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行动,不能出现任何一点瑕疵,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霍桑想起王进一的话。
士林银行,明天上午。
这个地方,给他了绝妙的灵感。
霍桑开始在信纸上一点点的设计,每一步行动,他都会引申出一切可能随之出现的意外,以及应对之策。
拂晓之际,在堆满烟头的桌子上,霍桑拿出隐藏的非常巧妙的电台,在固定的频道给土肥发出一些电码。
然后,他烧掉信纸,藏好电台,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在无尽的黑暗中,霍桑又一次在大脑中勾勒出明天的行动画面。
这些行动,很可能随时出现异常,但是原则『性』的问题,必须做到分毫不差。
上午八点半,霍桑一身笔挺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手里拄着一个文明棍,走进士林银行的营业大厅。
这个点,来银行的人出奇的多。
平民阶层是来取钱的,他们在疯抢日用品,囤积在家里,以备兵荒马『乱』缺衣少食之需。
有钱的人是来存钱的,先把家产存起来等事态平稳再取出来,他们害怕的是家产被抢劫一空,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有钱的和没钱的,都心慌。
银行大厅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霍桑站在大厅右面靠着柜台的位置,他的个子不矮,本人又很儒雅,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他西装口袋外面『露』着淡黄『色』的口袋巾的一角,绣有英文大写字母g,和他的淡黄『色』斜格领带交相呼应。
这个口袋巾,是对方辨认他的物证,上面的英文大写字母g,代表国难计划书的第一个字母。
按照约定,他和王进一派来的人再过五分钟在这里见面。
十分钟后,土肥的人也会出现在这里。
时间一秒秒飞逝,现在时间距离霍桑接头时间只剩不到二十秒。
霍桑先是扫视周围,所有人扎着脑袋挤向柜台,根本没人注视他,他只能把目光投向大门口。
最后五秒时,门口并排出现两个人。
一个是个陌生的男人,他不认识。
另外一个竟然是苏怡梅,霍桑的心脏立刻提到嗓子眼里。
他站在原地没动,他现在不能动,因为苏怡梅的出现。
他只能等,等着任何一个走向他的人,然后随机应变。
万幸,苏怡梅没有看他,径直朝里面走,直奔楼梯方向,看样子是要上楼。
另外一个陌生男人,一步步朝他移动,最终在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站住了。
那个人看了一眼他的口袋巾,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个摞得整整齐齐的口袋巾,递到霍桑眼前,低声问:“先生喜欢这样的口袋巾?”
霍桑瞥了一眼那几个口袋巾,每个之间摞的很讲究,恰好都能『露』出一个角。
每个角上又都绣着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一共四个,分别是n、j、h、s,颜『色』、大小、写法,都和霍桑口袋里的完全一致。
连同霍桑口袋的那个,正好是国难计划书五个字的第一个大写英文字母。
“先生,咱们该去哪里开密码柜?”对方低声问。
“你的这些口袋巾我很喜欢,不如咱们去那边,我检查一下口袋巾的质量,如果质量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可以进一步商谈供货的事情了。”霍桑大嗓门回答。
两人从见面到说话的内容,在任何人看来,都很正常,是谈生意的。
但是,霍桑不经意间左右看了一眼。
张旭初为什么没出现?
