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阴沉沉的帝都终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莫雨来到帝都城已经有三日,他从皇城至外几乎找遍了每个角落,却还是没有发现大妖的痕迹。
莫不是那茅三通在说慌?莫雨心中暗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心中的疑惑使他不禁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乌黑的天空皱起了眉头。
几只全身通红的火翎鸟在雨中掠过莫雨的头顶,朝摘星院方向快速飞去。
莫雨不由的笑道:“当真是天不怕的傻鸟!不怕猎场的大妖也罢,下雨也飞的这般快。”
不知从何时起,各种生物唯恐避之不及的摘星院三大猎场出现了一种全身通红的鸟类,因为其样貌通红似火,摘星院众人都叫做火翎鸟。
让人感到不解的是,就算飞进猎场的火翎鸟再也没有出去过,但其他火翎鸟就像是毫不知情般,每天依然往里飞,结果自然也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摘星院弟子都将火翎鸟唤作天不怕的傻鸟。
莫雨轻笑着摇了摇头便继续朝前走去,在经过一棵枫树时一片落叶飘落在了他的头顶。
他伸手摸下那片落叶,正打算扔掉时心中猛然一动,而后目光便停留在了落叶上。
帝都城外百里之内并无密林,雨天帝都上空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火翎鸟?
一个念头闪过莫雨的脑中,只见他纵身一跃,眨眼间便已立在了半空之中,偌大的帝都城此刻尽收莫雨眼底。
莫雨微眯着眼睛朝方才火翎鸟飞来的方向望去,一只火翎鸟正好从城外百米之外的一株断树处遥遥飞来,而那株断树的周围只有寥寥枯草及被风雨冲刷了多年的几处坟包。
奇怪,如此地方怎么会栖有这么多火翎鸟?想至此处,他身形一展快速朝那里掠去。
片刻过后,莫雨便来到了这株断树前面,眼前的断树毫无生气,任凭雨水滴落在干裂的躯干上,其旁边几处坟包上的墓碑早已残破不堪,歪歪斜斜地埋在土中。显然,这片荒凉的区域平时很少有人光顾。
莫雨一到此处便有种奇怪的感觉,可却又不知怪在那里,仔细观察了一会后,他闭上了双眼释放出一缕灵力,仔细感知着周边的灵力波动。
不对!
莫雨心中一惊,在他释放出灵力的一瞬间,他隐约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力似是有所察觉般快速消失,而后这里的灵力又变得和其他地方一样稀薄。
莫雨皱了皱眉头,再次释放出一缕灵力感知,却发现周围灵力再无其他变化。
呵呵,终于让我找到了!莫雨勾起了嘴角,他确定这里便是茅三通所说的大妖的藏身之地。
星云剑!
莫雨猛然大喝一声,黑白相间的星云剑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而后在半空中快速转动后猛然插入断树前的地面。
一时间,地面砂石四溅,大地随之剧烈抖动。
嘭!
一声巨响过后,断树炸裂成了碎渣,周围的地面被掀去了一层,露出了一方宽大厚重的石板。
好孽障,藏的也这般无脑!莫雨暗自嘲讽着蹲下身子伸出右掌按住了石板。
一道道白色纹路从莫雨的手掌蔓延至整个石板,片刻间,如经络般的白色纹路骤然发光,厚重的石板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正当石板即将碎裂之时,莫雨却突然怒目圆睁,奋力一跃跳到了远处。
哗啦——
只见碎裂成数块的石板中飞出无数绿色圆珠扑向了莫雨。
莫雨挥舞着长剑挡住扑面而来的圆珠,扑空的圆珠撒到地上腐蚀出一团团黑色痕迹。
此时,一只浑身绿色疙瘩的怪物人立在前方阴森森盯着莫雨,喉咙中发出怪异的咯咯声。
那怪物满脸的疙瘩像一团幼蛇般缓缓蠕动,又像是破裂的脓包般不断渗出绿色汁液,见过各种奇形怪状的大妖的莫雨却免不了胃中一阵翻滚。
他强忍着恶心,伸出黑白相间的星云剑指着那只大妖冷冷道:“你是我见过,最丑的大妖!”
