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飞行,相对于在地上行走,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空中眼界开阔,丝毫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更不用说体力了,只要这么坐着,就能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如此方便,也难怪世人都争先恐后的拜入仙门呢!白渊如此想到,随后观察起周围来。
风禾宫所在的这群山,不可谓不大。站在这船上,从空中看下去,也是一眼看不到森林的尽头。
而崇山峻岭之间,林叶茂密,云雾缭绕,在月光的照耀下,随着山谷的风而缓缓流动的云,如同是披在山峦之上的薄纱一般,此时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的扶去。
寻找着风禾宫的所在,即使是在空中也完全不见踪影,朝着来时的方向看去,苍松翠柏,仙气飘飘,但是明知道风禾宫就在那个方向,此时因为云雾的关系却还是丝毫不见痕迹,不免让白渊有点失落。
离开一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还有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不用赶路了,一闲下来,顿时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可不可,”在心里提醒了自己一句不可如此轻易的乱了道心,白渊立刻想到了冥想,既然此时不再为赶路烦恼,何不静心冥想,离别,这也算是一种修炼吧!
但是,虽然他是这么想的,有的人却不这么想。这船上只有两个人,这“有的人”自然就是指那位来历不明的前辈了。
此时他一手提着两个陶壶一手端着一个青瓷小碟。
只见他走进船舱里,盘腿坐在这仅有的一张矮桌子旁,将小碟和陶壶都放在桌上。然后将其中一壶推向白渊。嘴里说到“来,我请客,随便喝。”
小碟里装的是花生米,陶壶上的红纸写着“天子笑”三个字。应该是酒。
打开陶壶,一股味道铺面而来,白渊仅仅只是闻到,就觉得脸颊发烫。于是摇摇头又把酒壶推了回去。但是还是对前辈表示了感谢:“多谢前辈好意,不过这酒……在下不胜酒力,还望前辈见谅”
“难道你们风禾宫禁酒?”前辈如此问到。
白渊从小就在宫里生活,自然知道不禁酒,所以也就摇了摇头,表示了否定。
“那不就得了,男人哪有不喝酒的,来,陪我喝一杯”说是一杯,但是他却倒了满满一碗递给白渊。
白渊还没想明白这俩碗是从哪里取出来的呢,前辈就再次发问了:“说起来,你叫什么?”
“前辈是指俗家名字还是道号?”白渊问到。
这本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但是前辈却一脸的鄙夷,说到:“俗家名字还是道号,有什么区别吗?不管哪个,不都是你?再说,道号又如何?仙家也是凡人,肉体凡胎而已,不过是比世人活的久一点罢了,还不是一样的俗人,逃不开生死轮回。”
这种话跟师父说的那句“我也不过肉体凡胎罢了”如出一辙。不禁让白渊有些对这个前辈改观了一些,看来这前辈并不只是仙术厉害,道行也不浅啊……
所以他稍作思考还是回答了前辈的问题,说到:“在下道号玄元,俗家名字不知道,只是贴身之物上有白渊二字,姑且算是俗家名字吧”
“那就是了,老叫道号没意思,在外面又不是在道观,叫道号别扭,我就叫你小白了”前辈喝了一口酒才如此说到。
“前辈随意就好”白渊并不介意他怎么叫,于是问到:“那前辈如何称呼呢?”
“我?”前辈喝了口酒,顿了顿,这才说到:“你姑且就叫我一声李大哥吧!”
