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阳长公主失了脸面愤恨不平,立即进宫向光武皇帝告状。光武皇帝听闻小小洛阳令敢对自己的大姐如此无礼勃然大怒,下旨传召董宣,意欲仗杀他。董宣叩头道:“请让臣说一句话再死!”光武帝问:“你想说什么?”董宣回答:“陛下圣德,中兴汉室,可是却放纵恶奴杀害良民,那还拿什么治理天下呢?臣不须用杖杀,请准臣自杀!”旋即头撞柱子,流血满面。光武皇帝为之动容,命小黄门拉住董宣,让他给公主叩头认错这事也就过了。董宣不从,小黄门硬按他叩头,董宣两只手撑在地上始终不肯低头。湖阳长公主对光武帝说:“文叔(光武帝表字文叔)还是百姓的时候,藏匿逃犯死犯,官吏畏惧你的威严都不敢到咱们家门要人,现在你当了皇帝,威严无双,却还不能让一个小小的县令折服吗?”光武皇帝笑说:“当皇帝和当老百姓可不一样啊!”光武皇帝赞叹董宣宁死不向错低头,脾性够强项劲够硬,便下令:“放了这个‘强项令’,赏他三十万钱。”董宣把赏钱全部分给了下边官员。从此董宣打击豪强,那些豪强没有不心震战栗的,京师中称他为“卧虎”,歌颂说:“桴(fú)鼓不鸣董少平④。”
“好,我的儿子有出息了,要学先贤名臣了。”曹嵩冷笑,他话锋一转,“可是这年代已容不下‘强项令’了,你要知道当今皇帝不是世祖光武皇帝,现在的天下也不是那时候的清平天下!”
曹操反驳:“正是因为现今天下污浊,才更该扫除污浊还天下清平不是吗?”
儿子已敢不听教诲出言顶撞了,曹嵩勃然叱问:“你扫除了一个蹇图天下就能清平了吗!”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二人越争越激动,争辩声响彻大堂,堂外的下人早吓得躲得远远的。
曹嵩被气笑了:“好啊,我这燕雀竟不知你有鸿鹄之志,你倒和我说说看该什么扫天下?”
曹操也是过于激动,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扫除阉党!清平天下!”
曹嵩一听气地发颤,竹条狠狠地抽下去:“逆子!逆子!还敢口出狂言,扫除阉党?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部尉,你凭什么扫除阉党?连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都败了,你又能何作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哪里知道政争的凶险,你想我们曹家也落得窦、陈两家的下场吗?”
竹条“啪啪”地抽在曹操身上,曹操心中不服,硬抗着不肯吭声,曹嵩越打越是火大。这时堂外急促走进三个人来,是曹德和曹操的侧室刘萍搀着陈兰进来了,“爹别打哥哥了……”
“出去!”曹嵩怒斥,“我在教训孩子你们妇孺进来啰嗦什么?”
“孩子错了训斥几句就是了,阿瞒已经做官了,怎么还能这样打他呢?”陈兰劝道。
“就是因为他做官了才更要狠狠教训,否则曹家迟早被他害得抄家灭族!”
“啊?老爷你消消气,年轻人冲动是不对,我们和蹇家好好赔礼道歉就是,哪有那么严重。”陈兰轻抚着曹嵩胸口帮他消气。
“妇道人家懂什么。”曹嵩胳膊一甩推开陈兰,陈兰这些年被病痛折磨,身子羸弱一日不如一日,经不住曹嵩这么一推摔倒在地上。
“娘,你摔哪了,疼不疼?”曹德吓得快哭了。
曹嵩见了心感愧疚,只是正在气头上又在孩子面前不能失了威严,他吩咐道:“扶你娘回屋去。”
“爹你别打哥哥了。”
“这没你的事,出去!”
刘萍这时候跪了下来说道:“儿媳不敢为夫君求情,只求能代夫君挨罚。”
曹德也跪下恳求:“爹你要打就打我吧。”
“老爷不能呀。”陈兰拽着曹嵩哀求。
曹嵩心下不忍,他指着曹操厉声道:“今天且饶了你,下次再范看我怎么收拾你!”
曹嵩扔下竹条甩袖离去,出堂前背对曹操说道:“无论你有什么鸿鹄大志,首先你要保证自身的安全,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其次你要有足够的权力,否则就是飞蛾扑火,给我记住!光靠一时热血冲动是没用的!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这些家人着想!”
曹操房中,刘萍轻轻地给曹操擦着药,“你为什么要替我挨罚?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曹操冰冷地问道。
“妾身不知朝廷大事,不知对错,不过妾身知道那个蹇图很坏,他在我们郡霸人田产、害人死亡,妾身私心以为夫君是为民除害,再者夫君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一切,看夫君受罚,妾身焉能不心疼。”
刘萍是陈兰的外甥女,并无出人姿色,只是陈兰通过曹腾强行为曹操纳的,一是有个女人照顾曹操,二是免得曹操在外面乱搞。曹操自是不乐意,因此对刘萍一直冷冷淡淡的,也照常逛青楼,此刻看着刘萍低眉含泪的样子,心内升起歉疚之感,不由地把她拉入怀中安慰她。
此事震慑京师,曹操名声传遍全城,谁都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纨绔子弟执法如此严峻,连蹇图的的叔叔都敢打死,达官贵族因此皆收敛行迹,无人再敢犯禁,京师治安一下大转。不过曹操严峻执法让权贵们忌惮,只是碍于其父曹嵩的关系不能罢免他,只好明升暗降,把调任顿丘(今清丰)当县令。
欲知曹操后续故事,请看下回:张让府曹操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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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五色棒:为汉代执法所用,由红、黄、绿、白、黑涂在棒上,因此称五色棒。
②表字:是指在本名以外所起的表示德行或本名的意义的名字。古代男子20岁女子十五岁,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后称字为表字。。
③赤罽軿车:红色帷幕的车子,《后汉书·舆服志上》:“长公主赤罽軿车。大贵人、贵人、公主、王妃、封君油画軿车。”
④桴鼓不鸣董少平:董宣,字少平,这句话意思是董宣衙前无人击鼓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