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姥姥,哥,嫂,我有些话想跟大家说说。我回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对我表演幸福生活的。虽然我这两年来在法国生活确实很不容易。遇到了不少事情,但是那都是人生路上必然会遇到的,也必须由我自己来解决的。在国外的时候,我真的很惦念你们。在国外的时候,我心里很多的纠结,那个时候,我就想起你们,想到妈的笑容,想到爸的烟筒,想到姥姥坐在家门口望着远方的样子,想到哥不论何时何地都支持我,给我鼓励,想到嫂子和小秋雨,不论外在的环境如何,都笑着坚持着,一家人真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可以抵御世上的任何艰难。我是这么想到。”
“傻丫头,自顾自说些啥呢?”东方岩打了个哈欠。从他的角度,他认为大家早就严守嘴巴,表现得也是可圈可点,没有什么破绽。任凭妹妹多么的冰雪聪明,也不可能想到那一层的。就算她起了疑心,他也打算以家人间正常的争吵和分歧糊弄过去的。
“哥!我知道你们都在为我隐忍,为了不让我担心。但你们知道吗?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妈,你是戴了假发吧?爸,你的鬓角都白了,你知道吗?哥,你现在也看起来都快40岁了,你知道吗?”东方鹤几乎是哭喊着说出这些话的。
“小鹤!”东爸声调不高,但却无以复加地严肃。
“爸……我离开家的时候,你们在我眼里还是壮年。可是我现在看到的你们变化太大了……妈,你不怎么吃饭,是胃口不好吧?为什么胃口不好?”
“小鹤,妈妈没事,你有些敏感了。是不是在国外不顺心?有啥事可以跟我们说说啊!”东妈还想着尽最后的力气以保全真相。
“你总在房间里。以前你可是白天从来没上过床的。我能去你房间看看吗?你在服药……”
“是的。我在吃药。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了。果园有你爸和老庄,我都不用管了。要是你不信,我明天就下地去,让你……”
“别这样了!好不好?!妈!我是你的孩子,你的事情怎么能瞒着我啊?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
“这孩子!一定是在国外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神经兮兮的……小禾啊,秋雨困了,你带她去洗澡吧,一大家子人要洗澡,赶紧的!别磨叽!别胡思乱想!”
计划失败,东方鹤被深深的挫败感笼罩了,但她又转过来想也许是自己太久没见到家人,过分敏感了些,夸大其词了……果然第二天早上她下楼时,就看到东嫂在厨房做早饭。
“妈!”
“诶?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再睡会啊!”
“妈!我来吧。你去睡会。”
“不用!老年人觉少。你还在长身体,快去睡。”
“睡不着了……”
“怎么了?有心事啊?”见女儿不答话,东嫂知道女儿还在为自己的事挂心。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心底的谜底不解开就吃不下睡不好的。
小时候有一次,东嫂去姥姥家,有两天没有回来,东方鹤那时候大概只有四岁,她就每天在门口等,白天东方岩在家,她就一直在他耳边问个不停:“妈妈去哪里了?”
“姥姥家。”
“她怎么还不回来?”
“后天就回来了。”
“今天是几月几号了?”
“5月3号。”
“妈妈是不是4号回家?”
“是的。”
“今天妈妈是不是该回来了?今天4号了!”
“嗯。应该是吧。”
她得到肯定答案后就去门口一直等到天都要黑下来的时候。东爸只好搬了一把凳子给她当饭桌,因为她坚持要在门口吃饭,不肯错过母亲回来的时间。后来她困了,东妈还没有回来。东妈托人带信回来说姥姥身体不太好,所以她要多留一天。那时候东方鹤还不记得去姥姥家的路,她央求着东爸带她去姥姥家,东爸当然拒绝了。几乎是连拉带托地给她洗了脸,让她上床睡觉的。谁知半夜的时候,她又起床了,钻到哥哥的房间,把熟睡的东方岩摇醒
“哥,你带我去姥姥家吧。”
“今天太晚了。路上很黑,你不怕吗?”东方岩看看表,此时已经午夜1点过10分了。
“我不怕。哥,妈妈为什么不回家?”东方岩看着她那张稚气的小脸,眼里都是疑虑与不安。
“别担心。妈妈没事。是姥姥身体不太好。姥姥是妈妈的妈妈,知道吗?妈妈只不过是想多陪陪她的妈妈。”
“你还是带我去吧!我看不到她不放心。”东方岩震惊了。“不放心”这三个字岂是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嘴里会冒出的词汇。东方岩打开灯,看到她已经穿戴齐整了。看来她是笃定了今晚要见到母亲了。
其实姥姥家并不远,只不过以往每次都是大人们带着一起去的。其实她记路的,只不过她叫醒东方岩之前,独自去院子里看了看,院门外一片漆黑,她不由得害怕起来。
“姥姥生了什么病啊?”她拉着哥哥的手,心满意足,又开始发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比较严重吧。”
“小鹤,我们一会看到妈妈就回来,知道吗?不然爸明天早上起来,发现我们不在了,会着急的。”
“啊呀!应该把爸爸也叫上的!”
