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鹏瞬间的失态,充分证明他们刚才猜测的事情,发生了。
“出事了?”余绍坤和孔岩不敢相信
“蝎子的电话,夜色家的下人被特务处的人抓走了。”李家鹏掏出一根烟,烦躁的吸。
蝎子在电话里说,他送完小木盒刚刚离开夜色家,还没走出那条胡同,迎面驶来一辆特务处的吉普车,车子开到夜色家隔壁,砸开院子门,带走在夜色家干活的一男一女。
夜色家门外,当时就被特务处的人包围了。
“你们马上把该处理的东西立刻处理,然后先躲躲,等候我的通知。”李家鹏不愿往坏处想,也坚信即使夜色被捕也不会出卖同志,但是还有姚艾,他不敢保证。
“那你呢?”余绍坤明白李家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保护他们。
“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要做。”李家鹏安慰两个年轻人。
这种时候,不是黏黏唧唧的时候,余、孔两人明白事态的严峻,当即离开,按照李家鹏交代,坐撤退准备。
李家鹏不敢用电话,他跟在两个年轻人身后,走到大街上,在距离警局门口很远的地方,拿起一个公用电话打给苏怡梅,告诉他夜色家发生的事情。
“你觉得夜色暴露了么?”苏怡梅听完李家鹏的分析后,不确定的问。
“别的都好解释,唯一解释不通的是霍先林是在接头地点被抓的,一个关注叛徒的人,正常人都会把他视为同党。”这点是最让李家鹏懊恼的地方。
只是他始终没想通,整个事件的反转点在哪里?
“你为什么不走?”苏怡梅反问。
“都撤离的话,恰恰证明了夜色的反常,是往埋他的坑里填土。”李家鹏和苏怡梅的想法不谋而合,不得到准信,他不会轻易放弃夜色。
“一起等吧。”苏怡梅同样相信夜色的人品。
即使被捕,宁死也不会叛变。
“我马上回办公室,蝎子还在夜色家附近,一有消息他马上电话告诉我,我再通知你。”李家鹏告诉苏怡梅自己的行踪,这种时候,保持联系最为重要。
一个小时后,蝎子再次打来电话,一伙人闯进了夜色家。
闯进夜色家的人是在特务处苏怡梅的带领下去的,所有人夜色都认识,是他的手下。
“夜处长,你不是没有意识了么?”苏怡梅阴阳怪气质问坐在太师椅上的夜色。
此时的夜色,稳坐条鱼台,毫无慌乱和恐惧。
“我需要跟你解释么?”夜色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
他的藐视,大鸣大放。
“夜色,你现在可以不用跟我解释,到审讯室里,你有的是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啊,这个也不用说,你最熟悉了。”苏怡梅气急败坏,声调明显走样。
她掏出阻击枪,对准夜色。
夜色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把脑袋紧挨枪口:“敢开枪么?会开枪么?”
“你可以试试。”苏怡梅冷傲的回答。
“就你?配么?”夜色沉稳一笑。
“夜色,政策你很清楚,不用我赘述,坦诚交代,写份投诚书是你和她能保住性命的唯一一条路。”苏怡梅有点歇斯底里。
她自誉女中豪杰,但是在夜色面前,总是碰一鼻子灰。
“苏怡梅,当个傀儡很好么?”夜色的突然提问,不仅让苏怡梅错愕和难堪,更让跟着过来的特务处的人咋舌。
本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震惊到了这群特务。
夜色失去意识是装的。
为什么?
中间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n。
涉及权力之争,这个原因傻子都能猜得到。
一颗n还让他们心惊肉跳,第二颗n又被夜色扔出来,所有人彻底被炸晕了。
苏怡梅是傀儡?谁的?