结果他还是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但是白渊也不介意,他也不是非要知道对方名字不可,于是便点了点头,说到:“那我就叫前辈为李前辈了。”
“随便!”李前辈也是豪爽,丝毫不介意白渊如何叫他,随后依旧把酒推向白渊,让他陪着喝,但是毫无疑问,又一次被白渊给拒绝了。
其实仙门子弟,虽然说是清修,但更多的指的是修心,至于酒肉,仙门一般都不会禁,甚至有些仙门,门中弟子可以成亲,以俗世身份修行都可以。至于那些仙门望族,则是家教严格,虽然也没有禁忌,但是门人大多都是严格自律的,也相当于有此门规了。
白渊所在的风禾宫正如他表示的那样,对于酒肉,其实也并没有禁忌。
只不过一来,风禾宫位处深山,门人都是生活在观里,除了论道,从不外出。自然也就跟酒没有关联。至于白渊,从小到大更是从来没有喝过一口酒,别说他了,就算是师兄们,喝过酒也就只有大师兄,据说还是跟师父外出论道的时候喝过一次,除那以外也是从来没有喝过的。
至于荤腥,由于山里野味丰富,加上道路不畅,实际上,宫里的主要食物都是山珍野味,这个东西,他还比较熟一些。
但是,话虽如此,白渊最后也挡不住喝高的李前辈那死磨硬泡的架势。还是强忍着不安端起了酒碗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干了碗里的酒。
结果可想而知,从来没喝过酒的他突然喝了一大碗,还是这样直接一口气喝下去的,自然是酩酊大醉。
不过好在他本身就比较安静,喝醉之后也是如此,倒头就睡,一句话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
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个酒楼里面,一个黑衣人正在跟另一个人说着话。
黑衣人站在门边的阴影处,如果不是发出声音,很难有人能发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只听他说到:“苏家大小姐已经出了府门了,随行护卫三人,皆是琅仙阁玄字辈高手。丫鬟二人,车夫一人,都是普通人,此外,苏家大小姐身上还带着苏家的印信,是苏家家主的那一枚。”
“嗯,知道了,下去领赏吧!”回答这句话的人是一个极胖的中年男人,如果不是有衣领的存在,很难分清楚哪里才是他的脖子,而他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明明椅子距离桌边还有些距离,但是他的肚子却已经抵在了桌子的边缘。
此时,他正一边张嘴享受着身旁穿着暴露的漂亮侍女剥好的葡萄。一边旁若无人的对这侍女上下其手。
“老爷……”在这时候一个瘦瘦的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附在这胖子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忽然胖子就大发雷霆,刚才还笑嘻嘻的脸上顿时变得阴晴不定。这突然的变化吓坏了旁边的一种侍从,众人纷纷跪地,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其中那名刚才服侍胖子的侍女最是害怕,跪在地上也止不住颤抖的她,不小心将手中盘子里的葡萄洒落了出来,恐惧之下竟然不加思索的就慌忙捡起来放回盘子里。然而这一切却还是让胖子看到了。
也不管是不是因为侍女将东西捡回盘子里的原因,总之胖子是发怒了。
他先示意侍女起来服侍自己。然后在所有人都以为刚才没进行完的事情会继续进行下去的时候,他搭在侍女腰上的手忽一用力,侍女整个人便趴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众人还不知道老爷为何突然发火的时候,胖子已经缓缓的站了起来,让管家搀扶着自己准备离开了。走了几步之后,才对身后的几人说到:“赏你们了。”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发出一阵声音,随后传来了一声尖叫。
不过这刺耳的尖叫此时却没人知道了。
这里是京城的风花之地,素有“六朝金粉,十里画廊”之称。声色犬马的秦淮河畔,莺莺燕燕欢声笑语,来往客人络绎不绝,侍女那声仿佛撕裂心扉一般的尖叫,最终也遗失在了这风花雪月之中。
深夜的河畔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灯火阑珊之处,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人。唯有河上那盏忽明忽暗的河灯,此时正在照耀着一片漆黑的远方。
河灯缓缓从河岸杨柳下淌过,在这一刻,短暂的光明之下,漆黑的杨柳下,一个人影出现了,微弱的烛火照亮了她的脸,穿着锦服的她明显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此时却孑然一身坐在这黑暗的河边,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的望着河面。
万家灯火通明,却偏偏照不亮她所在的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只有这河灯才带来了一点点的光明。
但河灯没有停留,缓缓的从她眼前离开,渐行渐远,在烛光消失的最后一瞬间,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却突然闪耀起了光芒。
然后,河灯流走,烛光消失。当一切都回归黑暗的时候,一个声音转瞬即逝。
不过连尖叫都能吞没的这十里画廊,这微不足道的一声闷响,实在是不会被人注意到……
…………
回到这边,当白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翻身起来四处看看,他觉得应该是在尘世的酒楼客房里面,之所以说是觉得,是因为他也不敢肯定。因为自小就没有出来过,所以这一切对他来说还是陌生的,他只是知道尘世有这些东西,但具体是怎样的,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返回床铺边,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师傅给的《妖铭箓》。确认到安全之后,才去检查其他行李,简单的行李一目了然,全部都是原来的样子,所以他也就安心了一些。
想来应该是李前辈将喝醉的自己带到这里来的,至于行李,估计也是怕自己担心,才刻意放在明显的地方的吧。
不过,李前辈现在在哪里干嘛呢?
