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黄昏。
四月底的天气已经显露出炎热的苗头来。
虽然太阳快要落山了,夜色也慢慢的一片一片地笼罩下来,可是空气里流淌的阵阵热浪,依然不见减弱多少。烘烤得青翠的绿叶蔫不拉叽的耷拉着,渴望着甘霖!
屋里是呆不住人的。
镇里的老少娘们,一个个摇着棕榈蒲扇,晃晃悠悠地走向镇里唯一的避暑胜地——小河边。
清潾潾的河水,淙淙地奔流着,带起一缕缕冰爽的凉意,泌人心脾。抚平了人们燥热难耐的心境,感到了些许的惬意!
静坐在岸边一块黑色光滑的礁石上。
浓黑的秀发顺直地披散着,额前那簇刘海稍稍遮挡了一点那张光洁如凝脂般的瓜子脸,更显得灵秀娇美!
合体朴素洗得有些发白的连衣裙套在那具正在蓬勃发育并已初显“规模”的胴体上,虽说稍显稚涩,却也掩饰不住那种玲珑有致、修长窈窕的少女身姿来!
微风吹来,轻轻地撩拂着静的裙角,顿时,如藕般瓷器一样晶莹雪白的大长腿展露无遗,令人遐想不已!
静双手托腮,胳膊肘顶在大腿上,听着那咚咚咚的流水声,目光随着那蜿蜒的公路伸向远方。
有些痴痴迷迷。
突然,咚地一声,一枚石子落入水中,溅起了无数亮晶晶的水花,淋得静满身都是,将静从飘忽的思绪中拉回来。
“讨厌死了,又在吓我。”
静边抖着身上的水花,边回过头去,“我就知道又是你如美。哎,美女能不能玩点新花样,都老一套了,吓不住我滴。”
只见,静的身后站着一个抿嘴咯咯直笑的靚丽女生。
这个靓丽的女生就是如美。留着俏皮的蘑菇头,配着圆圆粉扑扑的脸蛋,像个瓷娃娃似的。
身材苗条,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小衬衫,下身着一条浅粉色的七分裤。看得出来,如美要比静发育得要好些,显得有料!
鼓鼓囊囊的胸部,富有弹性挺翘的臀部,透着一种比同龄女生来得更有韵味的婀娜与妩媚来,诱人之极!
“静,老一套是吧,那我换一招。”
如美笑嘻嘻地扑向静,用白嫩的手指在静的胳肢窝里一通乱挠。
静一阵嗤嗤嗤地发笑,花枝乱颤,娇喘连连。赶紧用手推搡着如美,两个花儿一样的女生闹作一团。
许久。
“好了,好了,别闹了,休息会儿,一会又要上晚自习了。”
静首先求饶道。
如美也停下了嘻闹。顺手从岸边捞起了几枚石块,打起了水漂,石块在河面上唰唰唰飞多远。
“静,刚才看你魂不守舍呆呆的,是不是在想哪个帅气男生呀?”
如美不怀好意地问道。
“呸呸呸,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整天不知害羞地议论这个男生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评说那个男生个性特别、倜傥迷人!十足的一个花痴!”
静抬头望着河那边的那条曲折迢迢的公路,努了努嘴说道:“我在想,那条公路的尽头,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肯定比这里精彩繁华千万倍吧。整天呆在这片愚昧、闭塞、贫穷的土地上,我总是憧憬着山外缤纷璀璨的天地,也感到一种没有来由的深深的悲凉!”
静轻轻地叹息一声,有种令人心头悸动的忧伤!
“那就努力学习吧。静,不要沮丧,不要悲伤!”
如美搂着静柔软颤抖的肩头,坚定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走出小镇,走出大山,走向外面的世界。去拥抱属于我们的美好灿烂的生活,创造人生的一个个最美的奇迹!”
静紧紧地攥着如美的手,重重地点头。
“嗯,一定!”
她们的眼眸深处燃烧起了熠熠的火焰!
这两个倾城的女孩一经说出了承诺,就成了天长地久!
不管是上学的青葱时光,还是走出大山,在外面锦绣繁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历经的坎坷风雨的无情岁月。她们都没有忘记最初的承诺,始终都在默默无畏地拼搏奋斗,只为了那份想要的生活,能被自己左右!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上晚自习的铃声,富有节奏、脆亮地响起来了。
第一次真正感到,上课的铃声不再那么催命刺耳了。反而它更像一首嘹亮、激扬的旋律,指引、催促着她们永不停歇地前行…前行…
一阵旋风似的跑进教室。
然后各自回到座位。
按照个子高矮来排座位,静的座位在左手第一排最后一张课桌上。
望着空荡荡的座位,静眉头一皱,歪头想了一会,又默默地坐下来了。
这是一节语文晚自习。
语文老师是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人,说严肃吧,也会笑咪咪地常常讲一些令人发笑的幽默故事;说温和吧,却又会狠狠地训斥你,用粉笔头打你脑袋让你上课不要再打瞌睡啦。
他叫周耀,虽然普通,但课讲得非常好,生动传神,栩栩如生,仿佛让人身临其境,如痴如醉!
周老师在教室里一圈一圈地走着,随时制止着有的同学窃窃私语的聊天声,还有的同学不自觉念出的读书声。教室里一片肃静,却又充满着一种青春的朝气!
良久。
突然,教室的门口传来一声怯怯的报告声。
这一声报告,霎时打破了教室的这份肃静,像磁铁一样把同学们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教室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瘦削颀长、模样秀气俊俏的男生。黄黄的稍嫌有点少的头发,不长不短,留着四六偏分。
白皙干净的脸庞,呈小国字形。高高的鼻梁,不太浓黑的眉毛,厚厚的嘴唇,红润润的。虽然它们单个不是那么精致,但组合起来,却是那么的英俊帅气,散发着淡淡的儒雅之气,显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唯一大煞风景的是,衣装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只有一个字来形容,那叫一个烂字。宽大的黄军装上衣补丁摞补丁,的确良裤子都已经洗得发白。这一个洞,那一个口子,用的都不是一种颜色的边角布料和针线缝补起来的。脚上的黄球鞋都已张开了鳄鱼嘴,透着风,走起路来扑踏扑踏地响。那叫一个衣衫褴褛苦命人!
是吴涛!
静不由地撇头看了看身边的空座位,在心中为吴涛默默地祈祷,眉宇间一片担忧:都迟到多少回了,这次怕少不了要重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