特务们相互对视。
他们在心里给够格的人派了一个队。
常善衡?资历够了,人不够狠不够黑,镇不住。
张旭初?资历略微欠缺一点,人也够聪明,但是迷信,关键时刻不够果断机智,撑不起大局。
冯阳和李泉?太粗鲁,打架杀人可以,没文化的人怎么可能指挥得动苏怡梅。
算来算去,真没人了。
冯阳和李泉看着夜色发懵。
他们不相信夜色是地下党,对夜色说苏怡梅是傀儡的话也不相信。
“夜处,您什么意思?”冯阳斗胆问了一句。
“你们的苏处长正在沾沾自喜,以为她抓住了黑牡丹,可以向戴老板邀功请赏了。”夜色的话正好说中苏怡梅的心事。
黑牡丹是一个地下党的代号,在夜色就任处长的时候戴老板曾经交代让他不惜一切,抓住此人,苏怡梅真的以为夜色就是黑牡丹。
“你敢说你不是?”苏怡梅得意的笑。
“我要是的话,还能轮到你来抓我?是不是,王处长?”夜色话锋陡转,猛地向前跨出一步,转身,抬腕,抓住苏怡梅持枪的手腕,一捏,下了苏怡梅的配枪。
“王处长?”周围的特务中有人惊呼。
他们都是老人,一听王处长这三个字,马上就会想到王进一。
夜色又做出一个令人吃惊的动作,他无视被下了枪的苏怡梅的羞辱,竟然抬腕扔出苏怡梅的阻击枪。
那只阻击枪,直接飞向夜色对面的一个男人。
“他到底是谁?”有人突然发现问题。
阻击枪飞向的那个男人,这段时间经常出现在苏怡梅身边,大家以为他是苏怡梅带来的人,即便看着眼生也早就把他当成特务处的一员。
不过,迫于苏怡梅n,没人敢过多打听这个人的性命和来历。
今天的行动,他又是跟在苏怡梅后面一起出现的。
“王处长,你能装失忆,我就不行么?”夜色阴沉着脸,冷笑道。
“你认错人了。”说话的声音,根本不是王进一。
“你总是站在我的正对面,是因为你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筹,无人可比。你的外貌可以易容,你的眼神这么多年来一直狡猾、阴损。”夜色的话越来越刻薄,越来越犀利。
“不过,你对我有知遇之恩,看我的眼神经常带着欣赏和喜欢,这种眼神,现在恰好呈现在你的眼睛里。”夜色冷不丁的夸了一句,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疯了?
还是被苏怡梅抓到小辫子后吓傻了?
“夜色,你休想兴风作浪,浑水摸鱼。你知道白熊的绸缎店,知道情报交接点,你要你老婆去那里娶情报,这些都能证明你就是地下党,就是黑牡丹!”苏怡梅狠劲拍了一下桌子。
“啪”的响声惊住所有人,夜色家里一片沉静。
“苏怡梅,注意形象,你把桌子拍的再响有什么用?你是抓住地下党了?还是抓住劫走柳少爷的劫匪了?还是抓住鬼子的间谍了?你一无所获,在这里猖狂什么!”
夜色更猛,转身走到苏怡梅身边,右臂一挥,掀翻了桌子。
“哗啦啦,”屋子内狼藉不堪。
“说说看,你怎么解释尊夫人出现在白熊绸缎店的事?”刚才站在夜色对面的那个特务走过来,逼问夜色。
他的问话,无形暴露了他的身份。
能用尊夫人三个字的人,不是一般的人。
夜色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位大哥,你凭什么问我?你的年龄、身份、职务?你配么!”夜色右手食指点着男人的胸口,口气骄纵狂妄。
一个人,该横的时候不横,也不对。
“不错,有胆识、有魄力、有思路。”那个男人微微一笑,对夜色充满赞赏。
他抬手在右耳下面抠了一下,两根手指撕开一层罩在脸上的薄膜。
薄膜下面,赫然是王进一的脸。
“啊!”
“真是王处长。”
王进一的出现,吓到了现场除夜色和苏怡梅之外的所有人。
包括姚艾,都缩紧双肩,用双手捂住眼睛。
夜色直视王进一:“承蒙夸奖,受之有愧。”
他等着王进一的下一步举动。
王进一,绝不会像苏怡梅那么好对付。
果然,王进一奸笑着,慢慢举起阻击枪,像苏怡梅一样:“怎么样,你还准会主动对准枪口么?”
