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如洗的天空,朵朵白云悠然自得的飘着。
时至秋分,山上的梧桐老树也没了精神,枯黄的树叶零零散散的飘落在潮湿的泥土里,散发着秋季特有的沧桑感。
距离山下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里,偌大的校场上,十几名年幼的孩童正卖力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哼哼哈嘿’的打着一套基础拳法。
这些孩子大约都在十一二岁之间,有男有女,虽然年龄都不大,不过却练得格外认真,有模有样,白皙的小脑门上,早已布满了汗珠。
“好了,今天就先练到这吧,回去以后,记得要做冥想训练,提升灵力的感知啊。”校场前,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高声说道。
“是!”听到教头发话,这些孩子们顿时哄笑一声的作鸟兽散了。
杨虎看着眼前这些天真烂漫的孩童,无奈了摇了摇头。
作为村里的教头,也是方圆百里唯一一位青铜级的灵武者,他很清楚这一年龄段的孩子正是学会掌控灵力的最佳时段,所以他更要不遗余力的教导他们才行。
“诶,你们快看,那小山贼又来我们村了。”休息的孩童中,一个高个男孩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忽然指着村口的方向,大声叫道。
其他孩子微微一愣,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顺着他的小指头望去,果然在村口看到了他口中的“小山贼”。
村口处,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穿着破长衫,灰头灰脸的男孩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只血淋淋的野兔,正向村内不断张望着。
“啊,好可怜的小兔子,他也太残忍了。”有女孩看到野兔的惨状,顿时忍不住惊叫起来,赶紧捂住双眼,害怕的扭过头去不看。
“哼,就说他是山贼的孩子吧,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个坏人,长大了,肯定还会更坏的。”先前举报敌情的男孩名叫杨雄,是村长的儿子,此时更是哼哼道。
“那怎么办呀,如果等他长大了,欺负我们怎么办呀?”女孩有些担心。
“哼,放心,到时候我们都是灵武者了,学会了使用灵力,哪还用得着怕他?”另一个男孩高傲的仰着脑袋说道。
“不错,他不会虎叔教授的灵力冥想技巧,注定只会是个普通人。不要说将来了,就算是现在,我打他一下,他都不敢还手,你们信不信。”杨雄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说着,杨雄捡起脚边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挥舞手臂向着村口脏兮兮的男孩用力掷了过去。
十二岁的孩子,力气已经不算小了。只见沉甸甸的石头在天空划过一个明亮的轨迹,随后竟重重的砸在了那邋遢男孩的额头上。
男孩没有躲闪,石头落地,顿时染上一抹嫣红,滚烫的鲜血顺着男孩的脸颊滑落,滴滴坠下。
“你们几个在干吗!”
杨虎粗犷的声音蓦然传来,几个孩子顿时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四散逃窜,很快就各自躲回了家中,不肯出来。
杨虎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看着村口依然静静地站着的男孩,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虽然黑风寨以前在时,他们杨村是没少受压迫剥削,可如今黑风寨已经覆灭了,而叶凡也只是个孩子,实在没必要赶尽杀绝。
但村里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芥蒂,谁家也不愿领养这孩子,只好放任他一个人在山上自生自灭。
叶凡在村口等了许久,直到衣领红了一大片,额头上的伤口也结疤不再流血了时,村里才有一胖胖的妇人大步走出,上前递给叶凡一个竹罐,顺手一把抓过他手中的野兔,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即可转身就离开了杨村。
崎岖难行的山路上,叶凡亦步亦趋的小心走着,脚下的粗糙布鞋一点也不合脚,大得很,一看就知道是个成年人穿的。
又走了一段路,叶凡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骄阳当空,怕是已经快要日过晌午了。
“应该要醒了吧。”
叶凡莫名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说完索性脱下那双不合脚的大布鞋,赤着一双小脚,踩在碎石小路上,三步并做两步,加快向回赶。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后,山坳间一个略显隐蔽的小山洞内,叶凡拨开遮蔽用的藤蔓,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山洞不算大,顶多二十多平方米,摆放着一些简易破败的家具和几张动物的毛皮。山洞的最里面的,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床’,方方正正,叶凡经过一番打磨之后,铺上兽皮和干草,把它当成了床。
此刻,这张石床之上,躺着一个白嘟嘟的可爱女婴,不满一岁的样子,身上裹着干净的兽皮扤子,正甜甜的睡着。
叶凡走到石床边,女婴似正好苏醒,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叶凡想要弯腰蹲下,可惜牵扯到了脚底的碎口子,疼得他微微皱眉,只好改成直接跪坐在石床前,轻轻将女婴抱起。取出从杨村换来的竹罐,戳破一个小口,慢慢凑到她的嘴边。
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焦急而又笨拙地伸出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抱起竹罐,就往嘴里送。
淡淡的奶香味传入口中,女婴原本雪白的脸蛋不禁变得红润了几分,一口一口喝着,大半罐奶水下肚,女婴才舒坦了打了个饱嗝。
喂完奶后,叶凡将女婴放到床上,让她自己爬着玩,等到她爬了一会儿累了,就又很快睡了下去。
“咕噜噜。”
这时,叶凡的肚子里传来一阵抗议,小家伙吃饱了,现在自然也该轮到它了吧。
只是辛苦抓来的野兔已经去杨村换了奶水,一来一回,又消耗了叶凡不少的体力,想要再抓,恐怕就没那么好的精力了。
想了一会儿,叶凡决定还是去前几日挖的陷阱处碰碰运气,虽然几率渺茫,但胜在没有。如若实在不行,啃上几口草根树皮,也是可以充饥的。
叶凡从小在山贼堆里长大,杀人打劫的技巧对他来说还太早。大当家的还没来得及交给他,就被一位偶然路过的白银级灵武者给宰了,连带着那些朝夕相处的‘叔叔伯伯们’,也一同赴了黄泉。
有时候,叶凡会想,倒是谁才是恶人?
黑风寨虽然打家劫舍,但却不会轻易伤人性命。而这位偶然路过的灵武者,却二话不说就大开杀戒,整个黑风寨除了他外无一幸存。
在杨村人眼中,那位白银灵武者可能是个除暴安良的英雄。可在叶凡眼中,那位所谓的‘英雄’其实还不如黑风寨的大当家。
至少大当家还懂得生命的可贵,但在那位灵武者眼中,他们这群凡人,可能和蝼蚁没什么区别,杀再多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想着想着,没过多久,叶凡来到了事先挖好的陷阱处,满怀期待的向内探头望去。
叶凡挖的陷阱很普通,就是挖上一个两米深的大坑,铺上干草,等着猎物送上门。
至于诱饵?那种奢侈品叶凡才舍不得用在这里呢?他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哪有诱饵给动物。
所以,至今为止,叶凡挖的这个陷阱,不管是理论还是实际,都还从没有成功捕到过任何一头猎物呢。
只是这一次.......
叶凡探头后,面色却忽然一僵,然后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看错,坑里真有个东西。不对!不是东西,是个人!
只见一个上身穿着西装,下面露着花纹大短裤的男子,此刻正静静地倒插在下面。他的脑袋诡异弯曲到了一边,脖子明显已经断了。
男子的脸上临死前还满是不可思议,提着长裤的双手还未来得及放下,没想到他短暂的一生就此迎来了终结。
如果还有来生的话,他恐怕一定会懊悔不已,并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边走边提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