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艰难选择,生死簿,呃,撤离名单很快便被各脉整理出来。
“尔等既然定下,便不可再做反悔届时,如有人临阵退宿,可别怪我不顾同门之情!”云清子看着阅完手中一叠厚厚的名单,抬头严肃的对几位长老沉声道。
不过,回答他的仅是几人的无声额首。
这也算是默认了。
云清子对此心中也是无奈,他看的出几人神态都很疲惫。
想必这一夜谁也不好过。
手心手背都是肉,撂下谁都心疼。
可宗门有难,总得有人挺身而出。
所以,他们也是连夜在召集门下弟子,开会表决。
结果自然反应很强烈。
只是这反应的方向错愕了众人。
弟子们竟然出奇统一口径,都准备留下慷慨赴死,与外敌决一死战,以保卫家园,保卫武当
“保卫武当!力斩外敌!护我家园!舍我其谁!”
几位长老看着群情激奋的弟子们高喊着口号,心中欣慰,自豪
但很快他们也反应过来,这不对呀!
他们开会为啥?
撤退
随即脸又黑了下来。
这些门下弟子竟然已经被主脉腐灼的如此之深。
而他们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不过,一想到将要来临的大战,正各自主持会议的长老们心中又是一阵悲叹。
“够了!迂腐!我们这群老家伙还活着呢!犯得上用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抵命吗?”
几人虽各在自家主持会议,这反斥的话语却都基本如初一折。
激愤的弟子们被训的一阵懵逼。
同时心中也很是委屈他们没错呀。
难道长老们贪生怕死了?
长老们一看门下弟子的表情,顿时有些头疼,知道话重了,这是被打击了势气。
但好歹冷静下来了。
再说,他要是不赶紧喝止,这撤退名单就该改成驻守名单了,没准还会是主战名单,最后演化成死亡名单
“唉,知道你们心系武当,都肯为武当赴死,但咱们还没到那个份上,我们已经决定,暂时撤离武当,几座空山头,敌人不攻自退,届时我等再回来便是尔等切勿过度解读,这叫战略转移,明白吗?”
冷静下来的弟子们,听到长老们的解释,这才收起了怀疑的眼神。
脸上也不再激动,有些甚至松了口气,露出笑脸。
原来他们误会长老们了。
唉,他们果然还是太嫩,太迂腐,只知道打杀。
还是长老们想的周到,不费多大劲,就避免了祸端。
会不会再来个反包围?
众弟子脑补出各种情节,神情再度激昂起来。
“好了,既然撤退,就要有人断后,下面各三代弟子,统计坐下门人,汇总一分名单给我,谁不愿留下不许强迫!要尊重弟子们的意愿!”
于是乎,又是小半宿的折腾。
头疼的众位长老,努力克制着自己火气。
因为不少弟子都与做统计的三代弟子愤怒的吵闹起来
“师傅,为何不让我留下?”“师叔,您怎能厚此薄彼,这般偏护?让他走!我留下才对”
而如此场景,比比皆是,断后好似成了什么美差。
众长老又是一阵头疼不已。
遂,闹到最后没有谁留与不留的纠结,在一群弟子的吵闹当中,无奈的长老们采取了抽签决定。
看着一些明明是前途无量的弟子,抽到留下签后那喜不自禁的模样。
长老们心在滴血,却又毫无办法。
谁能说他们错吗?
所以,在云清子问话时,他们才有些恍惚。
改?
谁不想改?
可那些被留下的弟子骄傲的鼻孔都快朝天了,而那被撤退的弟子更是一个个眼红脖子粗的盯着那些留下的弟子,想着恨不能取而代之。
他们真想问问,你云清子,还有你们主脉到底对他们的弟子施了什么妖法?
虽然他们知道根本没有,主脉体现大度与贤德,根本不掺和各支脉的管理,出了在死规定各脉必须要在修炼各脉本来功法的同时,亦要兼修主脉一切所学。
这简直是天大的让步,但现在他们看来,人家主脉那是阳谋。
人家是大无畏的精神,包容团结的态度,还有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真情,一点一滴同化了各支脉的弟子。
“那这件事就这般定下了,你们抓紧安排吧,捡必要的带上,尽量轻装撤退,仓促下,暗宗的船只想必并不会太多好了都去忙吧~”云清子怅然道。
一旦他们开始撤离,血衣军必然会开始獠牙毕露,操刀而上。
他也将迎来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战。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做,那是他曾许下的承诺!