这是一种考验,心理的和行动双重的。
夜色面不改色,缓缓的摇头:“不会。”
“为什么?”王进一问。
“在不讲道理的女人面前,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讲道理的上峰面前,没必要做这些幼稚的举动。”夜色平静的回答。
“听听,夜处长的回答多么精彩!你们这些人,没事学学夜处长,多看看书,否则你们一辈子只能在外面跑腿卖命。”王进一突然表扬起夜色来。
“坐,”王进一指着夜色刚才坐过的椅子。
他的身后,苏怡梅马上给他挪过一把椅子,王进一坐在夜色对面。
“说说看,你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王进一问出和苏怡梅同样的问题。
他的话一出口,最紧张的人却是冯阳和李泉。
绸缎店的事,五号牢房的事,都是他们告诉夜色,万一王进一和苏怡梅发疯,他俩肯定会被牵连进去的。
两人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王处长,你觉得这件事只有你和苏怡梅知道么?”夜色微微一笑。
“当然,这件事是我一手策划的,除了苏处长之外,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我要抓的人,而你,很不幸,自投罗了。”王进一可惜的摇摇头。
“怎么我觉得我其实挺幸运的呢?”夜色轻松的回答。
“不可能,”王进一笑起来。
“真的可能。”夜色肯定的说。
“为什么?”王进一风尘世故的脸故意装出天真。
“因为这件事他不是主谋,幕后操作的人是我。”二楼楼梯口,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随着“咚咚咚”沉重下楼的脚步声,从上面走下一个挺拔威武的男人。
“王处长,骗得我好苦啊。我精心设计的局,差点被你搅和乱了。”来人倒打一耙,一出场就把责任全都推到了王进一身上。
“张公子,你怎么在这里?”王进一觉得不妙。
“我让夜色帮我干这件事,当然要亲自登门,才能表达我的诚意。”张裴沣站在两人中间,低头看着王进一。
“你怎么在这里?”苏怡梅紧张地问。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王、夜、张三人同时怒怼苏怡梅。
夜色厌恶她的嚣张。
张裴沣从来没喜欢过她。
王进一则后悔自己看走眼了,找了这么一个没有本事的人。
苏怡梅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瞪着大眼看了一圈之后,失落、难堪,又不敢发作。
这三个人,她那个也惹不起。
“还不给张公子看座。”王进一对苏怡梅更加失望,不仅没有眼色,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冯阳眼疾手快,第一个搬了一把椅子送到张裴沣面前。
张裴沣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法币,像赏给酒店服务生一样赏他小费。
冯阳尴尬了。
“四爷赏的,你拿着吧。”这种时候,只有夜色敢说这话。
“是,谢四爷。”冯阳哭笑不得,接过那张法币,赶紧退到后面。
他觉得坐在那里的三个人,眼神个个都比刀子还凌厉,稍不留神,小命难保,还是在后面安全。
“长话短说,我未婚妻,啊,很不幸和那个女人重名,”张裴沣叹口气,用自己的忧伤再次打击苏怡梅。
叹完气,他接着说:“我未婚妻家对柳市长有所求,想用解救他儿子作为求人的资本,她肯定会找我帮忙,我对未婚妻的第一次请求喜出望外,派人好不容易找到柳公子的行踪,劫持人质的人就被你们带着走了,还关进了你们自己的大牢,怀了我的好事。”
“王处长,你在西城门出现混乱时是不是就在现场?”夜色突然插话。
“对,你怎么知道的?”王进一当时只差一秒就能看见夜色,夜色的动作比他快。
“你们抓捕白熊的事我知道,夜色为了找到王处长,我为了替我未婚妻出口气,所以我们联手了。”张裴沣的话解释了夜色刚才问话的意思。
他的话很明确,姚艾去绸缎店是他的主意,也是夜色引诱王进一出现的诱饵,一下洗白了夜色地下党的嫌疑。
张夜合璧,天衣无缝。
“张四公子的情报堪称一绝,这么一说,我能理解了。”王进一相信的前提是,他知道张裴沣绝对不是地下党。
“王处长,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张裴沣脸色突然变得相当难看。
“什么?”王进一的心忽悠了一下。
“苏怡梅少校的本名到底叫什么?”张裴沣冷冷的问。
听到这个问题,王进一知道事情真的露馅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