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台上,天宁身穿蓝色布衣盘膝而坐,双眸紧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清晰可见,仿若刚刚经历过生死劫难。
他蹙眉屏息的同时,竖起两只耳朵聆听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又或者说是在等待些什么。
“嗖”
一片竹叶从林中飞出,笔直的刺向他,速度奇快,不容闪躲。
天宁猛地睁开双眼,轻微歪头,企图躲避,可还是被竹叶割伤了脸庞,鲜红的血滴顺着竹叶飞来的方向溅射出去。
这幅场景若是让人见到了,大概都会不由得把嘴一列,倒吸口凉气,同时感叹道,这会是有多痛啊。
然而,天宁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他快速的站起身,邹眉死盯着竹林,密切观察着,绝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嗖嗖嗖”
数片竹叶齐刷刷的朝他飞来,如同万箭齐发,不留死角,且异常迅猛。
“哼”
嘴角轻扬,他笑的很诡异,看上去并不害怕。
三年来他每天都是如此,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使他的身体变得矫健,身形也变得更为健硕。
腾空翻转,天宁将飞来的竹叶尽数避开,没有耗费多少气力,轻而易举。
这时,天幕从竹林中飞出,眨眼间出现在他面前,探手直袭向他。
天幕出手的速度非常快,毫不拖沓,迫使天宁不得不将身躯后躬,同时后跳一步。
“灵气掌”
爆喝一声,天宁促动周身灵气,朝天幕迅猛的击出,而天幕也是分毫不让,他五指紧扣,使灵气在掌心急剧凝结,形成一团气息紊乱且暴动的灵气。
“嘭”
两掌相对,引发出气势磅礴的气波,好似翻腾的巨浪,铺天盖地,涌向四方,使原本静谧的竹林遭遇狂风吹袭,七零八落,一副破败的模样。
“还是太年轻了”天幕说道,听他的语气好像是在嘲笑。
天宁没有理会,右脚轻旋,他巧妙地错开天幕的手掌,同时暴跳到半空,抬起右手猛力下压,却再度与天幕两掌相迎。
“翠玉掌”天宁低吼。
他依靠天幕手掌借力反弹,使身体能够在空中旋转,接而滑落到天幕身前,刹间,天宁定住身形,左手变为白玉色,上面还有灵气律动,像飓风一样围绕在手臂周围。
死命的击出,直奔天幕胸口,这下看似无法躲避了,因为他距离天幕太近,近乎于贴靠在对方面前。
“我赢了”天宁得意。
“是吗?”
就在天宁即将得手的一瞬间,天幕拂袖轻扬,把他猛地打飞出去,摔到竹屋上滚落在地。
“哎呦,我说爹爹你能不能轻点,你就不怕把我打死。”天宁哀怨,在地上止不住的翻滚。
“伤得重不重”天幕关切的询问,走了过去。
天宁躺在地上,倒仰着头注视天幕,见对方匆匆走来。
“嘿嘿”一乐,他快速的翻起身,手里还握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黒尺。
后脚用力,天宁爆步前行突现在天幕面前,奋力的挥动着九尺规。
先前,天幕以为天宁受了伤,所以没有丝毫戒备,眼下迫不得已只能后撤,重步连连。
天宁手持黒尺左劈右砍着,步步紧逼,却不见效果,都被天幕很轻易的躲过去。
眼见天幕身形越发稳健,脚步也即将站实,天宁心里急了,这对他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还是靠耍诈得来的,若是失败,以后就再也别想骗天幕上当了。
定一定神,天宁箭步前阔,同时,一尺长虹笔直刺向天幕,速度很快,力道也很生猛,却被天幕在半空用手指夹住,动弹不得。
“小子你还太嫩”天幕说道。
“爹爹你是不是忘了点东西”
说着,天宁轻微晃动手臂,九道黑影游走在手掌之间,变幻莫测,如梦如幻,叫人匪夷。
极力挥出,天宁恶狠的甩动下手臂,一道犹如刀刃般锋利的灵气射出。
这次天幕是真的躲不开了,他距离天宁实在太近,只有两步之遥。
想不出其它办法,天幕只能拿出些底蕴来,他身躯一震,瞬间被一层灵气包裹。
那层灵气极其浓郁,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庇佑着天幕的躯体。
大概是灵气过于强盛,使其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有些浑浊,却突然爆发出去,打飞了天宁。
“以卵击石”天幕喝道。
“咳咳”
咳嗽几声,天宁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地,低头抬眼的看着天幕,瞧他那模样,像是猛虎发现了猎物,死盯着不放。
沉默片刻,天宁站起身,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应该是身上的伤痛所致,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停下。
“九尺...夺灵”
怒吼一声,天宁感觉身体瞬间充盈,源源不断的灵气正疯狂的涌入他的身体。
这是他三年里自创的一种灵技,可以瞬间将九尺规中的灵气融入自身。
天宁双手高举黒尺,运行所有灵气到九尺规上,接着猛力的劈砍出去,一道月牙状的灵气迸发,气贯长虹,斩断一切阻碍,就连大地都被划出道深刻的痕迹。
