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菲菲抬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介意!”
唐蜜也不恼,自顾自坐下,“我以为我们是同病相怜之人,应该能有不少共同话题。”
齐菲菲嗤鼻,“我可是齐家大小姐,你算什么?谁和你这种泥腿子同病相怜!”
泥腿子?唐蜜一笑,没关系,左右以齐家如今被齐老二追着打的情形,齐菲菲也不过是在强撑。若不然,以她平时的性格,谁人不知她是齐家大小姐,又何必故意强调呢?
齐菲菲面前摆着平板,上头正是顾时言和沈令航的新闻,《黑与白》的宣传。有说时令夫妇郎才女貌的,也有说二人演技炸裂的,更有说唐蜜简直是整颗电影的老鼠屎,女角色其实有花姐就够了。
这些东西,唐蜜最近看了很多。可她还是会在意,会嫉妒,会愤怒。这些赞誉明明应该都是她的。刚进组的时候,郭导也是夸过她的。然而顾时言一来,一切都变了。
她太优秀,优秀到将她压得踹不过气。对比强烈,在日月面前,谁又能看得到萤火之光呢?偏偏叶翔的目光也开始转向她,他的态度也跟着变了。
她怎能不心急,这般影响之下,她不但再难突破,连往日的水准也维持不住。
唐蜜紧了紧桌下的双手,努力扯出一丝笑容。
“便是离婚了,叶翔也忘不了她。容家的二少爷更是围着她转,很让人羡慕是吗?她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齐菲菲低着头不答话。唐蜜似是在自言自语,可她知道齐菲菲听进去了。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她,叶翔还是喜欢我的,不会和我分手。如果没有她,我会过得很幸福。如果……”
“我甚至会想,如果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多好!只要有她在,就算分开了,叶翔也永远念着她,我始终走不进他的心。仿佛她站在那里,就能吸走所有人的目光。只有她消失了,是不是我才能有机会。”
这话像是一记闷锤砸在齐菲菲心上,那点子“容家不会同意,他们迟早会分手”的念头碎了个干净。
是啊,分手又如何,叶翔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的眼界颤了颤。
唐蜜瞧见了,叹道:“可惜这一切不过是痴人说梦,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
活生生的人……
那么如果她死了呢?
齐菲菲冷嗤,“那可不一定!”
那眸光中的阴狠如同她手中搅动的那杯黑咖啡,荡漾着一圈圈涟漪,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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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牛奖颁奖典礼。
“获得本届金牛奖最佳女主角的作品是——”
“《盲女》,顾时言!”
时言上台,拿着奖杯有些激动。虽然在她自己的世界奖项已经拿得够多了,可依旧会激动。
主持人笑道:“三个月前的金熊奖才凭借《黑与白》获得最佳女配,这次又是最佳女主,有没有很开心。”
“当然!不过如果这座奖杯是全金的就更好了!你们知道的,我要养一个大少爷属性的小狼狗,很费钱的!”
全场哄笑。
台下,叶翔也笑着,他看着舞台一侧半点没在意包养的言辞反而眉飞色舞,小心翼翼扶顾时言下台,还帮着提着礼服裙子的沈令航,眼底暗了暗。
如果……如果当初他们没有离婚,是不是站在她身边的就会是他呢?
台上,女歌手唱着歌。这首歌叶翔没怎么关注过,可听着歌词,却觉得莫名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
是谁风里雨里一直默默守候在原地
——可惜现在那个售后的人转身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是啊。他们曾经是夫妻,曾经他和她一个屋檐下,一个被窝里,那么近,那么近。
不知不觉间眼角已经湿润,可讽刺的事,刚巧就又唱到了那一句。
可我已失去为你泪流满面的权利。
叶翔深吸一口气,走出了会场,他拿出手机拨打了经纪人的电话。
“我想息影。”
经纪人吓了一跳,“叶哥,你没发疯吧?你和唐蜜的绯闻都这么久了,早过去了,现在《黑与白》叫好又叫座,你的事业正是巅峰期呢!息什么影啊!你要去干什么?我们放几天假好不好?”
“我要去环游世界。”
经纪人嘴角抽搐,“叶哥,我的好叶哥,你都三十多岁了,能不能别学小年轻那一套,还玩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啪。电话挂断。叶翔没有多说。
环游世界,是顾时言的梦想。她曾经在采访时说过,也和他提过,但他拒绝了。
叶翔自兜里拿出当年买了却从没戴过的婚戒。就当这是她吧,圆一次她的梦。
这么想着,他将戒指套了上去。
颁奖典礼后,各自散去。
宽敞的保姆车里。
时言与沈令航对面而坐,她把玩着刚刚拿到手的奖杯,悠悠开口:“一年了吧?”
沈令航心尖儿一颤,一年,是他们当初说好的时间,也是顾时言能够容忍并且配合他各种花式玩闹的时间。
“差不多了!你总不能一直和家里这么闹下去。回去吧。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
是时候分手了。
他们的恋情本来就是一场美丽的包装。
沈令航心中苦涩,谁能想到,半个小时前还在台上笑着说要养他的人,转脸就和他谈分手?
“续约吗?”
时言摇头。
沈令航一顿,“这一年里,你不也听开心的吗?我看得出来,你有留恋。”
时言回头看着他,“就是要趁还对彼此有留恋的时候分手啊,要不然难道还等到彼此生厌?这一年里,你玩的开心,我也玩的很开心,不好吗?”
短短两句话,将沈令航未出口的言辞堵了个干净。他看了眼前头开车的助理兼司机。
小张已经完全是他的人,不用担心。
他咬牙,“要不要打个分手炮?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吗?”
时言一愣,容家配备的保姆车,全场六米,内有华丽大床。她嘴角一弯,就驾驶座与后座隔断的窗帘一拉,素手勾上沈令航的脖颈,“好!”
里面二人鏖战不停,苦逼的小张也只能慢悠悠开着,不能到达目的地。
良久,良久。
窗帘终于被拉开了。小张长舒了一口气,五分钟后,很合时宜地提醒,“顾小姐,到了。”
时言下车,走出三四米的距离,沈令航反射性叫住,犹豫半晌,问道:“再见还是朋友吗?”
“当然!”
沈令航笑起来,还好,至少还是朋友。
十分突兀地,自小区绿化带冲出来一个人,明亮的路灯下,一道寒光闪过,沈令航的瞳孔一缩,“时言!”
身体已经先于大脑有了动作,及时上前将顾时言扑倒,那把利刀就这样从他的胳膊上划过。
刀口又深又长,鲜血滴在时言的脸颊。刺鼻的腥味,粘稠的质感。那一瞬,时言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躺在她怀里的男人满身鲜血,他说:时言,好好活着!
他满是粘稠血液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别看!别怕!如果可以,忘了我!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记起。每天都开开心心地活着!”
时言的心突然一阵阵剧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拿着长刀的凶手再次举刀劈来,时言来不及细想,她反射性地抱住沈令航就地一滚,二人换位,刀尖自后背深入,穿透胸前。
“时言!”
她听到沈令航惊恐的呼喊,沉重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