这么想着的白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依赖李前辈了。
之前乘坐他的船尚可说是被迫的,现在自己在这里安然无恙,还要去依赖别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他当即决定就此离开。既然师父是让自己来修炼的,自然要以修炼为重中之重,切不可过于依赖他人而懈怠了自己。
所以,他当下就要离开,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一声不响的离开有些不好,便去找店家要了纸笔,给李前辈留了信,这才离开……
出了门,他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住在一家名为“两三壶酒”的酒楼。默默”记住了这家酒楼的名字,这才正式的离开。
他先是找人打听了一下这里是哪里,然后又问那人出城走哪里。道了谢之后就直奔出城的而去。
因为他并没有目的地,所以依旧选择的是走路,反正四月的天气也不热,加上行李少,所以走路也没有什么。
京城不亏是京城,仅仅是从酒楼到南门这么一点距离,一路上所见的都尽是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那种被做成图案的糖,飘着恶臭的油锅,手艺人摇着一个小鼓叫卖着他的东西,还有人背着一个草把,上面插满了晶莹剔透的红色东西,从身边路过的时候分明可以闻到一种酸酸甜甜的香味……
要不是从小就严于律己,恐怕这会儿他已经跑到某个商贩的摊前开始问东问西了。
一边克制着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一边想着今后该去往何方,如何修炼这些事,不知不觉之间,他居然就已经走到了南门。
京城是一个超级大城,除了位于中央的皇宫之外,还有达官显贵才能居住的内城,然后才是各种人混居的外城区。
虽然皇宫加上内城区一共也比不上外城区的十分之一,但是面积更大的外城区反而是治安最不严格的地方。
这也难怪,全国的商人们都在往京城挤,每天都带着大量的货物和银票前来,要是盘查的太严格,这些人有一半连城门都进不来,这对于朝廷来说,是万万要不得的,虽然这些商人的死活和盈亏朝廷不在意,但是他们少了,朝廷的税收就会少,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也是拜此所赐,外城区有个奇怪的地方,普通人进出城门盘查极其严格,但是商人们却极其的宽松。
也许守城的官员也知道朝廷离不开这些商人,所以他也不为难商人。
但是普通百姓,你要是想进出城门,如果不拿出一点“意思”来孝敬孝敬守门的士兵,那就别想着有好日子过。要知道,虽然这些守门的士兵不算什么高官,但是给一个平头百姓赛个罪名押进去吃牢饭的权利还是有的。
不过人家守门员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百姓嘛,就算是京城的百姓呢,那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大多都是象征性的收一点,根据看人的经验,从一个铜板到一个大子儿不等。至于收多少,那就是看守城士兵觉得你值什么价了。
不交?大不了不过城门了?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不是什么精兵,但是他们手里明晃晃的红樱枪可不是开玩笑的,再者说了,人家就只挑平头百姓下手,也不用担心你闹,大不了把你抓进去吃牢饭,最后还不是要家里掏钱才能出来。
这种事情大人们也看不见,看见了也不好判断,毕竟盘查过往行人本来也是守城士兵的任务。而且,就算真的知道这种事,也没有人去管,克扣的都是平头百姓,又没什么能力。再说了,城守也是要罩着手下小弟的,而上面的人又要罩着城守这个小弟,所谓官官相护,说的就绝对不是同级之间,不同等级之间,相互来才更加明显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