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季怀瑾便回了沁雪苑。
“公子,您回来了!”兮凝见着季怀瑾身影,高兴得很。
这兮凝戴着蝴蝶步摇,脸上似乎还施了粉黛,白里透红,眼底流动着绵绵情意,娇羞地像株花骨朵般。她被季怀瑾盯得不太好意思,柔柔道:“公子,您送的步摇兮凝很喜欢。”
水芸厌恶地收回目光,径直进屋。
“很漂亮。”季怀瑾夸完亦走进屋里头,独留兮凝一人自乐。
书房里很干净,一尘不染,她想起小的时候母亲总在书房里办事,但是不让她进来,亦不让她知道她在做什么。用午膳前她不敢直接翻书房,毕竟她刚回府,保不定有人打扰,而她又怕将母亲的秘密泄露,只好在用完膳恰逢大伙儿午睡再来书房。
她关上门,合上窗户,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直直将屋里头整得七零八乱也未找到什么东西,她看向最中央的那张紫檀木桌,花纹细致,勾勒着白狐之样,她白皙指尖自紫檀木桌一端点起,缓缓移向另一端,触及白狐那只眼睛时,忽而一声轻微的“嗒”,紫檀木桌上切割出一块木板并向左移开,一个木匣子藏在下边。
她取出木匣子,打开,里头藏着一幅画卷,她滚开,上头画着一男子,身影挺拔,玉树临风,眉宇间带着傲气,自右上角还提着“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男子如此英俊潇洒,一看便不是季国政,这难不成是娘真正所爱之人?娘究竟是谁,为何她会常人不会的武功?为何娘要嫁进丞相府?若她只是一介民女,又为何与她师父是旧相识?
许多个谜团困惑在季怀瑾心中。
“咚咚咚”
季怀瑾一惊,迅速将画放进木匣子,又将木匣子放回原位,按下白狐眼睛,那木板又重回原位。
她冷言问道:“谁?”
“公子,是我。”水芸的声音。
季怀瑾长吸一口气:“你进来吧。”
门打开,水芸看着一塌糊涂地书房皱眉,这一地的书本,让她无从下脚,问道:“公子,您在作甚?”
“找东西。”季怀瑾转移话题:“你来做甚?”
水芸端着一盘点心进来,道:“公子吃点点心吧。”她踩空走进来,将点心放在桌上,便开始收拾东西。
季怀瑾拿了块糕点,漫不经意道:“我记得娘曾经身边也有位丫鬟是吧。”
水芸边整理边回答:“是啊,有两位呢。”
“两位?”季怀瑾蹙眉:“你可知是那两位?”
水芸沉思了会,答道:“一位叫秦思,是五姨娘的陪嫁丫鬟,好像自五姨娘走后出府去了,没人知道其下落。还有一位是何妈妈,不过被关到冷院去了。”
季怀瑾道:“冷院是何地?”
“在丞相府的西南角,是关一些犯错的下人之地,阴森得很。”水芸迅速整理完,这几年被自家公子历练下来这整理东西的速度不是一般快。
整理完,见季怀瑾若有所思的模样:“公子为何要问我这些?”