咯咯——
眼前的怪物发出怪叫,瘆人的脸上突然咧出一张猩红的大口,喷出阵阵绿色毒气,而那绿色毒气所过之处,就连泥土也变成了一片黑色。
莫雨见状后竖起长剑,同时右手快速掐诀,只见黑白剑身出现点点光芒,最终连成了北斗七星之状。
一缕缕黑白雾气从剑身缓缓散出,交缠在一起抵住了快速蔓延过来的绿色雾气。
天乙!
莫雨低喝一声,用力劈下了长剑。
黑白雾气在同一时间瞬间暴涨,而那绿色雾气在无声之中便烟消云散。
那怪物见毒气被破后大怒,怪叫着伏在地上,全身的绿色疙瘩开始一个个破裂,从中飞出无数绿色圆珠冲向莫雨。
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绿珠铺天盖地而来,莫雨却是没有丝毫慌张,只见他立在原地单手背负,掷起星云剑伸手一指,星云剑眨眼间一分为四在莫雨面前极速飞舞。
四柄星云剑在空中留道道残影,像是一面黑白盾牌般挡住了所有的毒液。凌厉的剑光让那怪物无比心惊,它的毒液可以腐蚀金石,砸在莫雨的剑上却瞬间化为点点雾气,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一番进攻过后,莫雨毫发无损,倒是那怪物满身破裂的疙瘩又蠕动着缓缓愈合,看起来更加的恶心。
“哼!你就这点本事吗?”
莫雨冷笑,手持已合为一柄的星云剑冲了上去,那怪物慌忙人立而起四处格挡,并不时的在打斗中射出毒液。
莫雨剑法奇妙又出剑极快,若不是那怪物几次用毒液袭击,只怕他早已重创那怪物。
几个回合下来,那怪物气喘吁吁地躲过莫雨一剑,却仍被剑光划伤了胸口,它低头看了一眼半尺余长的伤口,竟发出了一阵瘆人的怪笑。
咯咯咯—
那怪物扭动着的身体竟是变成了一滩绿色液体,快速地流入了方才石板下的洞口,莫雨见状立即跟上也跳进了洞口。
一进洞中,莫雨眼前豁然开朗,那滩绿色液体早已不见踪迹。眼前的一切让他心中震撼,任谁也不会想到只容得一人的洞口下面竟是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洞府,石壁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将里面照的通明。
火翎道?
一道石门上三个猩红的大字很是扎眼,莫雨持剑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一股令人作呕地腐尸味顿时扑鼻而来。
莫雨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当他看清里面的一切时心中不禁一沉,继而变得愤怒无比。
只见空阔的洞府中立着百余根黑色石柱,每道石柱上都钉着一名僵尸般的男子,这些男子面无血色,有的已只剩一具干枯的皮囊包裹着骨架,有的则还有些许血肉,却已没了生气。
每具尚未干瘪的尸体上都站着一两只火翎鸟一动不动,莫雨走向一具尸体,终于看清了火翎鸟的原貌,原来,这些火翎鸟并没有完全成形,而从尸体上流出的一缕缕血气正在慢慢凝聚出火翎鸟残缺的部分。
莫雨冷冷地伸手拍下这具尸体上一只还未成形的火翎鸟,只见那火翎鸟一落地便立刻没了气息,随后化为了一团血色雾气。
莫雨托起那具尸体低垂的头颅,才发现他的脖颈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怪虫,其中一只已爬到了尸体的肩上,血气不断流入它的体内,片刻后这只虫子便有了火翎鸟的雏形。
莫雨彻底愤怒了,他紧咬着牙关,手中的星云剑随着他发抖的手臂嗡嗡作响。
他终于明白,这些外表艳丽的火翎鸟都是由这些恶心的虫子吸取人的精血而成,也就是说,火翎鸟并不是普通的生命体,而它们飞入摘星院三大猎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混蛋!”
莫雨怒吼着拍碎了这根石柱,那些虫子随尸体一同化为了齑粉。
就在此时,莫雨瞥见一滩绿色的液体顺着石壁快速流向了里面的一个洞口。
锵!
