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笑道:“朕笑那慕容恪到底天真,这次仅靠出其不意,取得胜利。朕自认对黎民百姓不差,朕自永兴元年四月起,制定重核九品中正制,依据才能授予职任,朕不计出身,只要有才,皆可得到魏国显赫的官职,自永兴三年四月击败慕容恪以来,朕又大赦天下,与民休息,魏国现在安宁和顺,虽然不敢比文景盛世,却可比作曹魏、司马晋之初。就算朕被刺杀,朕还有儿子,还有忠勇无畏的大魏武卒,难道仅凭区区七万兵马,就能颠覆我大魏不成?”
其实冉闵说得不错,如果冉闵真死了,魏国一时间也不会亡。必竟现在已经永兴五年的十一月了,冉魏统治北方已经快五年了,魏国百姓经过冉明制定重农兴商的国策,如今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相对晋、燕、代、凉四国而言,魏国可堪比天堂。
魏国的农税低,农民负担极轻,虽然不是清平盛世,至少也算政通人和。享受了冉氏给予好处的百姓,自然忘记了晋朝司马氏是天下的正统的事情。胡族统治,汉人百姓的地位甚至不如猪狗,就算投靠他们的汉奸,地位也不如鲜卑人贵族的家奴,面对先前刻骨铭心的惨痛记忆,魏国百姓是不会愿意接爱鲜卑人、氐人统治的。
他们会反抗,会誓死搏斗,抗争到底。
在历史上刘裕建立刘宋,开国三国后,他就死了,刘宋也没有灭亡。是因为刘裕打下了很好的基础。现在冉闵的魏国已经不是原来历史上的那个仅一城之地的魏国了,他就算死,只要魏国继任皇帝,不出昏招,应该不会灭亡。
况且,冉明还留下了后招,他已经派王猛率领胶东国军队横渡大海,抄了慕容恪的后路,一旦老巢被抄的消息传到燕军士卒耳朵里,燕军还有士气吗?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就在冉闵、冉明父子商量魏国出路时,桓温也逃到了建康安全地带。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桓温部将邓遐、周抚、周楚谋士袁宏,郗超皆不离不弃,也让桓温安心不少。
不过此役,桓温的西府军损失极为惨重,桓温先后投入两万六千兵马,最终逃出去的不过两三千人。
看着凄凄惨惨,毫无斗志的残兵败将,桓温愤慨的道:“苍天何其不公,温自问上对得起朝廷恭顺,下无欺压良民,所作所为无愧苍天,然而天雷为何独劈我西府军将士!”
郗超耐心的劝道:“明公无须自忧。以超之见,这并不是什么苍天庇护,也不是什么葛仙翁施妖法请神雷相助。而是冉明发明的一种我们没有见过的武器!”
“新武器?”桓温若有所思的道:“要说新武器,冉明不是发明出了那种非常厉害的陌刀。横刀、还有那种大弩吗?这些武器虽然威力不俗,但是精明能干的工匠就可以做出来,可是那中无雨而雷是怎么回事?”
像陌刀、横刀其实在隋唐时期已经出现了,这种武器都是随着历史发展慢慢演变出来的,虽然提前问世,还在人们的理解范畴内。可是火药就不一样了,从大环刀到横刀,只是一个量变,而火药则完全是跨时代的革新了!
郗超自然解释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却有他的理解告诉桓温:“明公可见这天雷连续轰击?若葛仙翁真能引来天雷,何以只发一次?那一雷之击,可炸死炸伤数百人,我们虽然有两余兵马,这两万余兵马,又能经得住几次雷击?”
“再说,如果倒行逆施就会引来天神动怒,发神雷轰击!”郗超道:“那鲜卑人喜食我汉家女子,谓之想肉,或谓之两脚羊。此行乃无人性者,不足诛矣,明公可见昊天动怒,引雷而诛?石虎自总百揆之后,荒酒淫色,骄恣无道,夜出于宫臣家,淫其妻妾。妆饰宫人美淑者,斩首洗血,置于盘上,传共视之。又喜与比丘尼交欢,后而烹杀,与牛羊共食,此行亦人神共愤,明公亦见昊公动怒,引雷而诛?”
桓温一愣,他想了想也感觉正是此理,要说天怒人怨,历史上比他做得更过份的人多了,为何昊天没有发神击人?所谓这个天神动怒,引雷而诛就是无稽之谈。
桓温道:“嘉宾所言极是,冉明既然可以在天上飞,为何会弄不出天雷轰呢?”