“爸爸会打你屁股的!”
“爸爸不担心妈妈吗?”
“爸去看过姥姥了。他都回家了,应该没事的。”
“哥,为什么姥爷总是板着脸啊?我好怕他……”
“还有你怕的人啊?”
“姥爷总是盯着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姥爷中风了。不是不喜欢你。”
“中风是什么?”
“也是一种病。”
“那姥爷疼不疼啊?”
“疼吧,应该。”
“那我下次吹吹他。”她说完做了两个“呼呼”吹起的动作。
“嗯。下次姥爷盯着你的时候,你就摸摸他的手,‘呼呼’吹吹他,他就不疼了。”
“嗯,我一会能见到他吗?”她的语气活泼昂扬,在安静的乡间小路上,在静谧的夜空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我们是去看看妈妈的,姥爷应该都睡觉了。姥姥也睡了吧。吵醒姥爷会不会挨骂呀?”
“他要是骂我,我就,我就,‘呼呼’吹吹他,他就不会疼了。也就不会骂我了。”她天真地充满希望地说。
在孩子眼中,如果她付出爱,她会认为对方就一定会感受到,接收到,也做出相应的回应。因为他们的世界是美丽的,尚未被污染。她尚不知晓成人的心是一个极其复杂矛盾,有时候甚至是凶残无情的地方。孩子,只要大人告诉她,那是她的亲人,她就会想方设法去爱他,甚至去保护他不受伤害,不受侵扰,她从不计较自己的力量,更不知道困难的大小,不了解周遭的各种关联。在四岁的东方鹤眼里,姥爷是她的世界中中心外围的那一层存在。虽然她并没有在他身边生活过,也不是在他膝下长大的。逢年过节时,东妈会带孩子们去看他和姥姥,她就知道她也要好好爱他。
东方岩举着手电筒,牵着妹妹,在黑夜中步行了近1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他轻声敲了好几下门,似乎大家都睡得正沉。他又敲了几下,轻声喊着:“姥姥,妈,是我。我跟小鹤。”屋内亮起了灯。姥姥披着外衣来开了门。
“小岩,小鹤!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晚!这么黑!你们自己走过来的吗?”很显然,姥姥很惊讶。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生病了。
“嗯。小鹤非要来看妈。我妈呢?睡着了吗?”东方岩说着,东方鹤就要往屋里钻。被他一把拉住了。“等一下,小鹤!别吵醒了姥爷!”
“你妈没在啊!”
“我妈不在?”
“妈妈不是来姥姥家照顾姥姥了吗?”东方鹤嗓子一下子提了老高。
“怎么回事啊?你妈没来啊!”老人也被弄糊涂了。“先进屋吧,外面还有点冷。”
“不。姥姥,我爸说我妈前几天就来你家了。说是您身体不好,要来照顾照顾你。说好了两天回来的,但是今天都第三天了,她还没回家,小鹤半夜把我叫醒,非要我带她来你家看看……”
“大雪没来我家啊。这……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你爸呢?”姥姥也对孩子们描述的莫名状况感到担忧。
“我爸在家睡觉呢。”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傍晚。”
“这三天都是?”
“嗯。”
“你们吃晚饭了没?”
“吃了。爸回来做了。”
情况又似乎很正常。否则东爸就不会给孩子们做了晚饭,还安然睡觉了。姥姥当初看中这个女婿,就是因为他忠诚老实,又吃苦耐劳。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等荒唐的事情啊!
孩子们已经进了屋,姥姥坚持不让他们再走夜路回家,她把他们两个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两个孩子走乏了,很快就入睡了。她走到隔壁去看了看老头子,他耳背,一点也没被刚才的谈话所惊醒。
第二天一大早,东爸起床发现孩子们都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着实吓得不轻。他连早茶都没烧就跑到田间地头,搜寻了一番。没有孩子的影子。他急得满头大汗。按说东方岩已经16岁了,应该有一些警觉和常识的,不应该就这么平白无故消失。他心急如焚,又不免担心起小女儿来。村里人陆续起床了,打开大门,他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我家那两个娃娃?”,大家都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茫然地对他摇摇头。他一路走一路问,很自然地就走到岳母家了。门开着。他犹豫着是否该进去问问。要是孩子们在她家,倒还好说,可万一孩子们不在岳母家,这事反倒闹大了,被老人知道了,只能是火上浇油。岳父那个脾气,他可是怵得很。只消老岳父那么一瞪眼,他就怕得不敢吱声。可是孩子们要是半夜跑到姥姥家找妈妈,没找见,事情不是还得暴露吗?正在游移不定的时候,岳母看见了他站在门外的身影。
“明强,娃在我家!你过来。我有话问你。正要去找你呢!”岳母把他拉到院外。“怎么回事啊?娃在找妈?大雪呢?”
