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太太推了牌:“先吃饭,吃完饭接着玩。”
这一晚,五个人边玩边聊天,一直玩到三更半夜。
沈清风坐着王进一的车回特务处,荣辉自己开了一辆车。
“老荣,你顺路送一下夜色,顺便把唐棠在医院的事给他讲讲。老石的话,咱们都认真一点。”
王进一以实际行动开始了倒唐计划。
夜色从头到尾参与假药案,情况最熟悉。这件事,不管从案子的熟悉程度上,还是从石守成两口的态度上,交给夜、夜色办最合适。
“放心,你老王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记得,请我喝酒啊。”荣辉浪荡的回答。
“没问题。”王进一和沈清风上了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荣辉带着夜色,告别石家夫妇,开车出了石宅。
“唐棠这两天怎么样?”夜色没想到王进一给他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坐上了荣辉的车。
“正常,冷静,毫无异常。”荣辉禁不住感慨:”她的心理太强大了,遇到这样的事还不逃跑,稳如泰山。”
夜色分析:“要么她太自傲,以为唐家安如磐石,自己没事,要么她还有没完成的任务。”
“任务?什么意思?”荣辉问。
“唐棠是b间谍,b名字叫由纪子,是夹在中田和土肥两个特务之间的特务。”夜色介绍。
“b间谍?”荣辉错愕。
“她和唐金生占了两条线,不管谁赢都能保住唐家,不管谁输照样能保住唐家。好比管仲、鲍叔牙、召忽,分别辅佐齐王的两个儿子,不管哪一个当上下任齐王,他们三人当中都有功臣,可以进退有路,左右逢源,互相照顾。”
“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未来的光明怎么可能属于他们呢?”荣辉冷笑。
“我们要借助王进一急于立功的心理,快点下手,除掉唐棠,以防生变。”夜色说。
“好。医院这边我来安排,特务处那边你来操作。”荣辉同意。
两人在车上定好对策。
当晚,突如其来的一场夏雨,压制住了燥热的温度。
舒适环境中,夜色美美的睡了一觉,起的很晚,几乎到了中午。
雨停后,他在外面喝了一碗牛肉汤,步行回到特务处。
今天是张旭初的班。
他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截获的电报,冲着夜色抱怨:“夜科长,你到底是一科的人还是二科的人?整天看不见你的影子。”
夜色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的说:“张兄,咱们有份公职,有份稳定的收入,你有如花的嫂子相陪,我能坐在树荫下喝酒,还讨论什么一科二科呢?”
“哎,我可听人说了,你在审讯室里的牛气,怎么一转眼又变的庸俗不堪了呢?”张旭初讥讽。
两人的感情,一如既往。
“大哥,在你面前,我怎么牛?电报我都看不懂。”夜色自嘲。
张旭初哈哈大笑:“的确,在一科你还真缺条腿。不过,一科的人今天都牛不起来,又截获日本的电报了,跟在南京的一模一样,还是破不来,我给处座汇报一下。”
“去吧,我刚喝完的牛肉汤,口渴,喝点水。”夜色摸着肚子,油腻的样子。
张旭初离开后,夜色独自沉思。
在南京截获的电报和在洛邑的一样?
什么原因让他们发两次?
唐棠!
她分别在这两个地方出现时,两个地方都截获到了电报。
日本人在给唐棠发布一道必须需要执行的命令,而这道命令的内容,还没有被执行。
夜色晃荡着去了王进一的办公室,借口汇报和荣辉的商量的事,探听这份王进一对这份电报的看法。
“来,你看看,”王进一把张旭初送进来的电报递给夜色。
夜色轻笑,什么也不说,接过电报,装模作样看了一遍。
全都是数字。
“处座,数字认识我,我也认识数字,什么49287361的,只会念,不会破译,我愧对您。”他晃晃这张电报纸。
借此机会,他又一次看了一遍完整的电报。
王进一摆摆手:“人无完人,你着什么急。听说你们在南京也截获了同样的电报?”
