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噩梦中惊醒,仍然处在未散去的恐惧,不如出去散心。
来到庭院,夜色静谧,湖水如一面镜子般,倒映出周围婆娑的修竹,微风吹过,竹影轻轻摇曳。
此刻,路芸生想起了八年级背的一首诗,并背诵起来。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
当她背到这时,湖对岸出现一道人影,来人再熟悉不过。
今夜正是月中,银光倾洒了下来,为二人罩上一层朦胧银纱,路芸生下意识对上李承泽的视线,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已经挪到她的身上。
他只穿一件月牙白单衣,衣襟半敞,恰到好处地露出脖颈、锁骨与胸肌的肌肤。双手交叉在胸前,倚靠在那根楠木柱子上。俊美而清冷的脸庞上,挂着一丝微笑。
叫你晚些时候来找我,是忘了吗?
完了,来兴师问罪的。
路芸生殿下恕罪。
路芸生小跑到李承泽面前,九十度鞠躬,满脸陪笑。
路芸生我一不小心就忙忘了,这不,现在来给您道歉。
来到他身后,踮起脚,吃力但谄媚地给他捶背。
啧,左边再用力点。
路芸生好咧。
哎哎哎,再上去点。
路芸生没问题!
嗯,真舒服。
李承泽身心愉悦地伸了个懒腰。
路芸生也感到手快要断掉了,下次给自己弄个艾草锤轻松些。
对了,刚刚听到你在念诗,念的什么啊?
路芸生没有啊,我刚刚什么都没干啊。
不存在的时间、地点和人物,这首诗可不兴背。
阿芸,我想听。
俯身将下巴抵在路芸生的肩膀上,像一只乖巧小猫,身上清幽的茶香伴随温热的吐息钻进她的鼻腔,牵动了丝丝心绪。
哎,殿下总是爱做些逾矩的行为。
路芸生好吧好吧,就勉为其难地改编一下说给你听。
我就知道阿芸最好了。
李承泽轻笑了一声,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轻柔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奏出的悠扬乐声。
对不起了苏轼大大,后辈为了不在这个时代暴露,只能改动一下您老的诗作。
“庆历四年九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皇子府寻李承泽。,相与步于中庭。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但少闲人吾两人者耳。
他双凝眸时的瞳仁,流动着暗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闲人,他倒是想做个闲人,可惜帝王家最是难料,曾经修书匠的梦想早被磨刀石击碎。
如果我是个闲人,做个闲王
阿芸愿意做……
愿意继续跟着我吗?
路芸生那当然。
路芸生不假思索,答案脱口而出。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