“妈!”他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哎哟你急死我了!到底发生啥事了?这两个娃娃大半夜跑到我家来。吓得我一夜没睡。大雪人在哪呢?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妈。不是。娃都没事吧?”
“走了那么远的夜路,又担心,现在还睡着呢。大雪呢?咋回事?”
“妈。你听我说。大雪在县医院。”
“什么?她怎么了?你咋不说一声?”
“妈。哎,这事怎么说呢。大雪犟得很。不让说,也不让孩子们知道。她又有了……”原来难以启齿的事是这事,岳母稍感安心了,旋即各种杂乱的念头又冒出来了,化作一连串的提问。
“几个月了?都这把年纪了,不好生了吧?不对,怎么要住院啊?检查完了不是应该回来吗?不是有什么事吧?”
“妈。对不起!本来3个月了,还没有胎心,她就,就要求做手术……”
“啊!做掉了?”
“我一会还要去医院,明天就接她回家了。”
“哎!你!哎!这事也不能怪你!不能怪你!没有胎心是怎么回事啊?”
“妈,医生说这就是畸形儿,也活不下来的。”
“都3个月了……这么大年纪还要吃这回苦……”岳母用手背擦着眼泪。“她在县医院?几楼几床?我去看看我闺女……”
“我正要去。您跟我一起吗?您还是别去了。”
“我得去看看我闺女,女人小产可是比生孩子还要难过的关……”
“好。那家里?”
“你大什么也做不了,我刚已经把早饭做好了。他一会跟孩子们吃完,我尽量早点回来。”
“嗯,那你坐我车。抓紧了。我骑快点。”
孩子们起来,发现姥爷正坐在饭桌前抽烟,桌子上的饭菜还未动。
“姥爷好!”东方岩问早安。拽着东方鹤让她跟姥爷打招呼。“大声点。”他小声在她耳边说。
“你悄悄说什么呢?”姥爷大声吼道。吓得东方鹤直往哥哥身后躲。
“姥爷!我教妹妹问您安呢!”说完把东方鹤从自己身后拽出来,“快叫姥爷!”
“老—爷—好!”东方鹤拖着唱腔拼尽了全身力气喊着。
“吃饭吧。”姥爷突然觉得小外孙女儿这模样怪好笑的,因此他就故意拉着脸,想要吓吓她。
兄妹俩发现姥姥又不见了。姥爷不太管这些事。“大概出去买东西了吧?别管了。吃饭。吃完回家。”
东方岩把妹妹抱上椅子,给她夹好了菜,把碗筷放到她面前。才吃了两口,东方鹤又发问了:“姥爷,姥姥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
“哥,姥爷听不见我说话。”
“姥爷,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妈妈去哪了……”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欸!这孩子!哭啥啊!一大早就哭!”姥爷气得胡子一抖,狠狠地放下了筷子。“不准哭!不吃拉倒!不吃就回家去!小东西!”姥爷脾气不好,也不是很喜欢女孩子,他心里只有孙儿。对这个小孙女儿没有多少耐心。因此东方鹤关于姥爷只有可怕的记忆。
东方岩哄了一会妹妹,她总算不哭了。他们俩没等到外婆回家,就往自己家走回去。
“哥,妈妈不见了,姥姥也不见了。到底怎么了?”一路上她又心里犯疑。
“我们回家看爸在不在。爸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爸还没回家。东方鹤就嘟着嘴,又欲大哭:“爸爸也不见了!哇哇哇哇!”
“爸应该是出去了。我们在家里等一会。中午的时候爸应该就回家了。我要去写作业了。你乖一点,自己玩好不好?”
“不,我不放心玩。”她要表达的是自己担心妈妈姥姥和爸爸,因此她并没有心情玩耍。
“那你跟我一起写作业吧。”小时候东方鹤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东方岩随便拿来一本连环画给她,她就正襟危坐,把那本书当作课本,把自己当作小学生,正在教室里上着课,她的课程是抄写生字。东方岩用白纸给她裁了一些小小的本子,钉起来,她把那当作作业本,一本正经地临摹那些字。她认识那些字,写得很认真,字迹工整。东方岩装作老师在那小小的本子上用红笔打着对勾,最后再给她一个“100”的红字。她高兴得不了。
东方岩把她的小本子搬出来的时候,她却没心情写字了。“妈妈到底怎么了呀?”
“先写字,写完了,爸就回来了。到时候就知道了。今天也要写100分好不好?”