“咔咔咔”
石门缓缓开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出现在云清子眼前。
“云掌门,在下还以为你忘记你我的约定。”盘腿静坐的齐峰看着进来的云清子,淡淡道。
“闲话少说,随我走。”云清子不想与之废话,长袖一挥,一道雪亮剑气瞬间击出。
“叮!哗啦。”锁住这大铁笼的金属链子应声而断。
齐峰见状嘴角微微翘起,知道自己打破掣肘的时机即将到来。
起身掸掸衣服上的灰尘,从容的跟上云清子的步伐。
放晴的天空,骄阳四射,白茫茫的太和山上被晃熠熠生辉,很是耀眼。
“呦,下雪了呀!还不小”一出山腹,齐峰不禁用手打了个凉棚,眯着眼感慨。
云清子哪有心思理会他,直接一把抓住齐峰后腰,拎起来就是向着崖顶腾掠而上。
远远看去,就像一只苍鹰,抓着比起大上一倍不止的猎物,翱翔天际。
一刻钟后,武当山门。
“你说的就是他们吧?”齐峰看着面前一具具被绑成耶稣的尸体,很是诧异的问道。
“你可有办法不伤及他们肉身而驱蛊?”云清子点了下头问道。
其眼中透着一抹哀伤,歉疚的盯着那些被钉桩在山门外的武当弟子。
“呵呵,这个某也不敢保证,但一试便知。”说罢,齐峰大步走向了那些十字架,甚至还恶搞般的小声来了个句“阿门~”
但令齐峰诧异的是,他还未近前,自己体内的血蛊就开始躁动起来。
好似兴奋,又好似有些战意?
齐峰眉头皱起,战意?
血蛊是有性格喜好,但这战意是什么鬼?
他所认知的血蛊,可从未听过谁的血蛊有好胜之心。
贪婪和饥渴的情况倒是比比皆是。
难不成是因为他体内血蛊上次变异所致?
他的血蛊经过上次连吞二十具血衣军士,又因为巫术侵袭,而产生了变异。
竟有了好似可以交流的灵智,更是在武当里被浇灌各种血液的激发下,喜好不再单一。
也更加听他的话。
这就是他血蛊的特殊之处。
乍看也许没啥大用。
但相对一个不可控,且口味刁钻的血蛊来说,这已经是万中无一。
他在血衣军中多年,还真未听说谁能够自如操控的血蛊,且开启血蛊灵智。
此外,他的血蛊比之血衣军那几个培养基地里未经驯化的野蛊,要更加的强大。
可眼前竟然出现了令他体内血蛊生出战意的蛊类
齐峰感到匪夷所思。
莫不是他不在血衣军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又搞出了什么新型号?
这特么生物科技直追地球有木有?
齐峰心中诽腑,但体内血蛊既然想战,那边战罢。
他对自己的血蛊很有信心。
于是乎,他一个念头发向体内的血蛊,意思是准奏
随即,只见其抬手一张,自其手心喷涌而出一股浓郁的红雾,直至扑向几步外的唯一正面视人的尸体。
反观那尸体,在齐放出血蛊的一刻,亦是突然自那具尸体中溢出一股相较淡薄的红雾,旱不畏惧的迎向齐峰的血蛊。
齐峰身后的云清子见状心中一凛,这是起了警觉,且同时也咬紧了牙关,这是愤恨使然。
不过,云清子没有打扰齐峰,他不了解血蛊的操控,担心打扰对方,伤及了尸身。
而齐峰此刻也心中较之刚才更为吃惊。
因为那股血蛊,竟然是有主之物。
一股淡淡的意志,操控着那股红雾,与他自己的血蛊正在进行有你无我的吞噬。
眉头愈加紧皱的齐峰不禁开始四下眺望。
血蛊操控最远不过百米,对方的血蛊,他能够感知出并无他的血蛊强大,但却有着一股来自它处的力量支援。
这就令他纳闷了,大晴天,又是雪后,能见度相当高,一眼数十里没问题。
武当山门外亦是开阔的很,四五百米内一览无余,别无他物。
那究竟是何人在操控?
那股大胆的力量又是来自何方?
而他又需不需要跟身后的云清子通个气?
齐峰心里纠结了,血衣军他回去吗?还能回去吗?
那个臭娘们魅小貂竟然暗中加害于他,并且夺了他的权柄,这血衣军的各方密探不可能不知道。
可目前看来,好似没人理会呀!
