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沈清风对这件事的惊讶程度在夜色预料之中。
沈清风的消息来源比较可靠,据说上峰的确有意提拔夜色担任副处长,唯一的顾虑是担心他年轻不足以服众。
这种时候,随便换个人都会采取紧盯死守、死缠烂打的招数,无所不能把副处长的职位抢到手。
“假如传言是真的,你这个时候离开,不觉得可惜么?”沈清风猜不透夜色的心。
“处座,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不来,我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但我现在也信命,一切听凭老天的安排。”夜色佛系说辞让沈清风哭笑不得。
他摇头叹气道:“你受张旭初影响太大了,之前勤奋上进的人怎么变得无欲无求了呢?”
夜色无声的笑。
“你准备请多长时间的假?”沈清风回归正题。
“最少两个月吧,我和我女朋友家都不是本地的,结婚这么大的事,两边家里都要回去说一下,弄不好还要在两边都举办一个简单的仪式。现在又不太平,路上耽误的时间还会多一些,我尽量往前赶,如果因为什么耽误了,可能还要延期。”夜色大概算了一下,说出一个数字。
他在为跟焦君牟行动提前做准备。
沈清风思索片刻,很活套的回答:“婚事呢,当然要隆重的办,只要处里没有紧急的事,我就放你两个月的假。不过时局紧张,一旦军队打过来,随时可能进入战备状态,这点你要有思想准备。”
“是,卑职明白,万一出现战事,卑职立刻归队。”夜色立正回答。
“那就这样吧。你把一科的事安排一下。”沈清风交代事宜。
“关于这点,卑职有个建议。”
沈清风看向夜色,等待他的建议出口。
“卑职虽然担任一科科长,但干的具体工作并不多,况且本人不会发报,我的意见是不是能让常参谋担任科长,张旭初担任副科长,一来奖赏他们的任劳任怨二来提升他他们的威望,有利于激发党人的干劲三来大战在即,为您凝聚力量。”夜色的理由恰好说到沈清风的心窝窝里。
他更看重最后一条。
官场上的话是凝聚力量,说白了是替他拉拢人心,建立属于自己的小圈子。
“这个建议不错,但要呈报上峰,在上峰批复前,你先不要说出去。”沈清风特意交代。
“有关这点,跟上峰解释清楚很好办,反正军衔不便、津贴不变,不过多了一个称号,于党国千秋大业有利,上峰会同意的。”夜色清楚这个潜规则。
沈清风轻轻一笑,这个部下竟然深谙官场上的事,不可小觑。
“你说得对。”沈清风直接承认了。
“还有一件事,卑职不知当不当提。”夜色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沈清风眉毛一挑:“你说。”
“是林参谋的事。”
“哦,林参谋的,说吧。”
“焦长官虽然怀疑林参谋,但他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以我们大家的观察和感受,都可以为林参谋作证。他也拼命这么多年,我很想建议让他担任二科的科长,补上您走后留下的空缺。”
沈清风哈哈大笑,手指指点着夜色说:“你到底是来请假的还是来要官的?”
“两者兼而有之。”夜色笑着回答。
“不错,我一并上报,看看上峰的意见。”沈清风最满意夜色的这次提议,这也是他想了很久,始终没有实现的一个心愿。
两天后,在夜色安排完一科所有业务,准备离开时,沈清风春风得意,集合所有人在会议室开了一个短会。
“诸位,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夜科长即将开始全新人生,他要结婚了。”沈清风祝贺以夜色为开场白,烘托了气氛,表达了感情,喜庆的开始。
看着他的样子,夜色知道自己的提议全部或者至少有关林立国的那部分已经通过上峰的批复了。
夜色站前身,冲着沈清风敬礼:“感谢处座。”
沈清风抬手向下压了几下:“坐下,坐下。你马上就是新郎官了,保存点体力。”
会议室哄堂大笑,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话题。
“恭喜夜科长,沈处说得对,你真的保持体力才行。”
“夜科长的体力绝对没问题,一夜七次郎。”
“哈哈哈。”
夜色扶额,一脸的尴尬和羞涩,沉默不语。
沈清风任由几十个男人叽叽歪歪了好一会,才出面制止。
“行了行了,差不多该停了,你们看看夜科长的脸像猴屁股一样红了。”
“鉴于夜科长成亲这段时间一科科长职务的空缺,经由夜科长本人提议,我报请上峰批准,升任常参谋为一科科长,张旭初为副科长。”沈清风正式宣布人事调整。
常善衡和张旭初听到这个任命,两人同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清风说是夜色的提议,两人都相信,夜色为人善良,但再善良的人也鲜少把自己的职务让出来的。
常善衡站起身,指着夜色问:“那夜科长呢?”
