自组织着棋盘上的军阵;猜先后去掉中间的布帘,摆明了人马一场大战立刻上演。看的出来俩人都没少花费时间研究张瑶抄写的行棋规则,棋盘上俩老将军专心致志调动兵马,李靖的一次偷袭拔掉了秦琼的帅旗,一局终了,秦琼嚷嚷着不服,立刻准备新开局,变换军阵想要复仇;李承乾咋看自己都是个与二人棋局无关的外人,暗中心里窃窃欢喜,呵呵呵!俩老赖还是逃不过对军阵的迷恋;斗吧!好好斗,你们斗的欢,太子爷我也能自在的做事情!
延喜门外,永昌坊的宅院里,吴远脸带谦卑的笑容向后退着依然一步一躬退出正堂,轻轻关上了门。一转身就变了脸,阴恻恻盯着刘七受不得请托送来伺候芳娘的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娘们;“用心服侍着,杂家明日再来。”
烛光里,芳娘一手翻着账册,一手执笔在纸上计算着。正堂除了芳娘用的书案,就是整齐摆放的蒲团,整个宅院也是这样,简洁朴素。
伏案将收入支出一笔笔计入账册,又复核一边;芳娘皱起了美丽的修眉,放下了手里的笔,重新一页页翻着账册。
超过二十万贯的财货,可是一笔巨资,帝国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二百万贯。作为经手人,芳娘再三小心也不为过。可是,看看殿下调取钱财的数目,芳娘感觉左右为难;在商言商,商人趋利也得紧守商人的操守,太子聚集勋贵家的财货,作为共主更不能侵害大家伙的利益。
咬着下嘴唇,芳娘决定明日一早就去农庄和太子殿下好好谈谈。
李承乾看着秦琼李靖在军棋上厮杀,互相讲着乱七八糟的道理,硬硬的被拖到亥时才脱了身,连晚饭都是回了内宅张瑶送来的重新热过的餐食。放下饭碗才发现张瑶黑黝黝的脸上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竟也是满含着期待。
造孽呀!整整一天都没舒爽,连马周推荐的马曜都还在两可;俩老赖折磨完,躲回了内宅还有个小黑魔女。
为争取正当的睡眠权,李承乾高举双手一脸的痛苦表情;“内当家的,有话你就快点说,慢了,我就要睡着了。”
学着芳娘爬上榻,跪坐在李承乾身后,张瑶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李承乾肩上掐掐捏捏。“当家的,内外有别,咱庄子的妇人们是不是该归奴管着。”
上眼皮和下眼皮快黏在一起,李承乾就想倒头好好睡觉,张瑶提的要求还是正好是自己预先要交给她处置的庄子内妇人的产业,装着很为难很为难,享受够了张瑶嗯嗯唧唧的哀求才顺势答应了张瑶。
天亮后,张瑶第一个发觉异常;服侍着当家的庄主穿衣,端上了洗漱用水;来到前院厨房,本是两个厨娘给院内主家准备早餐,张瑶看到的却是十多个妇人在厨房里忙碌。
习惯了晨起而舞的秦琼和李靖也发现了一夜间的变化。庄中间的院子,四角本来就有六率卫士值守,现在又多了个庄户,披甲的庄户比六率的卫士还要威武。
内院西边,李承乾下令拆除了破败院落,空地上,雄大海鼓着大眼,如同军旅下着一道道命令,庄户家主以及家里满了十二的小郎,随着雄大海的指令操练着。
并排出了庄门的李靖秦琼,顺着通往溪畔的路走去,相视颔首一切都在不言中。。
安置了家里爷们的早餐,张瑶骑上黄骠马,带着大黄狗乐乐冲出院子,出南边的庄门刚刚奔上后庄的草地,张瑶就被铺开在草地上割草的妇人幼童吓了一跳。
被李承乾定为李家第一庄的整个庄子有了生命,自发启动了一日工作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