星云剑眨眼间便插在了方才那怪物流过的地方,溅起一片火花。
莫雨见它逃脱,奋力一跃拿起星云剑直追了过去,那怪物一路顺着石壁飞速流至一道紧闭的石门前,随后从门缝中溜了进去。
莫雨怒目圆睁,直冲进去将那石门撞的粉碎。
轰然一声,尘埃还未落定,莫雨已将星云剑插入了眼前的地面。
地上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那滩液体挣扎着从原地逃离,却依然留下了一小滩化成了死水。
那怪物挣脱后惨叫着又聚成了原来的丑陋形体,只是它的尾巴已被莫雨切断,正在汨汨流着鲜血。
莫雨此时才发现,在这名怪物的旁边还坐着一只断了一臂的三首贪狼正森然盯着他。
两只地阶大妖!
莫雨心中一沉,不待他多想,那三首贪狼已是怒吼着冲了上来。
三首贪狼身法极快,全身又是无比坚硬,莫雨持剑与它厮斗在一起,却还要躲避着另一只大妖不断射来的毒液,一时有些难以招架。
那两只大妖疯狂地围攻着莫雨,却始终无法伤及到莫雨,这让它们变得有些狂躁,它们十分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莫雨活着离开这里。
吼!
三首贪狼一声大吼,竟是伸手死死抓住了莫雨劈下的长剑,紫色鲜血从它手中喷涌而出,然而它却依然没有放手。
拼命的三首贪狼让莫雨一时无法抽出星云剑,而三首贪狼已是张开血盆大口咬将下来,同时,另一只大妖射出的毒液也随之而来。
莫雨见状剑眉倒竖,伸出左手奋力一拳砸向三首贪狼的头颅。
三首贪狼一声嚎叫,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它下意识的送开了紧抓着的剑刃。
莫雨趁机一转剑柄,星云剑立时绞开了那三首贪狼唯一的手爪。
抽出星云剑的莫雨蹬着三首贪狼的身体一跃而起,而三首贪狼被莫雨一踹正好挡住了射过来的毒液。
嘶——
毒液在它的身上腐蚀出点点白雾,接踵而来的创伤让它又恼又怒,它惨叫着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另一只大妖。
那只大妖愤怒的身体一扭,化为一滩绿色液体快速流向莫雨的脚下,三首贪狼也是嚎叫着冲了上去。
莫雨冷冷一笑,左手快速掐诀,一只白虎幻象凭空出现,猛扑上去与三首贪狼撕咬在一起。
天乙!星殁!
与此同时,莫雨一声大喝,脚下出现黑白阵图,将那滩绿色液体禁锢在了其中。
那滩液体在阵图中怪叫,挣扎着想聚成形体,莫雨没有给它任何机会,星云剑一分为四在阵中快速绞杀,在阵阵黑白残影中发出了那怪物凄厉的惨叫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三首贪狼还未反应过来,那滩绿色液体就已在阵中被绞杀,最终蒸发成一团雾气。
三首贪狼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它不顾一切地只想逃离这里,却因分心被白虎咬住了手臂。
杀掉那只大妖后,莫雨冷冷盯着惊恐的三首贪狼。
唰!
莫雨伸手一指,白虎幻象消散,四柄星云剑同时飞向了三首贪狼。
噗!
三首贪狼的三只头颅被星云剑齐齐削下,断颈上喷出三道紫色血注,而另一柄星云剑则插入了它的心脏,至死,它的眼神都充满了惊恐。
三首贪狼的尸体轰然倒下,莫雨收起星云剑,感知了四处的灵力后发现再无大妖的气息,方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走了出去。
猎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悄然浮上了莫雨的心头,洞府中的百余具触目惊心,而堆在角落里的白骨更不计其数,他长叹一声伸出了右手,用灵力聚出一缕黑白雾气,随后这缕雾气缓缓流过了每一具尸体,而雾气所过之后,所有的尸体和火翎鸟都化为了齑粉。
莫雨离开了洞府,外面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他抬头看着摘星院方向,一丝阴云爬上了他的面孔。
此时,帝都城荣国公府的院内,沐小允在痴痴望着门外,皇甫钰在她身边撑着雨伞一语不发。
城中的街道上,沈玉和柳子琦默默走在冷清的路上,如同在沉寂的海中的两叶孤舟般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