“是,张参谋的能力让我刮目相看,换成我,什么也弄不到。”夜色一如既往地夸奖张旭初。
王进一喜欢他这种态度。
特务,绝不能靠单打独斗去赢得胜利。
一个好的,家庭,戴处长是这么说的,像家人一样互相依靠,互相帮助,才能干出大事。
夜色举着电报,递给王进一,第三次,他的眼睛再次扫过纸面。
这一次,一个不起眼的细节让他骤然紧张。
第二组密码中的四位数字和第一份是相同,但第二位和第三位的顺序颠倒了。
这个发现,让夜色如梦初醒。
两次的电文,事实上传达的是两个信息。
他牢牢背下这一次的第二组密码。
有张旭初“两次相同的”话,王进一没有提出看第一次密码的要求。
就是他提出来,夜色也会用借口,比如当时销毁之类的话应付过去。
将在外,遇险境,为了保密,没办法。
又聊了几句,夜色没提和荣辉交流的事,和张旭初一起走出王进一办公室。
“张兄,这类破译不出来的电报一般怎么办?”夜色请教。
“束之高阁,遇到机会还可能被破译,否则,只能当废纸保存起来,过了一定期限,全部销毁。”
“嗯,张兄,辛苦了。”夜色拍拍张旭初肩膀,去了档案室。
张旭初羡慕的看着夜色,当官真特么的好,不用值班,不用费神,小屁孩还可以拍自己肩膀头。
“算了,人家也是拿命换的。”张旭初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自动放弃了无谓的比较。
夜色来档案室的次数多了,档案员对他的行为了如指掌,并在心里做出如下评价:“无所事事,装模作样,掩耳盗铃,贻笑大方。”
夜色的表现非常配合档案员,看着枯燥的数字,他一会趴那儿睡一会,一会又装作正经的样子看一阵,如此反复。
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清醒和睡梦中,夜色大脑中积蓄的数字组合越来越多,不同数字排列和它们所代表的意义,关联的特征被慢慢的串在一起,从无所下手的,变成有章可循的路径。
密码背的越来愈多,他脑海中对数字组合的分析越来越清晰。
一个看不见的密码本从一组数字开始,在他的大脑中罗列开来。
夜色相信,所有的密码本在遵循一定规律的前提下,异曲同工,甚至会互相借鉴,在发现别人缺陷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和提高。
融会贯通这些,会对自己有所帮助。
夜色晚上轻车熟路摸进罗兰雨家,在她的卧室找到那本音乐书。
唯一的希望,他必须尝试。
还是隐身在曾经藏身的那张书桌下面,夜色举着下手电筒,先从被罗兰雨翻的又旧又黄的那些页数开始。
截获的电报不长,破译出来可能在十个字以内。
但对偷学密码的夜色来说,也是犹如天书。
他拿着一个小本、一个微型照相机,嘴里叼着小手电筒,先把上次没有照过的继续照,他希望通过这次把所有的几十页全部照下来。
其他的,比照张旭初破译时的样子,夜色试图自己弄出结果。
他闭着眼睛,从自己大脑调取相关数字。
一切的一切,看似简单,总是在大门即将打开的一刻,似乎已经被抓住的头绪轰然崩塌,成为一堆乱石。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找到那个缺口,一个一捅即透的缺口。
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大脑炸裂般疼痛。
夜色再也做不下去、破不下去,只能放好书本,沿着原路,潜回自己的住宅。
连夜,他把记到的东西整理一下,按照一定顺序标注在自己书柜里面的字典里。
第二天,夜色去了一趟陆军医院,一来看看两个倒霉的手下,冯阳和李泉。
两个哥们不寂寞,住院几天,各自泡上一个小护士,天天叽叽歪歪的。
“小妹妹,来,给哥按摩一下,肩膀疼。”冯阳流里流气的说,趴在床头,摇晃着两条大腿。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护士站在他的身后,弯下腰,整个上半身几乎贴着他的后背,双手不是按摩,而是搂着他的脖子,做摩擦运动。
夜色伸出一只手,捏着冯阳肩膀,使劲一捏。
“啊,你特么轻点。”冯阳怒斥。
给鼻子上脸了。
“你谁啊?新来的护工?”小护士一脸不屑。
不屑是不屑,这个护工长得比身下的玩意好看多了。
小护士忍不住多看两眼。
天妒红颜!小护士有了无法两全具美的感觉。
“护工?你特么敢,”冯阳扭头,瞪眼。
“老大,”他一个翻身,把身上的小护士直接摔到地上。
“你们俩,半个小时给我滚回特务处,我打电话的时候找不到你们,我把你俩阉了,听见没?”夜色笑眯眯的说。
小护士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崇拜,这么威武、雄壮、阳刚的男人,少见。
冯阳风一般跑出自己的病房,李泉住在隔壁。
人影不见之后,隔壁传来他美滋滋的声音:“李泉,快点滚回去,老大发话了。”
他和林立国的感觉一样,夜色一旦对他开始说粗话,就是把他当成一家人了。
撵走冯阳和李泉,夜色去了荣辉办公室。
关上门,他把自己昨晚拍摄的胶卷给了荣辉,利用他的渠道,找到一位从事摄影的地下党,把所有底片全部洗出来。
第二天晚上,夜色、荣辉各自带着洗好的照片,还有一位地下党的发报员,在宋凯家见面。
四个人研究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破译出两份日本人的电报。
第一份:“黄雀要出洞,猎杀。”
第二份:“黄雀已出洞,猎杀。”
落款均为耗子。
一字之差,时不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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