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初背靠大树,眼巴巴等来了背着相机,风度翩翩的夜色。
他砸了一下夜色肩膀:“你的差事真好,我羡慕的流口水。”
夜色撇嘴:“老兄,你试试每天在大街上溜达的感觉,口干舌燥,腿脚生疼。”
“也对,我就怕你嫂子叫我陪她逛街,那个罪,苦不堪言。”
两个男人面对面发牢骚。
“你等我有事?”夜色察觉张旭初和他的见面不是偶遇。
“今天监听,听到了一下,马上就没了,你说为什么?”张旭初烦躁而不自信。
他对刚起步的事,莫名其妙有了强烈的期待。
“发报结束,或者发现危险,或者刚刚开始调试,三者不出其一。不管如何,恭喜张兄,起步了。虽然短,有就是一个信号,明天继续。全天候的,带足人,4小时一班,你逮住空休息,坚持就会有收获。”夜色给张旭初打气。
可内心,他对自己担忧。
已经白跑了两天,明天是否会有收获,还是未知数。
万一自己的设想出错,怎么办?
在这点上,夜色反倒羡慕张旭初了。
第三天,依旧是按部就班的行程。
下午五点多,夜色背着相机,步行在一条修建了好几座贞节牌坊的街道上。
他举着相机,把一个建于明朝的贞节牌坊装进方框内。
眼睛盯着镜头,两脚左右移动,试图拍出最佳照片。
一个黑影钻进镜框,是个女人。
夜色得意,终于出现了。
抬头看。
“呼。”
失落。
一个身穿蓝底白花上衣、黑裤子的老婆婆,手扶牌坊石柱,好奇的看着他。
冲着老婆婆温柔的说:“老人家,麻烦您让一让,我拍张照片。”
老婆婆既不出声,也不动,执着的靠在那里。
夜色摇头。
自己过于着急了。
贞节牌坊,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迷茫失魂的眼神,清风中飘动的白发,昏黄的落日,本身就是一副绝佳的构图。
他人站稳、手端稳,拍下了这张照片。
正准备往前走,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婆婆,我,”夜色连忙解释。
“我?老婆婆?”响起一个年轻的、质疑的声音。
夜色抬头。
“呼。”
再吐一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连声道歉,心中窃喜。
罗兰雨,终于出现了。
“怎么是你?”装着惊诧,夜色愣在原地。
“你以为还是刚才那个老婆婆?”罗兰雨指着十米开外背影萧索的老妇人。
夜色无声的笑,并肩跟在罗兰雨身边,向前走。
他看着罗兰雨怀中抱的书,问:“怎么带着书出来?”
“刚买的,出了书店的门,远远看见了你。”罗兰雨指着两人路过的一家书店。
“你喜欢看书?”夜色欣赏的目光落在罗兰雨脸上。
“别告诉我你也喜欢看书。”罗兰雨堵住了夜色的路。
“那你也别告诉我你还喜欢摄影。”夜色鹦鹉学舌。
两人同时笑。
“我真的喜欢看书。”
“我也真的喜欢摄影。”
两人心怀鬼胎,又相对一笑,对自己到位的表演相当满意。
“罗小姐,相见不如偶遇,我请小姐吃个便饭怎么样?”夜色抬腕看表,基本上到了吃晚饭时间。
“行,不过8点前要回到家里,否则家里不放心。”罗兰雨同样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时间还早,我们可以边吃边聊。”夜色的表现更为热烈。
饭后。
“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送罗小姐回家?”夜色略显紧张。
“这个,可以。”罗兰雨爽快的答应。
两人沿着街道向前走。
夜色发现,他跟着罗兰雨的脚步,竟然走到了日盛隆百货公司旁边。
“罗小姐,你家?”夜色的手指向日盛隆。
“隔壁,没想到吧?要不然我怎么会那么巧遇见你呢?”罗兰雨狡猾的笑。
“唉,”夜色失败的低头,又抬头:“那你,是不是经常在这家百货买东西呢?”
没说出嘴的话,你是不是经常出现在那家百货公司呢?或者我要是来这里的话,会不会经常遇见你呢?
“你说呢?”罗兰雨调皮的反问。
她挥挥手,稳重的走上台阶,推开门,进去了。
夜色留恋般在门外逗留了一会,最终怅然离开。
这一幕,被躲在门后的惠子看的一清二楚。
她扔下手里的书,急匆匆去了隔壁中田家。
和本部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要提前做好准备,通过电台获取更多的消息。
与此同时,夜色踩着正常人的步子走出日盛隆所在的大街后,冲着张旭初侦测车所在方向飞奔起来。
找到张旭初,不顾众人错愕的目光,夜色喊着:“脱上衣。”
他把自己的风衣扒下来,连同相机一起扔到车子里的座位上,急乎乎抢走张旭初刚刚脱下的中式对襟黑色上衣,胡乱套到自己身上。
又撒开长腿往来的方向奔跑,边跑边说:“车开的近一点,好好监听。”
跑了两步,回头又喊:“张兄,对表,现在是8点13分,记住每次发报时间。”
没人知道夜色的话什么意思,只知道按照他说的去做。
二十分钟后,夜色跑回罗兰雨家门外。
他来到位于罗兰雨家和日盛隆百货公司门外居中生长的一棵大树下,敏捷的爬上大树,把身体隐藏在树枝丫中间。
左面,罗兰雨家,四合院内的正房亮着灯,其他房屋一片漆黑。
右面,中田的家,五六个地方星星点点亮着灯,说不出是谁居住的地方。
夜色坐在大树上,两边轮换观察。
一直到两边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他才从树上出溜下来。
再次找到张旭初的车,夜色筋疲力尽,爬进去,撂倒在后座上。
“你怎么了?”张旭初攀着他的肩膀问。
“累。”有气无力。
夜色提着气问:“今晚有信号么?”
张旭初兴奋:“有,很清晰,大约五分钟,因为不敢太靠近,没法具体确定,但三点定位后,保证就在日盛隆附近。”
“行,回去吧,大家都累了,今晚早点休息,明早5点出来,继续监听,我跟你们一起来。”夜色说完这句话,拿起扔在车上的风衣,挡住脸,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4点半,他催促张旭初带车带人回到昨晚的地方,而他,照旧爬上了树,在树上一直盯到天色擦亮,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时候。
白天,他还是风度翩翩的看书、跑步、照相。
不过在没人时,他经常抬手捂着嘴巴打哈欠。
连续3天之后,王进一、沈清风把张旭初和夜色叫到一起。
“有什么发现?”沈清风问。
“报告处座,我们已经监听到了电台,只等处座命令,立即确定方位。”张旭初挺着胸膛,扬眉吐气。
“报告处座,我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夜色不太确定,又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