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跨入府中,立在中庭之中,却没有继续往里走,他的身后桓温和云台弟子也都停下,都不知道周诚在干WwW..lā
“这里曾是我的家。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忽然周诚的声音响起,原本应该惆怅的话,听起来却很是平静。
北斗与南斗道人对视一眼,刚才周诚将府邸的匾额换成了周府,两人心中便隐约猜到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宅院,可能就是掌教真人曾经的故居。
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周诚的名讳,只是从苏若兰身上猜测到了周诚的姓氏。
时隔数十年,当周诚再次踏入当年建邺的府邸时,已是太乙玄仙的他,心中也莫名的百感交集。
“真人,我们要不要去不去皇宫赴宴?”过了片刻,桓温上前两步,小声的问道。
周诚闻言转过身来,看向桓温时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而后开口说道:“既然皇帝和太后为你这位功臣设宴,那你便去吧。”
“真人不去吗?若真人不去,那桓温也不去了。”桓温很自然的说道,为了周诚他也可以不惜与朝廷撕破脸皮。
“你是大晋臣子,不去岂不是拂了太后与皇帝面子。再说他们又没请我,去了反倒没趣,今夜我还有更有趣的事要做,你便自己去吧!”周诚继续说道,并没有因为褚蒜子和司马昱对他怠慢而不满。
“是什么有趣的事?叔叔能带我去吗?”就在周诚话音落下时,天空之中一个优美动听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俏丽婀娜的身影自空中飘然落下。
“拜见少掌教。”
“见过仙子。”
苏若兰如云中仙子般出现,云台子弟和桓温都是连忙见礼。
“见过两位师兄,见过大将军,诸位师弟师妹一路上好玩吗?”苏若兰对着众人一一问候,当她彻底将自己融入云台观后,又恢复了往日活泼开朗的性格。
苏若兰言行得体,对云台九子向来以师兄师姐相称,其他弟子她则以师姐自居。她对桓温也不陌生,不过桓温终究不是云台弟子,只能以大将军尊称。
“正是在等你到来。”周诚一脸宠溺的看着苏若兰,说话之时身躯缓缓离地悬浮,接着他的脚下出现一道巨大的青色剑影。
“上来吧,带你去个地方。”周诚站在剑影上,对着苏若兰招了招手。
苏若兰脚下轻轻一点,便优雅的落在了周诚身后。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中,剑光缓缓升起,最后化为流光消失在天际。
“师兄,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掌教用御剑之术吧?”周诚走后,南斗道人满是疑惑的看向北斗道人,
作为云台观最早的弟子,今日还是南斗道人他们第一次见到周诚用出御剑飞行。
剑光升入云层之上,速度并不算快,周诚甚至连遁光都没有撑起,任由飞行中的风吹拂着衣袍和脸颊。
“叔叔怎么突然想起用这御剑飞行之术了?”在苏若兰的印象中,周诚也一直都是用化虹之术,今日突然用这御剑飞行,她也好奇不已。
如今苏若兰也是元神强者,飞剑之上也能如履平地,她站在周诚身后,两人之间隔着一尺距离。
“是啊,差不多有二十年没用这御剑之术了,以前兰儿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让我御剑带她在天上飞了,想知道我月圆之夜都是去的何处吗?”周诚又提起了周兰,不过周兰死后,加上失去青萍剑丸,周诚确实没有再御剑飞行过了。
“好啊好啊。”苏若兰连忙答道。
她也一直好奇,周诚月圆之夜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建康皇宫之中,褚蒜子正端坐在铜镜前,她手中拿着一支眉笔,一丝不苟的给自己描着眉。
今日她一身盛装,菱纱垂地,高挽云髻,尽显一派端庄贤淑之貌。