她没精打采地拿起铅笔,打开了那本小童话书。
下午将近两点东爸才满头大汗地踏进家门。东方岩做了打卤面,还给父亲留了一碗。
“爸爸!妈妈在哪里?”她见到父亲就扑上来问。
“妈妈没事,妈妈明天就回家了。”
“妈妈怎么了?姥姥也不见了……”
“妈妈没事。姥姥也回家了。”
“是不是生病了呀?妈妈是不是……”
“一点儿小毛病,不要紧的。妈妈明天就回家了。小岩,带妹妹去玩。我下午还要去果园一趟。你明天要回学校,早点睡。明天早点出门。”
“知道了,爸。”
东爸可以说是吞完了那碗面,又出了门。东方鹤撅着嘴,皱着眉。“爸爸在干嘛呀?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反正妈和爸应该是没事。你别不‘放心’。我一会把作业写完,我教你拉二胡。”
“我不想玩。全部不想玩!我要妈妈。”她的声音里充满委屈。
“好吧,那就不玩。你看书吧。我写作业了。”东方岩那时候本来是青春期,正是缺乏耐心和不愿说话的时候,但对妹妹,他还是充满耐心与宠爱。
“妈。你还记得我很小的那一次,你住院,愣是不让我们知道那件事吗?”东方鹤突然想起上面描述的那件事,同样的情形,同样的焦急,唤起类似的记忆。
“我一辈子就住过那么一回院。就连生你哥跟你,我都是在家里生的。怎么不记得?”
“我那时候把哥缠得他烦都烦死了。但哥还是顺着我,安抚我,生怕我哭。”东方鹤洗了手,准备帮东妈打下手。
东妈听了这话,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兄妹俩都很乖,很懂事。小岩顾家,孝顺,明事理,有担当,是个男子汉。你,为我们家争了多大的光,整个村子都以你为骄傲,妈妈也同样。我觉得这一辈子养了你们两个,心里非常非常满足了。”
“妈。每次你有什么事,就咬着牙自己挺,什么也不跟我们说。其实我们也非常非常担心的。母女连心,母子连心,我们怎么可能不感知你的……你的痛苦呢?”
看来这孩子十有**是猜着了。东妈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她还是猜到了啊……”
“妈已经没事了啊。你就安安心心陪陪妈,陪陪姥姥。明年就毕业了吧?还念不?”东嫂依然避而不谈,并且转移了话题。
“不念了。我要回家。回家陪你。”
“咦!这是说的什么气话!孩子气!都这么大的人了!”
“不是气话,妈。”
“为什么不念了。你都去国外留学了,应该接着往下念。家里的事不用担心,有你哥呢。”
“在国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那么……轻松。不过,我学业没问题的,这个你们放心。而且学费我也没问题。奖学金够我交学费和生活费的。我还有点存款呢!”
“嚯!长本事了啊!还有小金库了?!”东妈乐呵呵地,东方鹤这次回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如此本真爽快的笑容。
“我其实在考虑去美国,如果继续念的话。”东方鹤迟疑了一下。
“哦。美国。美国更好啊!美国比法国近。比那个什么巴黎你那个学校有名。去美国妈绝对支持你!”东方鹤没有解释什么。这些所谓的常识一点儿都不重要,再说她就算这次解释了,下次她还是不记得。还会说同样的话的。
“但我也在想回国呢。我想回家陪你。”
“说什么糊涂话呢?我有这么一大家子人陪,要你陪作甚?还是出去念书,书念多了不怂。”
“如果你不告诉我是什么病把你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跟我两年前离家完全判若两人的话,我就不去美国念书了。没什么好念的。念到头,连亲妈生病了都不在身边,别说在床前尽孝了,就连知道都不知道!这还算什么女儿!念书念成了这样,我还念这个书干什么!”看女儿语气坚决,态度坚定,东妈抿了抿嘴。“还不是怕你担心嘛……”
“我已经知道了一半,那另一半会把我牵念死的!”
“哎!你这个闺女!就是太……”
东妈把情况简单告诉了女儿:乳腺癌,保守治疗,两周一次化疗针,每针2万块。东方鹤因为猜测了**分,心里有了底,才没有歇斯底里,但她哭得比平生任何一次都伤心。
“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说不告诉你嘛!你看!哎!”东妈抚摸着女儿的头,把她的头放在自己怀里。
“医生说原因了吗?说了治愈率了吗?说了到什么地步了吗?”
“我都快好了,你看。”此刻到底东妈确实看起来跟健康人别无二致。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让人放心的笑容。
“妈!几月份检查的?你打了几针了?”东方鹤想起她手头还有一点儿钱。
“年初的事,打了好几回了。不过现在不用打了。”
“痊愈了?”
“嗯。已经没有了。”
虽然东嫂说得跟铁板上钉钉一样笃定,东方鹤心里还是不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