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走出门去张君淑才缓过神来,轻轻地说道:“这人真怪……”
“小姐!你没事吧!”身旁的女子上前去拽了拽张君淑的衣袖,这个女子名叫阿媛,是张君淑的贴身婢女。
“没事……就是不明白刚才那个人为什么发火,难道他是宋廷的朋友?”张君淑疑惑道。
“不会吧!”阿媛道。
“完了,要是我刚才那些话传到宋廷耳朵里就不好了。”张君淑忧虑道。
“哎……我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就遇到这种事情,真是扫兴!”阿媛埋怨道。
“都怪那些个臭男人,在背后说帛玉的坏话!”张君淑双手叉腰,怒视着渐散的人群。
二人随即一前一后走出了面馆。
“小姐,刚才那些人说姑爷与青楼女子有不白之情,你是怎么看的呢?”阿媛紧跟着张君淑说道。
“哼……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我相信帛玉绝不是薄幸之人。”张君淑嘟嘴道。
“是吗?可刚才小姐在面馆里的表现可非满不在乎哟!呵……”阿媛乐道。
“诶!我可是帛玉的未婚妻呃,我怎么能忍受别人在我耳边说我相公跟别的女子有这有那的。更何况还是个青楼女子,叫什么来着?呃……我给忘了!”张君淑用右手食指轻戳着太阳穴说道。
“叫李……芸……娇!”阿媛一字一字吐道。
“对对对……李芸娇!青楼女子多数轻贱风流,帛玉才不会正眼瞧上一眼呢!”张君淑自信道。
“可是奴婢听说那李芸娇貌美倾城,很多男子都被她迷得团团转。”阿媛说道。
“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有此号人物?”张君淑道。
“小姐一直待在闺中,不曾外出,当然不知道有这号人。”阿媛回道。
“哦……本小姐貌美如花,比起那李芸娇可不差毫分。”张君淑昂首道。
“咱们小姐的美貌自然是不输于那李芸娇,不过自古才子多风流,若是那李芸娇施展勾媚之术,恐怕姑爷也难以抵住诱惑。”阿媛说道。
张君淑神色凝重,突然停下脚步取出腰间的鞭子攥在手里,恶狠狠地说道:“若是那李芸娇敢来勾引帛玉,我绝对饶不了她。”
午时,天空聚来片片龙鳞状的白云,一束束光从云缝间透下来,那些“龙鳞”则如镶了一道金边似的。
街上走着的人都会忍不住抬头去看一看这一难得的美景。
“小姐,哇……好美的云啊!”宁儿站在寻香楼楼台护栏边上对屋里的李芸娇喊到。
李芸娇正在织锦,她听见宁儿唤她,即刻放下手里的活儿,朝楼台走去。
“什么?”李芸娇问道。
“你看天上,喏……”宁儿指向头顶说道。
李芸娇一手揽着衣袖,一手置于额前避日,昂头朝天空看去,她肌如雪、眉如柳、唇似樱果,一张俏丽的脸蛋找不到半点瑕疵,婀娜的身形透过淡绿色蝉翼单衣,显得格外的风韵妖娆,看到的男人恐怕都会垂涎三尺、欲罢不能了吧;斑驳的光晕照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倾城之貌更是增色不少。
李芸娇顺着额头,用纤纤玉指撩着鬓发而下,轻声吟道:“凤处雀巢龙在天,佳期遥遥无时限;念那君郎千分好,可识妾身万般情?”
“小姐在思念宋公子了吧?”宁儿问道。
李芸娇回转身去,朝屋里走,步态轻盈而优柔。
“宋公子乃富家子弟,如今又中了举人;我一青楼女子,哪里敢有过多痴想,哪怕能见上他一面,跟他谈天说地,吟诗对饮一回就已足矣。”李芸娇说道。
“小姐不必自惭形秽,说不定宋公子并无门第之见,已对你心生爱意了呢!”宁儿宽慰道。
“呵……世俗伦常岂是一般人能够打破的,恐怕……我跟宋公子今生注定是无缘无分了。”李芸娇冷言道。
“哎呦……娇儿啊,娇儿。”
从屋外传来一阵娇滴滴呼声,李芸娇正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门就已经被推开了,来人正是老鸨李艮娘,她依旧浓妆艳抹、富态十足。
“哎呦……娇儿诶!你怎么还不梳妆更衣啊,今天刘公子花高价包了场子要听你弹曲儿,你快快穿戴好了,下楼去吧!”李艮娘说道。
“妈妈……我今日身体不适,不易见客!”李芸娇回道。
“这……嘿嘿!娇儿啊,那刘公子可是慕名而来,他不但人长得不赖,还很舍得花钱;你只要给他弹上一两曲,对他笑一笑,那白花花的银子啊……就来啦!嘿嘿嘿……”李艮娘嬉笑道。
“妈妈!你我可曾约法三章;女儿进这寻香楼可非供人取悦作乐,非女儿自愿,你可逼迫不得。”李芸娇说道。
“哎哟喂!娇儿你这是哪儿的话啊?妈妈一直视娇儿为亲身骨肉,怎么会逼迫你呢?”李艮娘上前去握着李芸娇的手,故作慈眉善目,继续说道:“不过啊!妈妈我如今也收了人家刘公子的银子,你若不下楼,我怎么向他交代啊!”
“你把那银子退还于他不就行了吗?”李芸娇道。
“退不得……退不得哟!那刘公子家大业大,咋们可得罪不起,他如今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见你不可呀!”李艮娘说道。
“恐怕不是那刘公子不可得罪,而是妈妈不肯弃舍那些银子吧!”李芸娇挣脱开李艮娘的手,转身背对李艮娘说道。
“娇儿你这是什么话啊?妈妈我一直供你吃、供你住!你非但不曾回报我分毫,还说出这样的话,真叫我心寒啦……”李艮娘一脸委屈道。
“妈妈请息怒,娇儿方才只是无心之言;你去与那刘公子说我身体抱恙,今日不便见客,等他日康复了,自当奉陪!”李芸娇说道。
“这……呃……可是,我怎么开得了这个口,那刘公子定不依!”李艮娘结舌道。
“妈妈你就辛苦一下,去与那刘公子说道说道!”李芸娇说话之间已把李艮娘往门外推。
李艮娘极不情愿地被推到了门外,一脸无奈地嚷道:“亏了亏了……原以为养了只金凤凰,没想到尽是一只不下蛋地央鸡。哎……亏了!”
李艮娘骂骂咧咧地下了楼去。
李芸娇关好门,随即倒背靠在门上,她努力地昂着头,但眼眶里的泪花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宁儿问道。
李芸娇像是没有听见宁儿说话一样,面无表情地望着屋梁。
“小姐……你不必在意李妈妈说的那些话,她人就是那样,叨叨惯了!”宁儿上前去安慰道。
“哼……我乃轻贱之命,哪里还会在乎别人的毁谤之语,命当如此,我又奈何?”李芸娇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