褚蒜子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细心的打扮了,上一次这样应该还是三年前,那是两岁的儿子司马聃登基,自己成为太后接见朝臣的日子。
作为东晋的太后,如今朝堂的真正掌控者,她觉得今夜同样有必要如此打扮。
因为丢失了半壁江山的王朝,终于再次收回了数州之地,而今夜她作为太后,便要接见并赐宴这位大功臣,征西大将军桓温。
当然还有那个神秘的云台道人。
相对于桓温,其实褚蒜子更加好奇云台道人,因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真正让桓温取得巴蜀之地的,不是那几万精锐大军,而是这个云台道人。
“太后,不好了!”就在褚蒜子一面描着眉,一边思绪万千的时候,內侍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慌乱的喊声让她秀眉微蹙。
“什么事?如此慌张?”褚蒜子放下了手中的眉笔,微微侧身向身后问道。
一个內侍气喘吁吁的跪在帘外,低着头连忙答道:“会稽王与朝中诸公在朱雀桥迎接征西大将军,原本一切顺利。但过了朱雀门后,那云台道人忽然走入了民巷之中,并在一处宅院前驻足不前,还说要立刻买下那处宅院。云台道人不走,大将军也不走了,现在会稽王和朝堂诸公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內侍简短的将司马昱迎接桓温的经过讲了一遍,待他说完之后,褚蒜子也是一脸错愕,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满朝上下迎接凯旋的功臣,甚至皇宫中已经备好了酒宴,现在功臣进了城却不来了。这还是亘古未有的事,这一下丢的可是朝廷的脸面。
“可知那处府邸原是何人所有,与那道人有何关系?”褚蒜子站起身来,有些急切的问道。
怠慢云台道人,这是司马昱和殷浩提出的,不过褚蒜子原本是不赞成的,但她又不想在这种小事上与二人争执,给世人留下独断专行,太后干政的印象,便由着司马昱和殷浩去了,却没想到最后弄成这个样子了。
“那宅院本是秘书郎李醇的府邸,与云台道人有何关系尚不清楚,不过在云台道人走进宅院时,原本牌匾上的李府二字,变成了周府。”负责传话的内侍,将不久前发生在周诚身上的事情简单的向褚太后汇报。
“周府?难道这云台道人本姓周?建康的老宅院,莫非他本是建康人?”褚蒜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聪慧异常,内侍简单的几句话,褚蒜子已经想到了许多与周诚有关的线索。
“立刻让人追查,李醇的府邸原是何时修建?经历过多少主人,将所有周姓之人的信息全部列出来。”随即褚太后再次下令。
“报......”就在褚太后脑海之中不断思索时,又一个内侍的声音传入了殿中。
褚蒜子看向殿外,有些无奈的说道:“又是何事?”
“禀报太后,征西大将军正在前来皇宫的路上,那云台道人于一刻钟前,踩着一道剑光飞走了。”又一个内侍的声音响起,将最新的情况带了过来。
褚蒜子神色大变,连忙问道:“大将军带了多少人?”
“呃.....只有几个随从,会稽王和朝中诸公与征西大将军同行。”内侍连忙低头答道,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太后有些误会了。
“哦,知道了,本宫随后便到。”褚蒜子长出了一口气,她也担心桓温逼宫,如今看来只是来赴宴的。
不过一想到那云台道人竟然不会出现了,褚蒜子心中还略微有些失望。
华灯初上之时,建康皇宫一片歌舞升平,不过觥筹交错间却是尴尬至极。
征西大将军桓温坐在众臣之上,除了太后代表朝堂敬的第一杯酒,桓温浅浅的尝了一口外,随后任凭谁人敬酒,他都毫不客气的推迟掉。
甚至司马昱亲自起身相敬,桓温也托词身体不适,不便饮酒。
从头到尾,桓温就那样端坐在席上,一副巍然不动的样子,显得与整个宴会都格格不入。
“日前大将军曾上书,言及灭亡成汉之功,十之**皆在云台观,大将军可否为本宫讲一讲这云台观?”就在整个宴会气氛无比尴尬之时,褚太后的声音终于出帷幔后传出。
听到褚太后说话,桓温终究还是对着御案后的帷幔微微躬身,不过他随后说出的话,更令褚太后和满朝文武惊愕不已。