夜色紧闭一下眼睛,又使劲的点点头,说:“常兄,张兄,这么长时间兄弟我一直靠你们的支持和帮助才能站住脚,这份恩情早该还了,况且此次提升实则处座的运作,大家携手报答处座就行了。”
他毫不吝啬把功劳让给沈清风,这样才能凸显长官的权威。
“感谢处座赏识、提拔。”
常善衡和张旭初同时立正敬礼。
夜色说的对,公开场合,他们不能无视处座的存在。
至于夜色,等他大婚的时候私下给他多送点结婚礼金,用以感谢他最实惠。
沈清风再次摆摆手,这种有眼色的部下,他喜欢。
他宣布完这项决定后,把目光投向一直无精打采的林立国。
“林立国。”沈清风叫到。
“是,”林立国软绵绵的回答后,又软绵绵的站起来。
会议内所有人瞬间顶住林立国。
他要出事了?
没准。
焦长官一直怀疑他是地下党,没准今天可以证实了。
临近座位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你们特么的说什么呢?”林立国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立刻变成一条恶狗,疯狂的叫喊。
沈清风没有理睬他,继续说:“夜科长”
林立国一下找到了宣泄口,他右手指着夜色恶狠狠地说:“夜色你特么敢诬陷劳资。”
话音未落,人同时冲向夜色,一把抓住夜色衣领子,指向他的手变成拳头,狠狠打向夜色脸部。
夜色故意没有躲闪,任凭林立国的拳头砸在自己脸上。
嘴角冒出鲜血。
沈清风立刻拍桌子瞪眼:“好啊,林立国,胆子肥了,敢当着我面打人,而且打的是你的恩人。”
“他不是我的恩人,虽然他救过我的命,但是在他陷害的时候,就抵消了。”林立国怒吼。
“你说抵消就抵消?陷害的人是谁还不知道,这次推荐你的人也是夜科长,你这是恩将仇报。”沈清风指着林立国痛斥。
林立国扭头嚷嚷:“什么恩将仇报?什么推荐”
“你个混蛋!等我把话说完不行么?”沈清风第二次拍起桌子,怒不可遏。
林立国最忌惮的人就是沈清风,他眼见顶头上司真的怒了,才极不情愿放开揪住夜色衣领子的手,还顺手推了一把。
夜色苦笑一下,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调整一下椅子的方向,双腿叉开,懒散的坐在那里等着沈清风后面的话。
“夜科长同时推荐你担任二科科长,上峰也批准了,从今天开始,你特么就是二科科长了,你说你是不是恩将仇报?”沈清风少有的骂人,骂的人还是他的得力部下。
“我?”林立国指着鼻子,不相信的问。
“对,就是你,我从没怀疑过你对党国的忠诚,但我怀疑你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夜色一脚踢开椅子,走到林立国身边,狠狠抡起拳头,原封不动回敬了林立国一拳。
林立国的嘴角,同样冒出鲜血。
“不同谢我,咱俩的恩怨从今天起一笔勾销,两不相欠。”夜色变了一个人一样,蛮横、粗鲁、狠毒。
他打完林立国,又把手背在林立国的军装上擦了几下,昂然走出会议室。
林立国楞在原地。
他耳朵出毛病了?还是夜色公然欺骗他?