这个时候,如果他的猜测属实的话,张旭初也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先生,请。”对方绅士般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霍桑点点头,迈步朝前走。
他走的时候,抬手『摸』了一下脑袋。
在他们走过去的那个方向,还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
霍桑走到那边后,在派来和他接头的男人有意识的主导下,背对两个陌生男人站住。
“先生,王先生派我来的,他让我把钥匙交给你。”那个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霍桑。
霍桑伸手准备接钥匙的时候,后面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块手绢,悄悄从后面伸到前面,准确的捂住霍桑的嘴和鼻子。
挣扎十几秒钟,霍桑瘫软在地上,随后他的身体被拖进后面的一间空屋子,两个男人一个用布塞住霍桑的嘴巴,另外一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把霍桑从肩膀到脚掌紧紧捆在实木做成的,沉重的八仙桌桌腿上。
做好这一切,两个男人走出这个房间,从外面锁好门。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从霍桑西装口袋里面掏出的口袋巾。
当他走到掏钥匙的男人身边时,把口袋巾递给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依照霍桑的样子把口袋巾塞进自己的黑『色』西装里,慢慢走到刚才霍桑站立的地方。
这一幕从头到尾,一共用了八分钟的时间。
剩下的两分钟,可以任由他自己表演。
倒数一分钟时,张旭初出现在大门口。
他一进门,站在大厅靠门边一侧,静静的观察。
倒数十秒钟时,侯益林迈出走进大厅。
他是经过乔装改扮了,出现的样子连张旭初也没认出来。
但他认识张旭初,他站在了张旭初的对面。
两人同时盯着站在她们对面的那个装着淡黄『色』口袋巾的男人。
他们知道是他,在等他的暗号。
三个同为霍桑的男人,在士林银行大厅中的站位成鼎足之势。
到了霍桑通知土肥在士林银行拿出国难计划书的最后时刻,三个霍桑都没接到王进一所说的暗号。
他们只能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不过这时,大厅门口前后走进十几个人,进来后,分散站在人群中。
而苏怡梅,也缓缓沿着楼梯往下走。
大厅内,嘈杂的排队的人群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察觉越来越迫近的危险。
士林银行的外面,从路对面到两边,站着二十多个裤腰里面『插』着勃朗宁的男人。
这些人,是王进一派来的,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剿灭地下党。
只要大厅里面出现些许的苗头,今天大厅内的所有人,甚至张旭初和侯益林,都会被他安排在外面的人全部消灭。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分钟,他迟迟没有派人进去对暗号,他还在等,等到万无一失的时候。
动手!
在超过的这一分钟时间内,加藤出现了,苏怡梅也出现了。
只要他们和他们带的人再往里面走五米,王进一的手下就会把士林银行里面所有人打成筛子。
五步,
四步,
加藤英树从外面往里走,苏怡梅从楼上往下走。
突然,捆绑关押霍桑的那间屋子房门打开,霍桑从里面冲出来,叽哩哇啦的,冲着大厅狂喊一阵r语。
这阵日语的响起,比往人群里面扔了一颗炸弹还要管用。
大厅里的人顿时喊声连天,四处逃窜。
很多人懵懂之间以为鬼子打进来了。
“逃命啊!”有人甚至喊起来。
守在外面的王进一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情况,为了封锁现场,他们拔枪『射』击,封锁大门,严禁任何人出去。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的身后,同时也响起了枪声。
是加藤英树带来的人。
里层的人被迫调转枪口,和外面包围他们的人展开近距离枪战。
士林银行里面的人哭爹喊娘的趁机逃跑。
霍桑紧紧盯住刚才诱捕他的人,在暗中事先安排好的几个人的配合下,先后击毙了那三个算计他的人。
张旭初和侯益林对霍桑最后的出现,以及他叽哩哇啦喊出的r语惊诧不已。
两人迎着霍桑走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霍桑领着往外跑。
“保命要紧,快走啊。”霍桑冲着两个手下挥手。
三人一阵狂奔,半路劫持一辆停在路边的轿车,撵走司机,自己开车回到特务处。
三个人进了霍桑的办公室,面面相觑。
“你俩怎么回事?”霍桑拍着桌子,火冒三丈的质问。
“王处长让我去的。”两人异口同声。
然后,他们两个又大眼瞪小眼指着对方同时问:“你去干什么?”
