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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黎收了剑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站在一旁休息,等烟花也结束之后,他熟稔的将水壶递上。
烟花都不说谢谢很久了,她略一颔首,举起水壶咕咚咕咚的仰头往嘴里灌。
“你真的要拜入刘先生门下?”卫黎还是没忍住开口。
烟花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他不好吗?”
“不是说不好,只是你也看到了,刘肆天性不羁,对于弟子的修行也大多靠弟子自己领悟。你学习速度很快不错,然而修真一事,看似随心而为,实则须得小心谨慎,一步也不能踏错。”
卫黎认真的看着她,“刘肆这样的教法,不能时时看顾着你,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是回天乏术。”
“可我觉得现在很好啊。”烟花不懂卫黎嘴里的回天乏术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练剑还会回天乏术?就算哪里做得不对,改过来不就好了?
卫黎摇头,“我们如今根本算不得入门,刘肆这两个月所教的,还算不上修道,只是让我们强身健体罢了。等到你真正开始引气入体,就会发现和单纯的练习剑法完全不同,更别说往后成为剑修了。”
剑修这个次南宫乐上课是重点讲过的,如今的修真界分九大门派,各有所长。走了狗屎运的烟花进了第一门派玄鸿门,而玄鸿门最擅长的,便是剑道。
其内门弟子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剑修,玄鸿门的十位长老,更是整个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大能,全部都是元婴期之上的修为。
“我是奔着殷旬师兄来的。”卫黎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拜入鸣长老的门下。”
“我想成为下一个殷旬不,我想成为比殷旬更优秀的剑修。”
殷旬,修真界第一剑修。鸣长老的首席大弟子。玄鸿门的支柱。
为人谦逊有理,剑法出神入化,斩杀妖魔无数,结束了一百五十年前的一次魔界狂潮。
可以说是所有剑修憧憬的对象。
卫黎是低着头说这话的,可是烟花能感受到他爆发出的前所未有的炽热。
那一刻,烟花才猛地意识到,她和卫黎有多大的差距。
卫黎的目标是修真界的顶峰,而她,只是为了不拖累禾沁、为了有口饭吃来到的玄鸿门。
“可是”烟花慢吞吞的开口,“听说鸣长老从来不会出面教导弟子,这样算起来的话,不是还是刘先生更好吗?”
“是的,鸣长老鲜少露面,所以他的亲传弟子都是由大弟子殷旬师兄亲手教导的。”卫黎眼里闪着亮色,“殷旬师兄温柔耐心,他下面的师弟都是他一手带大的,不仅是修炼,传闻那些师兄小的时候,连衣服破了都是殷旬师兄亲手缝的。”
烟花直直的看着卫黎,“我也会补衣服。”
所以你不需要为了这个跑去鸣长老那里。
显然,卫黎也听懂了烟花的下半句话,“我自然不是为了这个。我的意思是,殷旬师兄待人极好,对师弟们的修行尽心尽力,他本身又是修真界数百年一遇的天才。”
“听起来很厉害。”烟花点头,“但是我觉得刘先生更是个天才。”
卫黎:???
烟花抬起她那张有些死板呆滞的脸,用钦佩的语气道,“先生骂人总是独具一格,很有意思。我想跟着他学习,因为我很笨。如果我有朝一日能像他一般出口成章,应该就聪明了吧。”
卫黎卫黎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总之,拜师一事事关重大,还希望你多考虑考虑。”
烟花却摇头,“我已经答应了刘先生,不能出尔反尔。更何况他之前有恩于我。”
卫黎抿了抿唇,他本想说,那不过是刘肆不喜欢南宫乐罢了,你不必这么在意。
但是沉默了片刻后,他还是点头,“好吧。”
两人不再多话,专心准备起后日的比赛来。
不管如何不情愿,那一日还是来了。
带着忐忑和迷茫,孩子们抱着剑进入了那个整个玄鸿门弟子都必须经历的广场。
除了烟花和卫黎。
两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眼神死板。
这么说也不对,还是有细微差别的,比起卫黎的冷静理智,烟花的才应该算作呆滞无神。
偌大庄严的广场中间搭起了一方台子,那便是一会儿孩子们要比试的场地。
正前方的高台上摆着一排椅子,除了中间的掌门副掌门之外,还到场了七位长老,剩下的三位长老,也是派了自己得意门生过来亲视。
烟花察觉身旁的人微微战栗,她奇怪的转头,问道,“你在紧张?”