“回太后的话,灭成汉之功,非十之**在云台,而是全奈云台真人。当日真人闭关之时,臣与三万大军都被若兰仙子摄于《璇玑图》中,若非第三日真人出关放出我等,只怕早已全军覆没。”
“《璇玑图》?这是何物?竟能将几万人装入其中?”褚太后惊讶的声音从帷幔后传出,她虽然知道世间有能人异士,却从未想过这些神话传说一般人和物竟然真的存在。
“荒唐,若世间真有此等宝物?岂不是以一人之力便可得天下?”有人相信有人疑惑,自然还有人觉得桓温的话荒谬无比。
质疑桓温的正是殷浩,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桓温刻意抬高云台道人的说辞。
桓温看向殷浩,原本毫无表情的脸色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而后淡淡的说道:“夏虫不可语冰。”
一句话后,桓温便不再理会殷浩,而是看向褚太后身处的地方,继续说道:“云台观弟子数万,太后应该听闻过几年前的那个传说吧?臣只能说那个传说不仅没有夸大其词,甚至还不足以说明云台观实力之万一。”
“请大将军细细道来。”褚蒜子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促,任谁第一次听闻这些神异之事,也会无比好奇的。
桓温缓缓站起身来,面向着帷幔,而后朗声说道:“云台观有数万杂役奴仆,皆远胜军中劲卒,还有数千外院弟子,皆能飞天遁地,可以于千里之外,飞剑取人首级。更有内院九十九位道长,每一个都有移山倒岳、翻江倒海之能,其中云台九子,那皆是神仙中人,一人便可斩百万雄师!”
桓温对云台观已经极为了解,他也没有对褚太后有所隐瞒,将知道的情况详细的说了出来,不过这其中桓温却唯独没有提及苏若兰和周诚。
“那云台道人岂不是更加深不可测?他有如此实力,如此庞大的基业,所求又是什么呢?”褚太后到底是能够临朝听政的人,除了惊讶云台观的势力外,更是想到了周诚建立如此基业的目的。
“这个恐怕就要太后亲自询问真人了!”桓温对着帷幔微微一拜,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随着桓温这一拜,褚太后沉默不语,整个大殿之中都变得安静起来。
片刻之后桓温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候不早了,臣多谢太后款待,这便告退了。”
桓温说完,也不等褚太后有何反应,便衣袖一甩,在几个心腹的簇拥下,直接向着殿外走去。
这一刻,桓温抛开了应有的君臣之礼,将这半月来心中积蓄的怒气,直接在这皇宫大殿上发泄了出来。
桓温走出大殿,无一人敢出言指责,更无人上前阻拦。只不过他飞扬跋扈的权臣形象,倒是彻底形成在了满朝文武心中。
“都散了吧!”桓温已经走出大殿,帷幔后才响起褚太后有些无奈的声音。
一场宴会不欢而散,不过周诚却还不知道,建康皇宫之中因他而发生的这些事情。
此刻他与苏若兰正立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上,远处有山峰岛屿,湖面上还有点点渔火,倒是一片恬静祥和之景。
“这里是西湖?叔叔每到月圆之夜,来的就是这里?”苏若兰早已将神念散开,虽然她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却也知道了这里就是钱塘县旁的西湖。
周诚直接踏在水面上,脚下荡起微弱的波纹,他落下的这个地方,正是当年与盖丽娘最后分别的地方。
“对,这里就是西湖,它以前还有个名字,叫钱塘湖。”周诚踏在水面,随意的走了两步,仿佛要在水中寻找曾经的足迹。
苏若兰站在周诚身后,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越发好奇的问道:“看来叔叔与这个地方有许多故事,告诉我可好?”
“东汉年间,有一女子,生于延熹三年,乃是先秦剑道宗师盖聂之后。因所修剑仙之道,尤擅刺杀,便得刺客剑仙之名,她叫盖丽娘。”周诚娓娓道来,果然如讲故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