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宋园已过午时,阿媛跨过正门,穿过人流径直走进大厅,没心思去寻觅珍馐美馔;一心要询问个拖沓的原由来。
“唉!小哥,请问宋老爷在何处?”阿媛拦住一园丁问道。
“老爷在少爷厢房呢!”园丁回道,接着指到:“走廊到头,二楼左边一间便是了。”
急切切、匆忙忙,须臾间已来到厢房门外,四下无人,只听见屋内有窃窃之言,又有女人啼泣之声;阿媛凑近门缝,听到:“夫人啦,你就别哭啦!哭得我心里慌得很哩!”
“玉儿如今一个人去了京城,路途遥远,又没个伴儿;凶吉未卜……叫我做娘的怎安心?”刘氏止住哭声,哽咽道。
听到此段,阿媛心里不禁打了个凉颤,暗暗道:“难道宋公子逃婚了?”
“都是你给惯的……那逆子死在外边倒还干净;如今这烂摊子叫我如何收场,传出去叫我颜面何存呐?”宋禹平气呼呼说道。
“宋禹平,你还有没有良心啊?竟说这样的话,咱就玉儿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刘氏情绪激动,大声嚷道,接着连连抽泣:“没良心的,没良心的……呜呜……”
听到此处,阿媛再也按耐不住了,急切地下了厢房,径出宋园,直奔李府而去。
厢房内哀声一片,管家忽然道:“老爷,老奴倒有个主意,不知可行否?”
“你有甚主意?只管说来就是。”
“当务之急,需找一位与少爷身形相仿的男子替婚拜堂,事后再与张大人说明事由,争得宽恕。”
宋禹平沉思了片刻,长叹了一口气道:“如就依你所言也罢,只是这节骨眼去哪里寻得合适的人来?我这府上可尽是些女眷老朽……”
正在犯愁之际,突然有人推门来报:“老爷,老爷,陆大使来了,人已在大厅里呐。”宋禹平随即出了厢房,行往大厅。
宋禹平刚到大厅,一眼就看见了陆常德,装着若无其事笑盈盈迎道:“贤弟别来无恙啊,今日莅临舍下,倍感荣幸,呵呵……”
“兄长哪里的话?今日帛玉贤侄大婚,可喜可贺,愚弟此来沾光了罢,呵……”陆常德笑着拱手行礼,又吩咐道:“子健,还不快见过伯父。”
话毕,从陆常德身后走出来一位年轻男子,正是陆子健,他手里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红色锦盒。
“侄儿见过宋伯父。”陆子健躬身施礼道。
陆常德随即接过锦盒递到宋禹平跟前,说道:“薄礼一份,不成敬意。”
宋禹平横竖打量了一番陆子健,突然欣喜道:“他是子健?他就是你的儿子子健……好!很好!”
陆常德有些纳闷,不知宋禹平见到自己的儿子为何如此惊喜。
管家接过陆常德手里的锦盒后,宋禹平又才把陆常德引到僻静的后院,趁四下无人之际把宋廷逃婚之事与其一一告知。
陆常德听罢,凝重地说道:“帛玉贤侄年轻气盛,做事是缺了些妥当,这逃婚可不是小事,今却如何是好啊?”
宋禹平突捉紧陆常德的一只手,深切地说:“贤弟可得帮帮我。”
“我?我能助兄长甚呢?”陆常德疑惑道。
“方才观令郎之身形,倒与帛玉有几分相似,可替帛玉拜堂成婚呐!”宋禹平说道。
“不不不,我想兄长可是急昏了头了,这等愚蠢之计怎可行?”陆常德惊诧道。
“有甚行不得?只需令郎迎了新娘,替拜了天地,等天黑即可返还。”宋禹平道。
“这……这……除此计外,可有它法?”陆常德即问。
“势已燃眉,别无他法矣。”宋禹平回道。
“哎……也罢!待我去与子健说去。”陆常德无可奈何,“不过……他俩虽身形相识,可面相不符,又怎弄?”
“这好办,我就对外宣称,犬儿偶感痘疹,面容难堪,恐伤大雅。取青布遮住脸部即可。”宋禹平道。
如此,陆常德便依了此计;后又唤陆子健详述了一番,让其换了新郎装束,遮了面,出了园,骑了马,随迎亲队从宋园往李府而去;锣鼓喧天,浩浩荡荡。
却说阿媛腿脚也快,一路疾风,正到李府。来不及饮茶解燥,急匆匆去了小姐闺房,推开房门,见三两仆奴正拿来红盖头给张君淑试戴。
“小姐,小姐!”阿媛喊道。
张君淑听见喊声,喜悦不已,忙取下盖头,问道:“帛玉可来接亲了?”
“这……呃!”阿媛支支吾吾。
“你倒是说呀,人到没到?”张君淑急不可耐道。
阿媛给张君淑暗使眼神,以示不便扬声,张君淑倒也领会,随即遣退左右。
“这会儿四下无人,你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君淑问道。
“小姐,不好啦!宋姑爷他……”阿媛窃声窃语,还不时环顾四周,发现有一扇窗户未关,起身关了窗户,继续说道:“故爷他跑了,他逃婚了。”
“啊!”张君淑顿时失颜,表情惊愕。
“我去宋府探听道,姑爷逃去京城了,宋夫人还在那间哭得稀里哗啦的,这婚怕是结不成了。”阿媛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死丫头胡言乱语,掌嘴!”张君淑激动道。
“是真的,小姐!这等事怎可拿来胡扯?要不这吉时将至,为何还不见迎亲的呢?”阿媛说道。
“一定是李芸娇,一定是她……是她勾引了帛玉;我这就去找她理论。”说罢摘下凤冠,脱去霞帔,换了素装;不顾阿媛阻挠,偷溜出了李府。缘若姑息,必会相遇;情至深处,心乱不己。
张君淑心性急躁,刁蛮冲动,不多时便来到寻香楼地,她双手叉腰,面带怒火;站在门口朝里大喊:“李芸娇,你这个狐狸精,你给我出来。”如此叫喊了数遍,不见动静,便要冲撞进去。被几名女妓拦了住,礼道:“张大小姐,这里边你去不得,去不得哟。”
张君淑不理会,大喝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把李芸娇给我叫出来,要不然本姑娘一把火烧了这里,叫你们无处安身。”
众人惊恐,就在此时,宁儿走了出来,冷笑道:“哟!这不是张大小姐吗?张大小姐今日大喜,不去拜堂成亲,怎到这里来撒泼来了?”
“少在这里装蒜了,你们这里面的没一个好东西;专干勾引男人、谋人钱财之事,本小姐今儿个就闹你个鸡飞狗跳,让你们不得安生。”张君淑不甘示弱回道。
“没本事看好自家男人,反倒怪起别的人来了,哼!宋公子与我家姑娘两情相悦,是你家不识好歹,硬结婚姻,今儿宋公子出逃,那也是你家自种苦果,与我等何干,你还不速速离去,免得坏了你张家门风。”宁儿振振有词、言辞灼灼。
“你叫我走,我偏不走,李芸娇坏我亲事,今儿个不交出李芸娇,你们休想清净。”张君淑骂咧道。
“呵呵!我看你是脑袋进了水,也不想想,宋公子都离家出走了,难道李姑娘还会留在此地?”宁儿说道。
“他们难道……”张君淑思索道。
“你如果快马加鞭赶往新平镇,或许能赶上他俩。不过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宋公子是不会喜欢你的。”宁儿说道。
“新平镇?”张君淑连忙退出,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