“是的。”卫黎承认,此时他的手心满是黏腻的冷汗,指尖也微微发颤。
“为什么?你以前不会紧张的。”
“因为”卫黎咽了口唾沫,直直的看向上方,“殷旬师兄来了。”
烟花跟着他看过去,见大约在中间偏右一点的座位上,坐着一白衣男子。
距离太远,看不清脸,她哦了一声,原来那就是会补衣服的大师兄啊。
“听说这次又不少优秀的孩子,”三长老偏过头打趣道,“殷旬你看看就好,别再和我们这些老骨头抢了吧?”
月牙色长袍的男子弯起眼睛轻笑一声,“这事儿弟子做不了主,还得看师父的意思。”声音清越温和,宛如泉水涌过,让人听得如沐春风。
三长老轻啧一声,“鸣阡鹤真讨厌,每次都把好的挑走,不给我们留半条活路。”
殷旬微微倾身浅笑着没有接话。
他朝台下望去,视线定在远处抱剑的女孩儿身上。
那双温柔的凤眼染上了点点炽热,像是沾上了火星的宣纸,至边缘开始被火星轻轻的灼烧吞噬,最后落下细细的灰黑,却是滚烫无比。
男子弯眸勾唇,扶手上搭着的指尖朝前伸出了半寸。
找到了……
她在台上站定,看到对面的人的时候顿了顿。
凌悦玥。
凌悦玥看见烟花的时候明显一愣,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这点倒是和刘肆学得十成十。
锣鼓声一响,烟花立刻提剑向前冲去,不需要刻意在脑中排演这些日子学得剑法,那些一招一式早就熟稔的刻在身体里,自然而然的仿佛呼吸一样。
划破半空气流的木剑直冲而下,凌悦玥被迎头劈下的长剑吓得懵在原地,手脚僵硬无法动作。
这、这和之前的不一样
明明她之前和朋友练习的时候,都是先相互试探一下的,从未有这样一上来就猛攻过。
而且书上也说了,不要轻敌,应该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僵持五六个回合再打的呀!这个村姑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凶猛!
啪嗒——
木剑脱手,在石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烟花手里的剑停在了凌悦玥的头上半寸,那双死板无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惊愕的小女孩。
剑已落
“你输了。”
后知后觉的惶恐直窜脊柱,凌悦玥双膝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她眨去眼角的泪水,伸手去摸掉在地上的剑,“我才没输!”
声音颤抖不像话,带着一股哭腔。然而很坚定的握住了自己的剑。
烟花转腕一剑敲在了女孩的手上,伴着凌悦玥的痛呼,那把剑又啪嗒的掉了下去。
“你!”她捂着被拍伤的手恨恨的看向烟花,手背全红,又麻又痛完全使不上力气。
“现在输了吗?”烟花很认真的问。
“没有!”凌悦玥红着眼睛尖叫出声,换另一只手去拿剑,却在下一瞬又被毫不留情的拍红了。
“输了吗?”
“没有!”
啪嗒——
“输了吗?”
“没有!”
啪嗒——
如此循环至第四次,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坐在台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裁判纠结了片刻,还是上去把凌悦玥抱起来劝慰了几句,然后宣布烟花获胜。
上面的长老们纷纷笑了出来,“这两个小姑娘真有意思。”
“那个叫烟花的也不轻点,把人家小姑娘弄的多没面子啊。”
殷旬眼角含笑,温柔的目光一直停在场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身上,他点了点扶手,“一招克敌,真是干脆利索。”
“诶你等等,”三长老有种不好的预感,“说好了不许再抢人的。”
殷旬故作讶异的眨眼,“师叔怕不是记错了?弟子怎么不记得何时说过这话。”
“我不管,你吃过我的糖葫芦,就得听我的。”
殷旬无奈的提醒道,“师叔,那已经是四百年前的糖葫芦了。”
“四百年前的糖葫芦不是糖葫芦啊?”三长老瞪了他一眼,“你再看看别的,我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她指着哭的打嗝的凌悦玥开口,“那个不错啊,韧性不服输,也是个好苗子。”
殷旬笑着摇头,“我就要那个。”
“啧,你这孩子真讨厌。”
“您可以去师父那里骂我。”
“你这孩子太讨厌了。”
烟花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那些大能眼里是什么样的,她只知道自己没有输。
抱着剑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卫黎朝她一点头,“恭喜。”
“还好。”也没太喜。
接下来上去的是卫黎,烟花并不担心他会不会输,在她印象里,卫黎是比她厉害很多的人,不存在会输在第一轮的这种事情。
然而,卫黎失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