“破罐子破摔了”天幕轻道,他身形一闪,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躲开了那道灵气。
一招不中,天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有些沮丧,他知道自己已经脱力了,不可能在做挣扎,但他很不甘心。
费力的盘坐到地上,天宁抬头仰望,很安静,他在琢磨,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碰到天幕,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没个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得想个法子。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天宁朗朗开口,道。
“爹爹这都三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啊”
走近天宁,天幕抱着双膝坐到他身边,一副孤苦老人的模样。
“不是不让你走,只是外面的世界太凶险,稍不留神,就...”天幕转头看向天宁,面容和蔼,很慈祥。
“我想她了”说话时,天宁的表情很自然,没有掺杂丝毫不该有的东西,只是,他望天望的更为出神,很入迷,像是见到了一张笑脸。
听天宁这么说,天幕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劝阻。
三年来天宁吃得苦他都看在眼里,那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可是若真放他出去,自己又不放心,这可怎么办,天幕在心中思虑。
“爹爹我现在是不是比从前厉害多了”天宁说道。
“那是当然,我亲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厉害,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儿子”
提到这事,天幕就开始乐呵,虽说天宁不算出类拔萃,但就凭那份能能苦耐劳的劲头,他就打心里感到满足,更何况天宁对灵技的运用十分娴熟,这更是让天幕为之骄傲。
沉寂片刻,天幕道“你可不能骄傲啊,我年轻的时候比可你强多了”
“吹牛,我才不信呢”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真的?”
“真的!”
“那你给我讲讲”
“我跟你讲啊,我年轻的时候可谓是叱咤风云,那叫一个厉害......”
天幕给天宁讲述了很多自己的故事,期间还不停的动手比划,后来更是手舞足蹈的,瞧他那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倒是挺像个小孩子。
天色渐暗,暮色沉临,血红的夕阳倒挂天边,那种美,无法言明。
天幕整整讲了一个下午,伴着鸟语花香,将祥和的气氛烘托到极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逐渐变得安静。
“天宁啊,你跟我过来”
说着,天幕将他领到竹屋,四处翻找一下,拿出两样东西。
一件玉甲和一个黑色的盒子。
“这是弥天甲,当初我离开天族时将它带出,今后你要是有空就帮我交还给天族”天幕说道。
“那这个呢”天宁用手指了指小黑盒。
“你打开看看”天幕将黑盒递给他。
“嘣”的一声,天宁打开盒子,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出现,上面还刻着大大的灵字。
天宁邹眉,他小心的取出玉佩,前后翻看着。
“这后面有我的名字”天宁诧异。
“拿着它去找灵啸,他会告诉你一切的”天幕说道。
“灵啸”天宁小声嘀咕。
他对灵啸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仅是五岁那年见过一面,而且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行了,你走吧”天幕转过身去,不言不语。
天宁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他虽然知道天幕不是他的生父,但多年的养育之恩难以回报。
“爹爹,等我找到问舞我一定带她一起回来”说话间,天宁的双眼开始变得红润。
听到天宁的话,天幕心里异常难过,他不敢回头,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挽留他,突然,天幕想到一件事。
“你下山后先去趟灵气之巅”天幕说道。
“灵气之巅,那是什么地方”
“叫你去你就去”天幕厉喝。
“知道了”天宁应声。
站起身来,天宁缓慢的挪蹭,最终离开了这个生活十六年的竹屋,他走得很慢,期间止不住的回头瞭望,恋恋不舍。
过了许久,天幕才转回身,他向着少年离开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却又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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