“忽而想到罢了。”季怀瑾心不在焉。
一下午,季怀瑾便窝在书房里读书练字,晚膳也在书房里用。
膳后,季怀瑾走出屋门。
兮凝仿佛等候许久,一见季怀瑾就奔来,含笑道:“公子。”
季怀瑾目光却挪向了兮凝身后正在扫地的灵玉,道:“灵玉,过来。”
兮凝诧异,而灵玉不知所措地过来。
“公子有何吩咐?”灵玉的一双眼眸清澈明亮。
季怀瑾微扬的唇线带着一丝放荡不羁,眼神如火,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她一字一顿道:“你来服侍本公子沐浴。”
“公……公子。”兮凝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看看愣在原地的灵玉,又看看俊美的公子,想为自己争取一点,于是扯出一抹笑容,“公子,灵玉她年纪小,不如让我来吧。”
季怀瑾笑容不减,俯身在兮凝耳边沉声道:“下次你来。”低笑两声,抬头,对着灵玉道:“跟本公子进来。”于是转身进屋。
灵玉看看兮凝,兮凝却愤恨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人,她又向在一旁清点礼品的水芸投去求助的眼神。
而水芸视若不见,只道:“放心,公子又不会吃了你。”
灵玉只好顺从着进屋。
季怀瑾来到浴室,木桶里的温水还冒着热气,弥漫在浴室里,她坦然地将两臂张开。
灵玉看着不知是上前还是后退。
“帮本公子宽衣。”季怀瑾吩咐。
踌躇几般后,灵玉上前,低着头怯弱地为季怀瑾脱下外衫。
“低着头能帮我宽衣吗?”季怀瑾调侃,“抬头,宝贝儿。”
那一声“宝贝儿”低沉磁性,让灵玉羞红了脸,她在季怀瑾的循循善诱下缓缓抬起头,直视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手颤抖着再为季怀瑾解开腰带,褪去衣袍。
季怀瑾看着灵玉又将低下去的脑袋,伸出手指勾起灵玉的下巴,指腹摩挲着灵玉下巴上的嫩肉,勾起一抹邪笑,不羁地眼神还带着几分醉人的宠溺,然后俯身在灵玉耳边,低声道:“宝贝儿,别害羞啊。”
灵玉的脸如同苹果一般红,似能滴血一样,手指更是颤抖,她不作答也不知如何作答,情急之下伸手继续想为季怀瑾褪去中衣。
季怀瑾一把抓住她的手,还不安分的摩挲了下。
嗯,手感不错。
“怎么,真的想看本公子的身体?”季怀瑾含笑着道,俊美的脸庞妖娆无比。
灵玉本能地伸回手,结结巴巴道:“公子请沐浴,灵玉在外头待着。”说罢,赶忙跑出去,心还“噗通噗通”跳。
季怀瑾挑眉,取下逍遥巾,如墨的发丝倾斜在背后,她脱下中衣,胴体洁白,若此时有人看到才会真真明白原来这喊了十六年的公子竟是个女儿身。
轻纱曼妙中云雾弥漫,水汽腾腾恍若仙境,肤如凝脂的女子在木桶中闭目养神,露出姣好白皙的天鹅颈,水滴沿着发丝留下,铺着玫红花瓣的水面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身材,虽没有婀娜小蛮,胸前也平平,甚至还有些赘肉,但是那极为白嫩的皮肤却引人无限遐想。
季怀瑾紧闭眸,思绪飞到了那一晚。
雷雨交加,雷声大作,她被大哥与二哥推下荷花湖里,水波泛滥,她在湖里不断挣扎却不断沉没,湖水浸没她的双眼,也模糊了眼前站在湖边嘲笑她的大哥与二哥。
他们走了,可她还在挣扎,她拨弄着水花,身体却不断下沉,空气渐渐被剥离,黑暗步步吞噬一切。
她顿时醒来却躺在一张床上,夜色沉沉,她的衣服还没干,她起身,她身边没有任何人,她跑回主屋,她看见躺在床上的娘,她不断地叫娘,可娘就是不醒,娘的脸色这么苍白,嘴唇还发着紫,她从未看见过这般的娘。
娘,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忽然一声雷鸣,唤醒季怀瑾。
她伸出手指碰触脸蛋,一滴泪水沾在手指上,冰凉凄寒。她的眼底呈现从未有的仇恨与戾气,是寒冷的,是彻骨的,是杀伐果断的。那张面容须臾间变得凉薄,变得无情,变得不尽人意。
她低眸,掩去眸低的情绪,她将细长的手臂抬起,水珠沿手臂流下,形成水帘,几片花瓣附在手臂上,鲜艳的红色与玉脂般的白色融合在一起。
又是一阵雷鸣,季怀瑾眉头一皱,心里俶尔一紧,随后又变回先前模样。
她拿起屏风上的干净衣裳用力扯,站起身手臂一转,随着水花飞溅,衣裳已贴在身上。
她赤脚站在地上,提出贴在后背上的发丝,很是平常的一举一动却在这时候显得清冷而魅惑,两种不一样的感觉混合在一起,竟也意外的融洽。
听到里头的动静,灵玉不确定道:“公子?”
“你若是愿意同本公子共枕便进屋来,若不愿,本公子也不逼你,回屋去吧。”季怀瑾用着之前的调调说话,面上却一派镇静。
果真屋外的影子匆匆而去,季怀瑾熄了烛火,轰雷之下,屋房霎时白光一现,她强按下内心的悸动,躺在床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