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虎丘之约后,宋廷与李芸娇的关系就变得亲密了起来,二人经常私下幽会,逐渐变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这日,二人相约在距寻香楼百步开外的一个亭子里,此时已是子时,多数人家都已熄灯就寝,街上还零星散布着些灯火。
刚见到宋廷,李芸娇便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道:“帛玉,我好想你!哪怕你我分开一刻一分,都能让我牵肠挂肚、魂牵梦萦。”话语切切、甚是恸人。
“我何尝不是时时刻刻盼着与你相见呢?”宋廷捧起李芸娇的脸,深情说道。
“哎……”李芸娇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
“我俩此刻虽能享受鱼水之乐,但不刻便又要分开……再者,你与那张小姐婚期已近,恐怕今后……”李芸娇推开宋廷,苦诉道。
宋廷怔了怔道:“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跟张君淑成婚的。”
“啊!难道你要悔婚不成?”李芸娇惊道,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
“现在悔婚也来不及了……”
“哪又有何法?”
“逃……”宋廷缓缓说出一个字。
“逃婚?”李芸娇更是惊讶,眼睛也睁得更大。
“嗯”宋廷点点头。
“如此一来,你怎么跟你父母交待啊?我不想你因为我落下个不孝的罪名。”李芸娇走近宋廷,紧握住他的双手道。
“今后我会跟二老请罪的。”
“要不这样吧,你先娶了张小姐,再为我赎身……我愿做小,终身为妾伺候二老。”李芸娇正色道。
“哪有这么简单?我若娶了张君淑,恐怕她也容不得你。”宋廷皱眉道。
“可是……”
“我不但要逃婚,我还要带你一起走!”宋廷抚摸着李芸娇的脸,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李芸娇听到宋廷这样说来,倒也不惊了,仿佛她早就知道宋廷会这样打算,脸上露出知足的笑容,随即将头埋进了宋廷的怀里……
“什么?你要跟宋公子私奔?”宁儿瞪大眼睛说道。此时正是辰时,天刚打明;宁儿端着的一盆热水差点洒了地。
“嘘……小声点,别让他人听了去!”李芸娇坐在床沿上,头靠着一根床柱,面带笑意。
“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宁儿质疑道,话语比刚才细声了很多。
“嗯,我跟帛玉打算在他成婚前夜离开苏州。”李芸娇坚信不疑地说道。
“那……那李妈妈这边你怎么交待啊?”宁儿问道。
“呃……我自有打算。”李芸娇起身,准备洗漱梳妆。
正午,天色阴暗,不见秋日。
“我要见李芸娇,还不快让我进去。”李子福大声嚷到,他被一名婢女拦在寻香楼门口,恼羞成怒。
“李姑娘不见客,官人请回吧!”婢女道。
“嘿……我就不信啦,你知道我是谁吗?”李子福冷冷道。
“我们公子可是李知县家的大少爷,你们得罪得起吗?”一个家丁凶道。
“不管你是谁?李姑娘说了,除了宋廷宋公子,谁也不见。”婢女说道。
“他奶奶的!宋廷……又是宋廷。”李子福直跺脚,气得来回踱步。
“把李艮娘给我叫出来!”李子福喊道。
“李妈妈今儿不在。”婢女道。
“呃……”李子福气急。
“公子,想必那宋廷跟李芸娇早就有了私情。”家丁又说道。
“真是便宜那小子了!哼……”李子福越发不满起来。
“公子,那宋廷跟张小姐就要成婚了,如果我们把他与李芸娇私会的事捅出去,那……嘿嘿。”家丁坏笑道。
“嗯!”李子福点了点头,又道:“那也得有凭有据才行。”
“公子,奴才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家丁说完,便又凑近李子福耳边私语了一番。
“嗯……这法子不错!没想到你这脑瓜子还蛮好使的,啊……哈哈……”李子福眼睛一亮,展颜大笑。
次日,县衙外人潮簇拥。
“哥儿,这谁又犯事啦?”一男子问道。
“听说犯事儿的叫王老汉,至于犯了何事也不清楚。”另一男子回道。
众人论声不绝,嘈杂一片。
李慈正坐于堂上,手里拿着罪状看了一遍,说道:“王老汉,本名王德厚,年五十有一,有人状告你犯了偷窃罪,你可认罪?”
“冤枉!冤枉啊!小的没有偷东西,大人我冤枉啊……”王德厚跪于堂下,左右环顾了一番,见几名衙役手持水火棍立于两侧;惊恐万分,声音也有些颤抖。
“每个到我这里的犯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如今这人赃并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慈手指地上装有金银细软的一个包裹(一些银子珠链还掉了出来);又看了一眼王德厚身旁跪着的一个瘦脸男子。
“大人啦,小的虽是贫苦人家,可这偷窃犯法的事是万万也不敢做的呀,望大人明查,明查啊!”王德厚激动万分,嚎嚎大叫。
就在这个时候,县衙大门冲进来一个年轻女子,步伐急促,正是宁儿。
“爹爹!”宁儿远远地喊叫起来,跑到王德厚身边,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
“丫头,你……你怎么来啦……”王德厚哀容满面,几乎失声。
“大人,冤枉啊!我爹为人老实敦厚,不可能偷拿别人的东西。”宁儿朝堂上喊到。
“秀才,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可是亲眼看到王老汉偷了你的财物?”李慈问道。
“秀才”便是眼前的瘦脸男子,他应道:“禀报大人,小生今早带着银两去采购布匹,本想走水路近一点,于是就乘了王老汉的船;中途有些乏困,便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也没有在意,可事后才发现银两被掉了包。”
秀才说完,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说道:“这两个包袱几乎一模一样,可里面的东西……”打开包裹来,里面尽装满了干草石块。
“你说当时船上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可确定?”李慈问道。
“千真万确!小生若有半句妄言,可遭天打雷劈。”秀才举起一只手,作发誓之势。
“嗯……”李慈点了点头,“王老汉!你还有什么话说,如今这赃物也在你家中搜出,难道本官真的黑白不明,好歹不分么?”
“爹爹……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宁儿焦急地望着王老汉,几乎快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啊!”王老汉一脸委屈无助。
“来人啦!把王老汉押入大牢,择日发落。”李慈横袖一挥,呼道:“退堂!”
随即两名衙役架起王老汉朝堂下拖,王老汉惊恐万状,嘴里不停地喊着“冤枉”。
宁儿紧紧抓住父亲的手,痛哭流涕,她苦苦哀求着、呼喊着,但又有谁会理会她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押了下去;伴随着嘈杂声,宁儿瘫软地趴在了地上,几近昏厥。
过了许久,宁儿才从悲痛中清醒过来,衙内已是空无一人,她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县衙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