稍后,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沈清风。
沈清风恼火的瞪了他一眼,冲着会议室里的人摆摆手:“行了,该宣布的我都宣布完了,散会。”
他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处座生气了。”
“恭喜林科长!今晚请客啊。”
“今天的会议像扔炸弹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我来特务处五年了,听到的惊喜也没这半个小时多。”,
“林科长,快去找沈处长道个歉。”
身后的议论沈清风全都听在耳朵里,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愤怒。
沈清风甚至微微一笑。
手下人,还是有点矛盾好,彼此时间相互提防,才能对他更巴结、更依靠,才有人不断向他报告小道消息,才有利于他前面掌握手下人的动向和思想。
夜色离开特务处,回到自己家里,这个时候,他待在家里最科学。
姚艾的部分行李,早在几天前已经搬进了他的卧室。
剩下的只能举办完仪式后全都拿过来。
就在他一起和姚艾收拾行李时,有客人敲门。
夜色打开院门,张裴沣吹着口哨,手里举着一捧红玫瑰,摇头换脑的往里闯。
“喂,干嘛啊?”夜色跟在后面,苦不堪言。
“干嘛?当然是找新娘子了。”张裴沣轻车熟路,沿着楼梯往上爬。
“谁来了?”姚艾娇俏的问,把爬到一半的张裴沣拦在二楼楼梯口。
张裴沣轻佻递出手里的玫瑰,讨好的说:“弟妹,鲜花送美人。”
姚艾大方接过去,抿嘴一笑:“谢谢,下楼坐。”
她的坦然自若瞬间博得张裴沣的好感。
“不愧当过教书先生的美女。”张裴沣一边下楼一边赞叹。
夜色抓起身边纸,揉成纸团,果断砸向张裴沣的脑袋:“别左一句美女有一句美女的,那是我老婆,你少献殷勤。”
他的老婆,叫出来顺嘴、自然、亲密,毫不做作,看不出来丝毫的伪装。
张裴沣抬了一下下巴,又吹了一声口哨,才停止住自己略显浮夸的表演。
“来干什么?”夜色给他倒了一杯水,摆在桌子上。
这时,姚艾也走到桌子边,一同坐下。
张裴沣指着夜色问:“美女,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姚艾奇怪的反问:“我和他马上就要成亲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呢?”
“你不怕?”
“他报效国家,我为什么要怕?我反而以他为荣。”
“啧啧啧,你小子上辈子干了什么好事,遇到大美女这种好人。”张裴沣真心羡慕的说。
夜色开心一下,这话他爱听。
就在他笑的功夫,张裴沣眼珠一挤,给了他一个暗示。
夜色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元递给姚艾:“你去买带酒菜,今晚好好招待这位少爷,回头叫他多给咱们点礼钱,绝对可以把咱们这段时间的花销都贴补出来。”
姚艾喜笑颜开:“好啊,那我多买点好的,他是不是礼金会给的更多呢?”
张裴沣连声叹气,指着夜色问:“大美女,你跟着他能学点好的么?”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当然听他的了。”姚艾故意做出贤妻良母状。
张裴沣翻起白眼。
他丝毫没从自己的调戏中感受到愉悦,反而备受打击和伤害。
“行了,快去快回,路上小心点。”夜色温柔的说。
姚艾出门后,夜色关好院门,回到桌子边,问:“什么事?”
“什么事,当然是商量一下怎么闹洞房的事了。”张裴沣环顾房间,很应风景的回答。
“那好啊,先拿礼金。”夜色伸出手。
“那个吊,你钻钱眼里了。”张裴沣一巴掌拍了一下夜色手掌。
“好好说,要不我撵人了。”夜色知道张裴沣绝不会是为了说闲话而来的。
张裴沣正襟危坐,看着夜色说:“那天咱们离开郭家庄后,蝎子照原样复原了屋子,闯进来的那个人是郭家庄的一个村民,被蝎子威逼要挟之后,这两天外出干活去了。”
“有你的,不错。”夜色夸奖道。
他从不担心张裴沣和蝎子的能力。
“但是,蝎子在这两天盯梢时,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张裴沣邹着眉头,看起来极度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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