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食客回来,不仅端着菜,还领着个小姐姐。
用衣角领着。
菜放下,吴眠心明镜儿的,那小姐姐已经死了许久,一般人是看不见了。
不远处桌六个明显有两个穿模了的,诸此之类的,也算常见。
一般情况下也没什么影响,偶然有些交互,更多的还是如同平行世界一样毫无关联。
“白葫。”姓胡的小哥抬筷子一指已经不发光了但是看起来依旧就像发光一样的幼女,又移向吴眠:“吴眠。两个七岁孩子。家就在附近。”
“合着你吃着饭还查着户口诶!”顺手敲了一下胡小哥,端菜小哥放下菜坐下来,抬手指了指自己:“刘康适,扑街写手,兼职有钱。”
这兼职有钱算什么鬼嘛!胡小哥一口辣椒呛进嗓子,是真难受。
抬头看了眼刘小哥,又看了眼胡小哥,吴眠心里一合计,决定还是不尝口味蛇了。
“所以,说吧,什么事?讲故事是不太好讲,选择恐惧症不知道该讲哪个。”
虽然脑子里实际上还有点懵,只觉得这夜路走多了,不止能遇到危险,还能遇到白玉般会断胳膊的年龄成迷的小姐姐,甚至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店里蹭菜吃。但几口好菜安抚了自身受伤的心灵,顺带加成了智商,抱着还一菜之恩的心思,吴眠还是开口问了。
毕竟看起来一个不会好好说话的扑街写手,怕是菜吃光了也说不出几句重点来。再说几句“兼职有钱”之类的话,还能不能留下报一菜之恩的心思就不一定了。
虽然年纪小,但架不住遇到的奇葩多啊。吴眠会大概半手称为“血齐法”的邪术,能当面子果实在恶灵面前刷一刷。
如果存在恶灵,并且教他的人没骗他的话。
如果看到恶灵,没直接被吓跑的话。
至少这法术给灵体加滤镜的效果是实打实的好。按教他的人的话,叫“识其本纯”。也就是自动美颜美化,还加上全年龄补丁。
实际上吃了菜补充了能量,吴眠脑袋里已经过了两万字的剧情了。什么“恋人鬼魂陪伴身旁,不想颜值成了最大阻碍”、什么“与血肉模糊的青梅竹马共处一室的三天两夜”之类的。总而言之,见多了。
“唉,那个吧,最近我似乎被鬼缠上了。”
交浅言深了喂大叔。吴眠心里念叨着,可不,鬼就在大叔身后呢。
“是她?”胡小哥瞪大了眼睛,连筷子都放下了:“她的死不是你的错,我还以为你这两天是好些了,怕不是魔障了吧。”
这又二十万字,什么“不为人知的杀人事件,幽灵的复仇”、“是内心的谴责?还是因果报应的循环?”,标题都在吴眠心中打好了。
身份有点反过来了,事实上,吴眠一直想当一名恐怖小说家。
奈何以前见过的怪异还没有恐怖片吓人,想来绝不是作为七岁小孩文笔太差又充斥拼音的缘故。
明明妈妈还夸过的。
乱七八糟,有点心累。在这里悠闲的吃着东西,不知道家人会担心到什么地步。
直白的说“一不注意走到了鬼蜮被抓走了然后还被请了晚饭”之类的会被原谅才怪了。
不会被原谅才怪了。虽然是这样,不论怎样胡言乱语都会被原谅,就只是这样而已。
“嗯?外道,荡谬荒……呀!”
“啪嚓。”
歪着头表示疑惑的白葫简直可爱到发光了,但大概是因为并没到会想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年龄,并没有影响到吴眠的判断。
百密一疏是,拍下不知道要凭空画出什么符箓的玉手的同时,直接的拍折掉了。
效果音是赌气一样的白葫脑袋抽筋一样的自己念出来的。
也许不是“脑筋”而只是演技逐渐上线了也说不定,虽然人类的小孩子没有随便就会断个手之类的功能就是了。
尽快结束好了,这样想着,什么都不想管,完全什么都不想管。一想到出个门买个东西这么久没回去家里到底会怎么样就烦到难以忍受。
对面的两个大叔还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感觉稍稍有点气氛怪异。
“师傅……师父?有小刀之类的吗?”
简单粗暴的,可以看到的话就会明白了,可以交流的话就会明白了。血齐法的话,放血就好了。
“你断手的话不会像我一样很快恢复的,因为你不是玉葫芦。”
所以“白葫”实际上就是“白玉葫芦”,虽然不明白既然知道这点为什么刚刚还要拖着走,可能是出于“不只人可以拎着葫芦,葫芦也可以拎着人”这样的想法?
讨厌,被拎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讨厌。
因为是孩子所以依赖家人才是正常的,除此之外的皆是幻象就好了,但是那又该怎么样呢?
“嘛,外道,浮弦却希妙法。”
不知道到底谈了什么结果差点就要打起来的两个大叔,和一脸慌乱的避免两个人受伤的幽灵,突兀的暂停了。
有点尴尬。
“按照现在的说法,大概能维持七个多小时,算作餐费吧。”白葫轻声说着,跳下椅子,顺手拽住了吴眠的领子。
然后不管不顾的,拽着就走出了餐馆。
星星和月亮都很奇怪,对于吴眠来说,全部都很奇怪。
磕到凳子和门槛的小腿也是,被某种奇怪的力量维持着形状的衣服也是,事情的发展也是。
既让人烦躁又十分怪异。
“你一开始被我打断的那个是什么效果?”
“和你猜的一样。”
“你之后使用的那个是什么效果?”
“和你想做的一样。”
“那你的法术真方便。”
“所以说啊……”
不明所以的十字路口,完全不认识是哪里。
站在十字路口中心的似乎散发着光芒的幼女,似乎带有某种神秘的仪式感。
如果不是拎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吧。
实际上吴眠分不清到底“多大是多大”之类的问题就是了。
“所以说啊,和我去秘境学道如何?你的话,没准可以得道?啊,你一直很‘讨厌’打哑谜来着,所以我就明说了,去学道的话,先抛弃其他的一切比较好。”
如果不是被拎着的话,吴眠觉得,这场面一定就和画一样。
但是是被拎着的。
这也不重要。
“如果你继续打哑谜的话,说不定我就能够同意了呢。既然知道我会拒绝,就不要问嘛。”
烦死了,只有这样的感觉。然后被白葫丢到了地上。
烦死了,除了回荡着一丝叹息的街道,就只剩下自己了。
烦死了,不认识道路,好歹送到家门口啊!反正会读心术的吧!类似的技能。
“吴眠!”
然后被哭着的妈妈突然的抱住了。真是的,烦死了,从哪里出现的啊,突然。比鬼都突然的好吧。
烦死了。
当时的那个男人的内在的精神已经完全维持不下去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吴眠并没有从表面上去看的能力就是了。
意外之类的,幽灵的话是亲人吧,明明死掉的人都没有任何怨言,活着的人就只会自我满足的责怪,然后给死去的人与活着的人一同添麻烦。
心中的鬼,需要用心才能斩杀。
认清“现实”的话,虽然简单粗暴,但是结局是好是坏就说不定了。
血齐法有通过血液使生者与死者进行本质上的交流的能力,那个白玉葫芦妖怪的法术大概也是类似的效果,看起来代价更小又能持续更久。
至于第一道法术,说不定是一个失忆术之类的,大概。
嘛。
但是这些事情是不能作为理由的。
就算被打惨也还是编个理由吧,吴眠是这样想着的。
但是妈妈就只是抱着吴眠哭个不停,什么都没有问。。
烦死了。
真心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