他就像个被遗忘的弃子,这令他很不爽。
他甚至怀疑,血衣军内部同样瞒着他的义父齐云。
否则义父齐云待他如亲子,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一点动静没有。
但事实摆在眼前,那就只有一点,血衣军内部默许了那臭娘们的作为。
齐峰不禁开始愤恨,他掌控的那支血衣军立下汗马功劳,丐帮可以说是他一手摧毁。
而他只动用了一支军,一万人。
如此复杂庞大的工程,谁人能有他这效率?
要知道他在阅读血衣军过往战绩时,可是清楚知晓每一次行动的损耗是多么的铺张浪费,甚至儿戏。
那些守旧可笑的统军理念,在他这个博士学位的人看来,简直是垃圾,幼稚。
但他的功绩,竟然被无视了!
还默许一个女人夺他军权。
他可是穿越来的天命之子!
越想越气愤的齐峰,心情开始烦躁。
其本身的血蛊,亦是感觉到了这一点,也随之暴厌起来。
一股凶厉的意念自其内部爆发,迅猛更甚,顷刻间便将自那尸体窜出来的血蛊尽数包裹在内。
更是再加一筹,扑向了那具尸体。
“齐峰,记住你答应我的!”云清子在看到齐峰的血蛊扑向尸体的一刻,实在忍不住开口提醒。
“担心我,你还是担心这附近的窥欠之人吧!”说着,齐峰也不管云清子之前交待,直接命令其血蛊放手而为。
云清子被齐峰毒了一句本要发作,却反应过来其意有所指。
这周围竟然还有别人?
他可一直在小心戒备,方圆一里内风吹草动绝对瞒不过他的感知。
云清子不禁疑惑的看向齐峰,这厮莫不是在忽悠他?
也罢,既然双方已经确定开战,早动手晚动手,他也不在乎了。
否则他也不会带齐峰如此明目张胆的出来,给敌人送借口。
念至于此,云清子一抬手,其背后长剑宛若剑灵复苏,竟自行出鞘而起,落入其手。
“记住,万不可伤及尸体!”云清子再次叮嘱了一句齐峰。
而后剑起遥指,身随剑动,竟一个纵身,腾飞而起,瞬间便是数仗之高。
这是武当真武剑诀,相传可御剑而行。
高空中,一手背后,一手持剑的云清子宛若浮空,他细细感知,可始终未果。
双眼微眯,既然感知不到,那他便逼对方现身。
本剑指苍天的云清子,开始缓缓收剑,这是蓄力。
他动作极缓,又好似很快,右手持剑,收至左肩。
剑斜于眸前,寒光闪烁,细观下,其剑身竟有些模糊,好似时隐时现,处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而云清子本身,高悬于天际,须发飞扬,衣衫更是烈烈作响。
一股惊人的威严正自其向四周飞速扩散。
地面正指挥血蛊与对方血蛊交战的齐峰,被那凛冽的威严吓了一个激灵。
他惊愕的抬头看去,甚至感到一股锋锐之意
齐峰心中骇然,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剑气?
然,就在他疑惑之际,高空的云清子终于蓄力完毕。
同时,那股好似一柄锋锐宝剑出鞘的凛冽威压,此刻也达至顶点。
甚至令地面交战的两只血蛊都短暂的停顿,甚至有些战粟,令齐峰不得不做出安抚。
“呵啊!”一声高喝。
云清子手中长剑终于闪电般向前一个横斩,剑势如同奔雷,发出一股轰隆之响。
而后,一道好似要斩断这天与地的硕大剑气,气势滚滚,随着云清子长剑的挥动,横向一百八十度向着其前方电闪而去。
剑气瞬间击出一里之远,其间阻其之物,几乎同时发出“噗”的一声。
原本就很沉寂的周围,此刻更加沉寂,更甚寂寥。
斩出这惊世一剑的云清子缓缓而落。
亦不再关注其他,而是继续将目光投向齐峰。
后者喉咙耸动了下,也开始专心操控血蛊。
失去了刚才云清子气势的压制,齐峰的血蛊传出一股抱怨意念后,便又扑向那尸体中的血蛊。
“咔!轰!”
突然,只见所有刚才被云清子剑气过境之处尽皆崩塌。
树断,石开,无物不破,其中最为醒目的,是一道激射而起的深红,在阳光下分外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