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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冲他点点头,然后干脆的关了门。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房间,然后意识到自己抹布可能带的有点多余。
屋子不是很大,可十分的干净整洁,应该是之前被人打扫过的。
这里是新弟子们的临时住所,按照玄鸿门的惯例,先让这些孩子聚在一起上两个月的基础课程,然后意思意思举办个新生比武,供在座的长老大能们挑选。
因为都是些十岁不到的孩子,也没人期望能打出什么花来,所以师父们挑徒弟时,除了输赢,更看重品行和性格。
当然了,要是打赢那自然更好,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烟花坐在屋子里唯一一张椅子上想了一会儿,来的路上那个男人给她讲了好多,但是她全忘了。
或者说,当时就没怎么听懂他在说什么。
回想了半天,烟花终于从当时她能听懂又还记得的话里得出了结论——
先念书,然后打架,赢了就成仙。
输了也给饭吃。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买卖,但是好像很划算的样子。
这般想着,等到收拾好躺在床上的时候,烟花下了决定。
虽然输了也给饭吃,但是打架还是要出力的,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干活还不卖力,是不厚道的。
确定了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在这般舒适的床里,烟花慢慢睡着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夏天的天空才刚刚亮。她揉着眼睛坐在床边用脚去找鞋子。
等穿好了鞋子才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今天不用去采菌了。
那做点什么呢
烟花叠好了被子,就在床上坐着。
不用干活,不用烧饭洗衣服,辰时一刻才去书堂,现在要做什么吗?
好像什么都不用做。
离上课还有一个半时辰,烟花决定出去熟悉一下周边的道路。要是走水或者野兽下山了,还能早点跑掉。
不过神仙住的地方也会走水和来野兽吗?
她没见过神仙,也没在神仙住的地方住过,所以并不清楚。
不过禾大娘说,那些越是看起来风风光光的人背地里越是辛苦,说不定神仙住的地方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
出了门,面前宽阔平整的大道分为两路,一路向东,是部分外门弟子的住处;一路向西,是新弟子们吃饭、上课的地方。
烟花虽然对成仙没什么兴趣,可是心里也不自禁羡慕起来。
这样漂亮的地方,果然是神仙才有的住的。
就拿脚下来说,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干净这么平整的路。
刚迈出一只脚,身后有一阵小风掠过。
烟花顿了顿,看见一个比她高些的男孩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从自己身后跑过。
明明是在跑,可他速度一点也不快,也一点也不急。两只手屈肘握拳提在腰侧,和脚步配合着一前一后的很整齐。
“你在做什么?”烟花好奇的跟在他后面,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姿态。
男孩一边跑一边扫了突然就跟过来的女孩一眼,然后目视前方的答道,“晨跑。”
“晨跑是什么?”
“就是早上跑步。”
“为什么?”
“强身健体。”
烟花眨了眨眼,还是不懂。
她只有有急事的时候才会跑。
“可是你跑的很慢。”
“父亲说我跑的不慢。”
“你很慢。”烟花肯定的开口,“我们村里没有人比你跑得更慢了。”
男孩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父亲说不用很快。”语气却弱了点,显然他以前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烟花更加奇怪,“不用很快的话,你为什么不用走的呢?”
男孩被问的不知该如何作答,本来均匀的呼吸也因为边跑边说而变得不稳,他道,“晨跑就是这样的,这样跑就能变强。”
“哦”烟花微微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学到了从前不知道的东西。
她立即反应过来,“你也是为了能打架打赢吗?”
“打架?”男孩想了想,“你是说拜师大会?是,我要赢。”
烟花点点头,“我也要赢。那我能和你一起晨跑吗?”
“随你。”
两人不说话了,烟花照着男孩的样子有模有样的跑在他旁边。
她也不认路,反正就跟着跑,足足大半个时辰,男孩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不跑了吗?”烟花问。
“不、跑了。”男孩喘息着,又一次看向边上连脸都不红一下的女孩,这次他的眼神变了许多。
“你很强。”
烟花第一次被同龄的孩子夸赞,平时只有别人嘲笑她的份,所以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点点头,“哦”
卫黎更加对面前其貌不扬的女孩心生讶异,小小年纪如此的荣辱不惊,这女孩儿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绕了西边的学堂一圈,现在又回到了屋子边上。
烟花抬头看了看太阳,远处已经陆陆续续有三五结伴的孩子出门往食堂走去。
她便和卫黎道别,“我去吃饭了,再见。”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和你晨跑很高兴,明天也跑吗?”
“可以,”卫黎点头,“我叫卫黎,你呢?”
“烟花。”
“晏桦?”
