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乱花渐欲迷人眼”这句诗用来形容时下的东京一点也没错。即使是由钢筋水泥构建起来的城市,可东京人依旧在高压环境下,用那些琳琅满目的事物和千奇百怪的景色点缀东京,这一切都让楚清应接不暇。
和王源相处的这几天,他带她走过神社鸟居,游过上野公园,还去了FamilyMart吃炸鸡。楚清越来越信任这个只见了短短几天的人,若说在这之前还抱有疑惑,那现在是完全抵消了的。
这次的出行可以说是离家出走,楚清赶了凌晨的航班飞来的,行李也是一直偷偷收拾的,而且她出来的时候拿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
楚清自欺欺人地把这次的离家出走当做实践课程,她大概一直以来就有这样的想法吧,王源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所有的事物都遵循物极必反这一道理,她是被压抑得太久了,所以想释放自己,哪怕只是一次简简单单的外出。
不珍惜这次机会因而错过了,那就是过错。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楚清对王源也就越来越充满困惑,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一个人若是能够掌握几门外语,会冷门的特长,还有较高的学术资历,这些优点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让人快乐吧。可是王源不快乐,而且孤独。
这是在和一个人的相处中能看出来的,他的一举一动,眉梢眼角,不用刻意做作都带着独行侠的气质。
“你明明太不习惯我在身边,偏还要带着我。”
拥有同一种特质的两个人总会对彼此抱有好感,楚清认为自己也是孤独的,她越来越欣赏王源。只是有一点她很莫名其妙。
“源哥,你有女朋友吗?”楚清托着下巴假装毫不在意地问着。
“没有啊。”王源正在厨房里仔细调制做饭用的酱料,她在隔板外都能闻到芥末刺鼻的气味。
“这么优秀没有女朋友,”楚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激动地踹开了椅子“莫非,你有男朋友!”
“噗!”王源正喝着水缓解一下刚刚尝了的酱料的刺激,结果没把持住,“想哪去了。”
楚清悄悄翻了个白眼,“没办法,被这个国家荼毒太深……”
王源瞪了她一眼,恢复正经的表情,“吃的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腌制好,我们去上正式的课。”
被王源牵着的时候,她手心里渗出的细密汗珠好像不经意间暴露了秘密。大街小巷辗转其中,王源看着她有些迷糊的眼睛,很自然地摸着她的头,“你闻闻,‘茶’香不怕巷子深。”
扑面而来茶香透彻心扉,用“茶屋”两个汉字题匾古色古香,甚至都会让人觉得这是从江户时代搬过来的建筑。里千家的牌子挂在门口的玄关处,连勾边都做得甚为仔细,用的是茶叶的形状。
一位女茶师将楚清领到更衣室换了和服,走过长廊和景色极佳的花园时,女茶师反复交待她一定要先静心。过了几条走廊就到了茶室,楚清耳边的木屐声愈来愈远,女茶师离开了。
在茶室外的水缸里洗手,漱口,将手绢放入前胸衣襟内,再取一把小折扇,插在身后的腰带上。
映入眼帘的是黄色的榻榻米和颇有山水风情的字画,王源穿了一件和汉服相似的和服,楚清虽然不懂服装设计,但是中国风味的元素掺在里面,一定会认出来的。王源比划了一个手势告诉她不要出声,安静地看着。
烧制,生火,煮水,燃香。每一步都行云流水,灵活的手指在茶盅和器具之间绕来绕去,就像在完成一件优美的艺术品。楚清看着王源认真的样子,心突然悸动起来。
他大概是有魔力,可以这样轻易地诱走一个人的心。
王源递给楚清一块甜点,说:“抹茶会有点苦,先尝尝点心。”而这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就让楚清的大脑空白了三秒。
茶壶盖打开的瞬间,清香溢了满屋。任谁都会被这样的清香所吸引吧,楚清这样想。王源一边倒茶一边给她讲日本的茶道。
“日本茶道讲究‘一期一会’。就是说人生及其微小的细节都无法重复,‘一期一会’提醒人们要珍惜每个瞬间的机缘,为人生中可能仅有的一次相会,付出全部的心力。若因漫不经心轻忽了眼前所有,那会是比擦身而过更为深刻的遗憾。”
楚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给你仔细讲解一下这几个步骤的做法……”
王源刚才的话语还在脑海里萦绕着,她的小私心正作祟。楚清不希望她和王源的相遇只是一期一会,要长长久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