郗超道:“如此可以确定,这必是冉明弄出来的新式武器,他们先前要承受惨重的伤亡,很可能这种武器不易制作,由此可见。下次我们再与冉明对战,只要一股作气,不给他喘息之机,我们就得取得胜利!”
如果冉明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发现,郗超才是真正的智几若妖。虽然他没有后世那么多知识作为参照,可是仅凭一些零碎反常的蛛丝马迹就猜出了天雷轰击并不是天神动怒,而是一种他们没有见过的武器。
冉明更不知道,郗超和桓温为冉明的火药弹取了一个很拉风的名字“天雷轰”。
桓温道:“这种武器太过恐怖,如果我军没有这种武器,根本没有办法与冉明对阵!”
“明公英明。”郗超平静的道:“现在明公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安抚人心!”
“现在士气受挫!如何安抚?”桓温问道。
郗超笑道:“此事简单,无他,顺水推舟矣!”
桓温仍不明白。
郗超又解释道:“明公可请一仙法高明的道士,在军中设坛做法。声称可以破葛仙翁的妖法,反正冉明暂时无法做出这种武器,一旦士卒看到妖法被破,自然就会对这种武器失去恐惧。”
“以嘉宾之策,也未尝不能安抚军心。可是,这葛洪乃天下有名的道士,在道教教众中,声望其高。寻常方士论声望、法术,根本难以与其比肩,恐怕这个与葛洪斗法之人,不好寻找啊!”以郗超的意见,寻常时候,桓温都是言听计从。不过桓温转念一想,就发现了此举的困难。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在东晋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不仅有严格渊源传承,更是一个讲究资历的地方。葛洪不仅道法精深,同样他的年岁比较长,辈份也高。就像活跃在东晋时期的杜炅杜明师,虽然他和葛洪不是一脉,论辈份却要差上两辈。葛洪的祖父是葛玄,是道教的四大天师之一,号太极仙翁。
郗超摇摇头道:“葛仙翁的辈份虽然高,其实也不是没有人与其相比。”
“哦!”桓温疑惑的道:“这世间还有比葛洪辈份更高的方士?有这样的人吗?温如何没有听说?”
“成帝年间,罗邑宰谢允谢道通,年少时英俊刚毅,博览群书,尤精道学,有遁世脱尘之志。咸和中,他上书成帝,请求辞官归隐。后谢道通师从戴孟子,学道不数年,得冲寂之妙,能飞行绝壁。这个戴孟子是葛洪师祖阴长生同辈中,而谢道通则是和传承葛洪道法的鲍靓同辈,细算起来,谢允应该是葛洪的师叔!”
桓温闻言大喜,道:“得嘉宾相助,吾何愁大事不成?”
郗超微微摇头道:“明公,切莫大意。当心屠虎不成,反受其害!”
“嘉宾的意思是要小心提防冉明父子伺机突围?”
“明公英明!”郗超道:“超敢肯定,一旦时机成熟,冉闵、冉明必定会从建康离开。眼下之机,我西府军士气受挫,暂时无打败冉明、冉闵的可能,却一定要死死包围启明书院。如果明公派人去武当山请谢道通谢真人,谁也没有办法保证,他能否愿意出山,就算愿意出人,这一来二去就需要旬月光景。有道是夜长梦多,有这么的长的时间,什么意外都可以发生!”
桓温不解郗超的意思,疑惑的问道:“难道嘉宾还有妙计?”
郗超低声道:“这谢道通避世不出已经二十余载,世人罕见其真颜,明公可寻一道貌岸然,有仙风道骨之人假扮之。士卒不明所以,一定会重获信心!”
桓温点点头。
就在桓温准备派人假扮谢道通安抚军心时,建康城中一处酒肆中。
“哎,哥们,你们听说了吗?”一个酒客神秘兮兮的道:“昨天明天幕府山晴天打雷了!”
“什么叫听说,这事还用听说吗?我就亲眼所见。”一个目击者道:“城外幕府山这几天都在打仗,不知道怎么会回事,突然天降神雷,发出百丈高的火光,浓烟扬起三十余丈,十数里外清楚可见!”
“不错,就是如此!我也看到了!”很多人符合道。
“这神雷还有隐情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一个“知情”人卖弄的道。
“这晴天打雷,虽然反常,这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什么内情?”
“这你就不知道了吗?”“知情”人道:“我听说,魏国皇帝到了幕府山的启明书院,桓温率军攻打书院,想杀魏国皇帝。皇帝都是什么人,他们都是真龙天子,能随便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