烟花不知道卫黎说的晏桦是哪两个字,她颔首道,“烟花爆竹的那个烟花。”
卫黎沉默,他不知道原来有父母给孩子取名会这么随便,不过也许其中有他不知道的深意。
于是他点点头,“你父母一定对你很有期望。”
烟花也跟着点头,“我是孤儿,因为是爹爹在除夕的时候抱回来的,他觉得爆竹不好听,就叫我烟花了。”
“抱歉”
烟花莫名其妙看着面前突然好像就有些愧疚的男孩,然后开口,“再见,我吃饭了。”
奇怪的人,但是似乎很厉害。
彼时,分开的二人心里都涌起这样的想法。
“别以为拜师了就是每天坐房间里打坐。前面三年,你们的师父基本不会教你们什么东西,全部由我来操练。”
“以后你们师父怎么教是他们的事,现在,我才是你们的天条。”他扫了一眼满脸迷茫的孩子们,放大了声音,“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现在解散,明天一早在这集合。”
烟花倒是很高兴,“没想到又能见到刘先生了。”
“刘先生说起算是鸣长老的师弟,两人一个辈分。”卫黎边走边解释道,“鸣长老不喜欢管这些庶务,常常一闭关就是百十年,亦或者远门云游,就连掌门都很难掌握他的踪迹。”
“所以,鸣阡鹤虽然是鸣峰的峰主,可真正管事的是大师兄和刘肆先生。”
“你知道的好多。”
“嗯,我一直以进入鸣峰为志向,所以自然比常人多用心了解了一些。”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往哪里走。”
烟花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三岔路问。
卫黎抬起下巴,十分耿直道,“不知道。”
“你刚刚说你了解的很多。”烟花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我说的是比常人多了解一点,”卫黎也同样面无表情的回视。
“这不算常人该知道的吗?”
“不算,知道的都是筑基以上的强者。”
“你之前说筑基不算强者。”
“之前参照的是整个修真界,现在参照的是我自己。比我厉害的都是强者。”
“所以你不知道。”烟花把话题扯回来。
卫黎点头,“我不知道。”
两个面瘫站在路口平静的对视了许久,最后决定闭着眼睛转圈圈,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哪条路就选哪条。
半个时辰后
“我觉得你在骗我。”
“我从不骗人。”
“那为什么,来了这里。”烟花指着前面的瀑布,那是殷旬住所外的结界。
卫黎沉吟片刻,不确定的开口,“大概是,我和师兄有缘。”
“不,是靠我才有的缘。”如果没有大会上自己抱着卫黎不撒手,大概他会被三长老收去了。
“你和我有缘,你和大师兄有缘,我便也和大师兄有了缘。”卫黎理直气壮的开口,“世间的缘分本就是如此巧妙,这便是天意。”
烟花抱剑,不吃这套,“整个鸣峰,大师兄的住处是最难找的。”
“所以,有缘。”卫黎也抱剑,和烟花面对面站着。
“那么,我回去了。”
“”
“嗯?”烟花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衣角,只听卫黎小声道,“都来了,不拜访一下大师兄,不礼貌。”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脸说话?”
卫黎手指僵了僵,咳嗽了一声后把脸转了过来,重新说了一遍,
“来都来了,不去不合礼数。”
于是烟花死板呆滞的脸上,露出了“你真麻烦”这样的表情。
卫黎:“”
“但是我们都站这儿那么久了,大师兄也没把结界打开,大概是在睡觉吧。”烟花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头,石头落入瀑布下方的水潭里,却并未有水纹漾开,而是直直的沉下,好像被什么吞噬了一样。
卫黎明显有些沮丧。
“你可以叫两声。”烟花提议。
虽然每次遇到殷旬,卫黎就会变得幼稚,但最起码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你说得对,这么久了大师兄都没撤开结界,估计有事或者不在吧。”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大师兄?”烟花依旧不能理解,虽然大师兄很好看很温柔很亲切,但是禾大娘也很好看很温柔很亲切。
难道说,卫黎身边的人都很可怕吗?没有一个对他好的人。
卫黎反问,“难道你不喜欢大师兄吗?”
“喜欢。”烟花点头,“他很好。”
“哪里好?”
水声渐响,面前的瀑布自中间向两边退开,仿佛帘帐一般的被人从中间拉开,中间空出的地方,缓缓走来一人。
月牙白长袍的男子双手负后,脸上勾着温和缱绻的笑意。
他脉脉的凤眼微弯,看向烟花,“哪里好?”
比起被大师兄破水而出的姿态倾倒,烟花选择了第一时间去看卫黎的表情。
哦果然又紧张了
这次好像还脸红了诶真少见。
“哪、哪里都好。”卫黎努力挺起胸,强装镇定的答道。
殷旬屈指掩唇,轻笑一声,“不用那么紧张,把我当做兄长就好了。”
烟花在旁边惊叹,卫黎现在脖子都红了诶。
“刚刚有事情耽搁了,让你们在外面等了那么久真是抱歉。”殷旬弯起眼睛侧过身子,“进来玩吗?”
“不、不不打扰师兄了。”卫黎低着头拉起烟花的手后退两步,“我们还有先生的任务要做,先走了。”
殷旬睁眼,似是有些遗憾,复又笑笑,“既如此,那下次再来吧。”
“是。”卫黎拉着烟花转身就跑,两人又回到了那个三岔路口。
“我不想和你一起走了。”
他刚刚站定,就看见女孩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
“真是太浪费时间了。”
卫黎无言,显然他知道自己这一个多时辰净做了蠢事,最关键的是——
他刚刚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一定让大师兄觉得自己很没用。
“抱歉”卫黎冷静下来,“我这两日确实过于激动了。”
他像烟花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不是这个意思。”烟花摇头,“你那么喜欢大师兄,我再和你一起会让人误会。”
卫黎:“?”
“禾大娘说了,如果和别的人太近的话,会让喜欢自己的人误会的。我不想你被大师兄误会。”
卫黎思忖这话,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只好道,“大师兄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烟花不这么认为,“你不知道,禾大娘的丈夫听说从前是个厉害的大官,每次看见禾大娘和她朋友一起玩,就会黑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