张旭初先回答:“处座让我以霍桑的名字在里面等接头人,交出钥匙。”
侯益林一愣,连忙从自己兜里掏出钥匙,展示给霍桑和张旭初看:“我也是,王处长也是这么交代的。”
“你俩都是霍桑?那我呢?”霍桑比他们两个更惊讶。
“王处长说,我是搅局的,帮你拦住坏事的人。”张旭初赶紧解释。
“我也是,王处长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侯益林同样表白自己。
“咱们都上当了,我特么也白白叫了这么长时间的霍桑,以后谁在敢在我面前提霍桑这两个字,劳资跟他玩命!”夜『色』举起椅子,砸在桌子上。
这时,电话铃突然想起来,夜『色』拿起电话,听了几句后,冷冷的说:“处座,我们三个都没死,让你失望了。”
打电话的人居然是王进一。
“夜处长,你误会了,绑架你的人不是我派去的,我让张旭初和侯益林去跟你接头,半路出了差错。”王进一在电话那头谎话连篇,极力安抚夜『色』。
“你连大厅里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不是在我们三个霍桑身边,还安『插』人监视我们呢?”夜『色』的话是故意说给张旭初和侯益林听的。
他成功的看到那两个人面如死灰,一蹶不振。
大厅内,的确还有王进一的眼线。
“夜处长,你多心了,是我考虑不周,等到党国重新解放洛邑后,我当着众位兄弟面的给你赔礼道歉。”王进一使劲说好话。
“不用,我没有那个资格。”夜『色』冷漠回答。
“夜处长,党国大业为重,我现在告诉你存放国难计划书的地方,钥匙就在张旭初和侯益林那里。”王进一这次说的是实话。
可惜,晚了。
夜『色』直接怼回去:“王处长,卑职无能,这么重要的任务无法完成,您还是另找高明吧。”
王进一立刻怒气冲冲:“夜『色』,是党国大业重要还是你个人安危重要?是剿灭地下党重要还是你们苟且偷生重要?是完成任务重要还是听你们发牢『骚』重要?”
夜『色』掷地有声的回答:“处座,为了党国我们三个都可以杀身成仁,但是对在我们背后戳我们脊梁骨的卑鄙小人,我们只有失望,只有绝望!”
说完这些话,他一把拽断电话线,扔掉电话。
张旭初和侯益林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夜『色』。
内心,他们的想法和夜『色』一样,痛恨王进一对他们的心狠手辣。但是表面,他们不敢公开对抗王进一。
“你们俩回去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说是我安排的。”夜『色』下令。
“是。”侯益林欢天喜地。
“拒不执行命令,会被枪毙的。”张旭初担心夜『色』。
“如果因为没有完成任务,王进一直接下达枪毙咱们的命令,我眼睛不眨一下。这种无辜坑杀自己兄弟的命令,我拒绝。放心,一切责任我一人承担,就是到戴局长面前讲理我也敢去。”夜『色』拍了几下张旭初的肩膀。
他接着下令:“告诉所有兄弟,从现在开始解散,按照之前的计划,全员潜伏,等待唤醒。”
“是。”
几分钟后,特务处人去楼空,只剩夜『色』自己一人。
他在办公室内忙碌一阵子后,把该销毁的全部销毁,该带走的装进一个包里,把土肥交给他的电台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带有明显标志的土地埋了进去。
他的下一个目标,还是士林银行。
把包裹扔进军用吉普车,夜『色』开着特务处的车直奔士林银行,直接走进林子轩的办公室。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林子轩在幕后配合的。
从他抬手『摸』了一下脑袋,到假装被『迷』『药』『迷』倒瘫软地上,林子轩就和孔岩、余绍坤一起监视那三个人的一举一动。
当他们三人绑好夜『色』离开后,林子轩他们马上进入屋子,解开绑在夜『色』身上的绳索,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喊了一嗓子。
加藤英树安排在外面的人,也是夜『色』暗示的。
他本来想借机行事,现场寻找破绽,制造鬼子和特务处的争斗。
没想到最大的变数是苏怡梅的突然出现,他当众喊了一句rb话,可以惊吓到三方面的人。
苏怡梅能立刻意识到出问题了。
加藤会认为夜『色』是在救他们。
王进一会觉得夜『色』说这句话是因为恼火。
只要他稍加利用,这次的责任,他一定能成功的推出去。
况且,在这次事件中受益的土肥,如果对他更加信任,就会更有利于他的继续潜伏。
在林子轩办公室内,夜『色』希望看到的几个人全都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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